第036章媚眼兒
第036章媚眼兒
袁欣難以置信得看著遠處的趙錦諾。
她早前……她早前分明一碰大白,阮哥哥就凶她的。
還朝她吼!
他早前從來都是溫和親近,從來沒有吼過她,她是以為這都是因為那隻大白兔的緣故……
但怎麼會?
旁人抱那隻大白兔他都不生氣的!
袁欣眸間委屈顫了顫,看著那隻兔子在趙錦諾懷中安靜又聽話的模樣,全然不像方才被阮奕攆得到處亂串的時候,反而更像是趙錦諾的寵物些……
可那分明是阮哥哥的東西,阮哥哥最不喜歡旁人動他的東西……
而阮奕口中剛才那聲「錦諾錦諾」一聽便是帶著滿腔歡喜的,阮哥哥怎麼會這麼對旁的姑娘!
從來就沒有過……
連她都沒有過!
袁欣咬唇,委屈得似是快要哭出來一般。
梅琴是覺「錦諾」這名字有些熟悉,忽得,腦海中似是反應過來,「錦諾?是早前那個同阮奕定過親的,戶部員外郎趙江鶴的女兒,趙錦諾?」
梅琴這麼一說,謝廣雲和葉嵐也似是紛紛反應過來。
方才阮奕摔倒,是喚了兩聲「錦諾」,且聲音里明顯帶著親近和喜歡,全然不似早前袁欣說的,只要有人一碰他那隻兔子,他就惱火吼人……
阮奕那隻兔子,分明在趙錦諾懷中溫順聽話。
而阮奕,也分明喜歡趙錦諾抱著他那隻兔子。
幾人心中啞然,但看著袁欣一臉委屈到要哭的模樣,當下都有些不好意思朝袁欣開口,自幼一起長大,都知曉袁欣喜歡阮奕,終日變著方子跟在她二哥後面,就為了同阮奕在一處。
可忽得,阮奕傻了,根本認不得她不說,全京中都知曉因為她摸了阮奕的兔子,被阮奕吼哭了。
當下,這兔子就在趙錦諾懷中好好抱著,而且,趙錦諾本就同阮奕定了親,雖離得遠,燈火又有些昏黃看不清,但應是個不難看出的姑娘。
幾人本就要好,自然有些話能當著袁欣的面說,有些話不能當著袁欣的面說。
當下,袁欣眼淚已包住。
正好見到前方,趙錦諾伸手扶了阮奕起身,似是還給他拍了拍袖間的塵土,阮奕更是一臉歡喜的模樣。
袁欣再忍不住,捂住嘴角,就往相反的方向跑了出去,幾人連忙跟上。
……
籩城西驛館本就不如東驛館熱鬧,更幽靜。
清燈掛在屋檐下,透著婉轉昏黃的光。
趙錦諾隔得遠,並未見到方才苑中長廊后的之人,只是抱著大白,笑盈盈看著摔在地上趴著,卻抬頭朝著她一臉憨笑的阮奕。
臉上分明還有一臉灰,卻笑得開懷。
他眸間的清澈而明亮,似是夜空中的星辰,又近在咫尺。
她笑笑。
亦猜到有人方才應是直接撲大白去了,才會撲成這幅模樣。
她知曉他今日要去月牙湖,卻沒想到會在西驛館中遇見他……
她似是同他,在何處都能遇到。
在她想起他的時候……
趙錦諾上前,懷中抱著大白,半蹲著身子,美目看他,「還不想起來?」
他笑笑,點了點頭,繼而搖了搖頭,「阿玉姐姐扶我起來。」
她嘴角勾了勾,果真伸手扶他。
他歡喜起身,隨後自己拍了拍衣袖上的浮灰,還有遺漏處,趙錦諾上前替他拍了拍,這便是先前袁欣幾人看到的一幕。
趙錦諾溫聲問道,「摔疼了嗎?」
「阿玉,我不疼的。」他乖巧應聲。
趙錦諾莞爾,然後將大白還給他。
他咧嘴笑笑,重新將大白抱回懷中。
她拿著手帕,擦了擦他臉頰上的灰,阮奕笑嘻嘻看她。
她指尖的溫度,似是隨著這昏黃婉轉的燈火,如蜜釀般,一點一點透過他臉頰上的肌膚,滲入四肢百骸,直至心底深處。
一顆心「咚咚」跳著,反覆有什麼在心中反覆蠱惑著。
由得他個頭高出她不少,趙錦諾需踮起腳尖才能擦到他額頭。
她墊腳,他眼睛眨了眨。
似是她呼吸正好臨在他跟前,他喉間咽了咽,正好似過電一般,飛快親上她唇角。
趙錦諾詫異看他。
他扭扭捏捏笑道,「阿玉姐姐,不是說,每日都可以親親一次嗎?」
趙錦諾看他,語氣中沒有笑意,「大白兔,你剛才沒有經過我同意。」
他癟嘴,「可是我想親呀……」
趙錦諾繼續道,「這是我們早前定好的規則,你沒有遵守,所以明日也不可以親我。」
「……」阮奕的眼淚都在眼眶中包起,似是立即就要哭出來。
「不許哭。」趙錦諾仍舊沒有好語氣。
阮奕只得忍著難過,「嗖」得一聲將鼻涕和眼淚都倒吸了回去。
趙錦諾看他,「大白兔,你如果不聽我的話,我日後就不喜歡你了。」
她是故意嚇唬他的。
否則他日後無論在何處,想親她便親她,那還如何得了!
更何況,還是去月牙湖的路上……
若是不好好讓他記住,他明日還會由著性子亂來。
「不可以不喜歡!」阮奕急出眼淚來。
「阿玉不可以不喜歡大白兔!」然後就急得乾脆跺腳。
他這一哭,二跺腳的必殺技,回回在大哥和母親這裡都能收效,大哥和母親也都會心軟慣著他。
而眼下,趙錦諾卻輕聲嘆道,「阮奕,不可以這樣發脾氣。」
他微楞,但她不哄他,他還是不依不撓。
趙錦諾看了他一眼,認真道,「大白兔,你再這麼發脾氣,我現在就不喜歡你了!」
言罷轉身,也不回頭。
阮奕急了,追上前去扯她袖子,「阿玉!阿玉!不準生氣!」
他還是這幅語氣,她就是不理他。
阮奕急哭,卻只能扁著嘴道,「阿玉!阿玉!我聽你的話就是了,我不亂髮脾氣,你也別生我氣……」
聲音到最後都滿是委屈。
趙錦諾轉眸看他,他是真哭了。
趙錦諾心中似是微軟,低頭沒看他眼睛,只將手帕遞給他,輕聲道,「自己擦。」
「阿玉給我擦……」他咬唇,「剛才都是阿玉擦的。」
他是指他剛才摔倒,她給他擦的臉。
「阿玉擦……」他似是覺得,若是她不擦,就是還在同他置氣,眼下,鼻尖又紅了。
趙錦諾奈何輕嘆一聲,「小傻子,你過來。」
眼下在驛館后苑的角落裡,他聽話上前。
她果真拿起手帕,一點點替他擦拭眼角,還有淚滴順著眼角滑下的痕迹,溫聲叮囑,「你是男子漢,日後不可以輕易哭,聽到了嗎?」
「嗯。」他頷首。
她收起手帕,他已不哭了,「那阿玉姐姐還喜歡我嗎?」
「你說呢?」她抬眸看了看他,腳尖忽得踮起,趁著四下無人,清風晚照,似借著月光,如清風般輕輕吻上他嘴角,「小傻子,我喜歡你嗎?」
「喜歡!」他眸間一亮,倏然笑了起來,似孩童一般喜怒哭笑都無常性。
趙錦諾俯身,撫了撫阮奕懷中的大白,似是輕聲朝大白道,「大白,回去吧,今日太晚了,明日見,做個好夢。」
她在同大白道別。
大白耳朵豎了豎,一雙紅紅的眼睛眨了眨。
她笑笑。
許是也只有大白菜知曉,她不是在它道別。
趙錦諾亦起身,再同阮奕道,「走了,明日見。」
「阿玉明日見。」阮奕抱著大白看她。
她的身影纖姿清秀,雙手背在身後,青絲如墨,鬢間的珍珠發簪既樸素又好看,在月色之下,猶如鍍上了一層淡淡清暉一般,好看得讓人捨不得移目。
一人一兔便就在月色下,這麼傻獃獃看著她。
忽得,她似是覺察到什麼一般,又似心血來潮,她依舊雙手背在身後,只是俏皮轉身,回眸看他。
果真還抱著大白杵在原處,月色下,好似一塊木訥的石頭一般。
唔,還是塊生得清逸俊朗的石頭。
趙錦諾低眉笑笑。
抬眸時,心中微微一動,目光稍作遲疑,卻又玲瓏挑起,朝他接連眨了眨兩隻眼,這才轉身走開。
笑意隱在眸間。
阮奕和大白都怔住。
待得她人都走遠,在苑中都不見蹤跡了,一人一兔還傻杵在哪裡站著,才開始面面相覷——方才,阿玉似是,朝他(它)拋了個媚眼兒?
片刻,似是都從對方眼中找到肯定答覆,沒看錯。
大白見某人忽得流了鼻血。
大白惱火!
……
回到屋中,趙錦諾在屏風后更衣。
想到方才的一幕,還是忍不住輕笑出聲。
屋中本在看書的趙琪,好奇抬眸,「姐姐,你究竟在笑什麼,從方才回來起就笑到現在?」
趙錦諾恰好換了入睡的寬鬆衣裳,自屏風后出來,又隨手拿起發簪將頭髮綰起,輕聲道,「是想到有趣的事情了,睡吧,明日還要早起呢。」
「好。」趙琪聽話放下手中書冊。
驛館中都是從京中往月牙湖去的世家子弟,驛館的房間沒有這麼多,趙琪是和趙錦諾在一間屋子中打擠的。
趙琪喜歡同趙錦諾一處,趙錦諾亦很照顧這個妹妹。
屋中有小榻,但趙琪想同她睡一處。
趙錦諾笑道,「我晚上入睡,從不熄夜燈的。」
「那我也試試?」趙琪勉強。
趙錦諾攬緊她,「那睡吧。」
趙琪閉了閉眼,稍後還是睜開,「姐姐,睡不著。」
她未習慣夜燈入睡。
趙錦諾撐手起身,笑了笑,「那你在這裡睡,我去小榻上。」
趙琪也坐起,雙手托腮,眼中盈盈有光,「姐,反正我也不困,乾脆你同我說說新沂莊子上的事吧。」
趙錦諾看了看她,知曉她是想同她一處說說話。
趙錦諾便也坐回身來,姐妹二人都靠著床頭,趙錦諾攬過她,輕聲問道,「你最想聽莊子上的什麼事?」
趙琪笑笑,「姐,什麼都好。」
趙錦諾認真想了想,輕聲道,「說說磚磚吧。」
「磚磚?」趙琪好奇。
趙錦諾笑笑,「磚磚是我養的狗狗,從這麼小開始養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