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2章 跟天君的協議
“比如……？”
柳光明心中突突地跳，在短暫的屬於柳光明的時刻裏，他不是沒想過趁著幽無際也在曆劫的薄弱時刻，再次置幽無際於死地。
但是，幽無際太狡猾，而且他的力量總是不容小覷。
狼小七死後，他的元神落腳之地也一直沒有個準確的說法。
還有，那個討厭的蘇冬似乎總是跟著他，不離左右。
而且，更令人絕望的是——
隻要過了今晚，他就會變成棘落木，就會忘了他和幽無際的戰鬥！
柳光明也想過天君此來或許就是想要借他的手除掉幽無際的。
如果不是這樣，一千年之前他動手的時候，天君就不會閉上眼睛假裝不知道他的行動了。
而他當時竟然默許了他的行動。
但柳光明還是沒想到，如今的天君竟然急不可耐到了這樣的程度！
他竟如此著急地想要除掉幽無際！
以至於不顧身份，親自下凡界，來提點他這樣一個正在曆劫之中的“魔神”二公子！
這應該是最嚴重的違規行為了吧。
一切自有命數定！
曆劫不可橫加幹涉！
不可幹涉！
不可幹涉！
這是銘刻在司命殿外大石頭上的天理訓誡。
“不可幹涉”的話，連刻了三道，強調的就是九重天神族，無論是誰，都不可幹涉下界曆劫之事的天道命數。
如今，天君這已不僅僅是幹涉，簡直可以算是一手操控了！
他甘願冒天下之大不韙來“提點”他柳光明，可見他對魔神幽無際是多麽的不能相容了。
這一點倒跟他不謀而合！
柳光明心中竊喜的同時，決定更進一步，在至高無上的天君這裏，索要一個保證。
或者至少要搞清楚幽無際的準確去處。
所以他說“比如”，飛快看向天君然後慢慢下垂的眼眸裏，卻是滿滿的“我需要安全保障的索求。”
他知道以天君的修為，必然看得懂他的隱形訴求。
他不是傻子，在天居提議之時，甚至在這之前，就已經想到了天君找他當利劍的後果。
弄不好就是萬劫不複的弑兄大罪。
天君很可能以此為罪名，在他除掉幽無際之後，將他一鍋燴了。
這將是最危險的。
但如果，天居跟他達成協議，他將沒有後顧之憂。
重華看著柳光明眼眸裏那一抹狡猾而老練的算計之光，突然感覺自己無比討厭他了。
同為魔神之家的男子，他怎麽就更幽無際有著這麽大的差別呢。
就算是看人的眼神，也是。
一個永遠平視著人，一副光明磊落的樣子。
而另一個，卻永遠是用眼角看人，低垂著眼眸，然後飛快地偷偷看你一眼，就像一隻老鼠一樣。
重華不知道——
柳光明也有正眼看人的時候，比如在狼小六麵前。
其實大多數時候他也是像天君這樣略昂著頭顱，淡漠傲然地看著人的，因為他是酆都宮宮主。
隻有在天居麵前，柳光明才會不自覺地自慚形穢，變成“手足無措”的小老鼠。
但治人之術，沒有討不討厭，隻有有沒有用。
重華掩藏起心裏的一絲不悅，淡然言道：“銷魂釘。”
銷魂釘？！
柳光明無比熟悉這個名字，銷魂釘和它的主人暗夜無涯，可以說是他們魔神世家被踢出九重天的元凶首惡啊。
但，除掉幽無際跟銷魂釘有什麽關係？
他不禁有些懵懵然了。
天君一看，就知道柳光明的消息還是閉塞了些，感覺一直以來都太高估了他的能力，心中更加對他不屑。
相形之下，幽無際真的是個可怕的人啊——哪怕是在曆劫之中，也能密閉消息，掩藏行跡。
便更加堅定了除掉他的決心。
於是隻好歎口氣，再次提點提點柳光明，免得這蠢小子找錯了方向，辦錯了事情：
“就在狼小六身上。毀了它，天下太平……你也將得償所願。”
然後就突然想起過了今晚，他會忘掉所有的一切，便一個彈指，將一縷清風形狀的執念送進了柳光明的腦袋裏。
然後，就突然有了一種心裏虛虛的感覺——如此做法，是不是有些急功近利了……
便趕緊原地消失了。
柳光明站在原地發呆。
他沒想到，幽無際竟真的躲在銷魂釘裏。
但是，這能叫躲嗎，這分明就是自我囚禁，自找死路！
誰不知道銷魂釘就是暗黑之主暗夜無涯的揚名兵器，是六界八荒最最暗黑的力量所在。
隻要沾上銷魂釘或者暗夜無涯的邊，就等於變成了暗黑勢力的一部分——
要麽被吞噬，墮入魔道。
要麽自我了斷，用生命換一個不白不黑的灰色名聲。
這樣的幽無際，還需要天君親自出麵絞殺嗎……
如果答案肯定，那隻能說明，幽無際也太可怕了。
但是，狼小六又怎麽和銷魂釘沾上關係了啊？
是不是正好說明她身上那股神秘莫測的力量來源了……
也正好可以解釋，她何以輕而易舉就征服了書院中千百年來都都像一盤散沙似的的冥靈世界了呢……
如果她已經變成了黑暗勢力的一部分，還值不值得將她拉到自己這邊來！
幽無際和銷魂釘。
狼小六和銷魂釘。
需要考慮的太多，思緒又太亂，柳光明一時之間難以抉擇，就在黑暗中站成了一棵外表沉默安靜實則思緒翻飛的樹。
直到遠處報曉的公雞“喔喔”啼鳴，從昏迷中醒過來的棘午“大公子”“大公子”輕聲叫著找了過來，落木這才清醒過來。
知道——天就要亮了，自己就要回到海國皇子棘落木的生活中去了。
看著一臉懵懵然，欲言又止的棘午，思慮了半夜的落木終於拿出刀，在自己手臂上開始刻字。
棘午隻是有些驚悚地看著他，將滿肚子的疑問全部化作唾沫咽了回去，就默不作聲了。
——大皇子沒到月圓之夜就會發瘋，這已經成為習慣了。隻要他沒有生命危險，大可不太理會他。
況且，今晚的大皇子發瘋的狀態跟往常很不一樣啊。
安靜得有些怕人。
最好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熬過這黎明前的黑暗時光就一切正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