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一十六章 天空在腳下
狼小六不喜歡人動不動就下跪。
尤其是她和楊四海之間，還帶著半個朋友身份呢。
“狼爺，我發過誓，生死都是您的人，我不會背叛您的！”
楊四海察覺到了她的不悅，站了起來，卻還是很鄭重其事地說。
狼小六轉臉正對了楊四海。
“這是兩碼事，怎麽攪一起了？”
“我……如果我去當了學生，就不能幫您管雜役行了！”囁嚅了半天，楊四海還是說出了心裏話。
嗬嗬嗬……
狼小六輕聲笑了起來。
“你可真是愚迂到家了！誰說你去上學就是背叛我了，誰說你不管一個小小的雜役行就是棄我於不顧了！
說不定，明天我也不當雜役了，改當學生了呢？
說不定明天我已經變成這書院的夫子了呢？
說不定——有朝一日你當了這書院某個宗院的宗主，甚至當了書院的洞主，請我在母逸飛飛的辦公室裏一起喝茶呢！”
狼小六說的顧盼神飛，自帶了亮閃閃的光芒。
楊四海看得心中既蕩漾著暖暖的悸動漣漪，又升騰起“破長風巨浪，掛雲帆滄海”的萬丈豪情。
“狼爺，今年我會努力打理雜役行，會努力去找投名帖，明年我就去報考魔雲宗！”
他的眼裏也放射出了難得一見的光芒來。
“好，你隻要記住，天空在你頭上，也在你的腳下！”狼小六痛快地回應。
“狼爺，您——怎麽看出我隱藏了靈力的？”楊四海將心中的疑惑問了出來。
他也有些忐忑。
一個小雜役，如果被人知道靈力高過好多學生的話，說不定便變成出頭的椽子，出頭的鳥！
何況這麽多年，從沒有人關注過他，更沒有人看出過他隱藏的靈力！
“別擔心，我猜，除了我沒有人會注意到你。”
狼小六明白他的心情，便輕鬆地解釋，“恰好，我懂些亂七八糟的醫術，恰好我知道有一味草藥長期服用的話，可以完美隱藏靈力修為，僅此而已！
再說，錐子處於口袋中，總要顯露出鋒芒來！
用不了多久，你也應該可以恢複到真實的自己了！”
“是，狼爺！我會努力，絕不會埋汰您的名聲！”
楊四海聽得熱血沸騰，鬥誌昂揚。
“為自己努力就好啦！”狼小六開心地勸阻他。
楊四海自信滿滿，抬頭挺胸地走了，去照看帶來的雜役們了。
狼小六看著他的背影真心微笑。
夢想就是如此神奇的嗎？
竟讓一個人轉眼之間完全改變了氣質和精神狀態。
看看楊四海，這還是那個初見時隻會低眉順眼，小心翼翼地隱藏著鋒芒和銳氣的小雜役嗎！
希望我沒有看錯你，楊四海！
狼小六內心安寧地站在那裏，看著前麵的典禮儀式。
突然之間就感覺也有一點點幸福的滋味了。
能幫到楊四海，這是一件很美妙的事啊。
尤其是，對自己而言隻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對楊四海來說就是天大的好事！
尤其是，還得到了楊四海真心的回饋！
狼小六站著，感覺到身後又有人接近。
並沒有鬼鬼祟祟的感覺，反而是一種猶猶豫豫、一步三後退的感覺。
腳步聲很沉重卻也很堅實有力，“噗遝噗遝”，是個重量級的高大男人的腳步。
狼小六並不回頭，隻是暗中戒備而已。
腳步聲終於到了跟前。
“狼小六，你可以給我一張符咒嗎？”一個甕聲甕氣的粗壯男聲卻用弱弱的語氣詢問。
狼小六六回頭。
果然是個又壯又結實的黑臉虯髯大漢，足足有兩米高，像個黑塔一樣。
狼小六凝神看著他，有些迷惑——這人，哪兒有些不對勁兒啊！
而且他看她的眼神，怎麽說呢，又自卑，又驕傲，還帶著一絲絲的欽佩和對大神才會有的頂禮膜拜的光彩。
他很擔心狼小六拒絕，卻又非常非常的希冀得到許可！
“你是誰？”狼小六掩藏了戒備，隻是安靜地詢問，不帶任何感**彩。
“我叫桑格。”他看狼小六看向了他穿著的雜役服裝，便繼續解釋，“是召雲宗的雜役。我的名字是宗主起了，很好聽是不是？”
“召雲宗的雜役，找我要符咒？你確定？”狼小六驚訝了。
“我……擔心他們不會給我。”桑格低下了頭，弱弱地解釋了一句。
為什麽？
難道召雲宗也瞧不起這些螻蟻般的雜役？
應該是，天下烏鴉一般黑嘛！
“亢海給你起了名字，應該關係不錯吧？你可以問他要！”狼小六提醒他。
對於召雲宗，狼小六實在是不熟，她不想攬多餘的事上身。
“我……我想他也不會給我的。”桑格的頭垂得更低了，聲音也變成了沮喪失望的蚊子般的呻吟。
“為什麽？”狼小六不由被激起了更大的好奇心。
“我是妖！”桑格低垂著頭，用極度的委屈和自卑情緒，用輕得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吐出了三個字來。
狼小六頓時被驚呆了。
她等著桑格說出“我是賤如草芥的雜役”這句話來，這是她預料中的回答。
卻沒想到桑格說出的竟是這樣一個驚天大秘密！
桑格說完，猛然將低垂著的頭抬了一下，極迅速地看了狼小六一眼。
眼神裏充滿了信任和熱切的渴望。
更充滿了想要得到認同的希冀和害怕被拒絕的小鹿一樣的膽怯。
狼小六忍不住再一次想起了上一世魔窟中那一個個悲慘死去的小夥伴們的眼神。
“你，就不怕我揭發你嗎？”
她不由也輕了聲音小心翼翼地問，就好像聲音大些便會嚇著眼前這個滿身孩子氣的黑塔漢子一般。
“我知道你也是妖，蜘蛛妖！”
桑格又飛快地看了她一眼，盡量放輕了甕聲甕氣的聲音，卻反而產生了一種很奇怪很詭異的他的內心無比誠實的效果。
“而且我聽說你是個善良的蜘蛛妖。你幫助了亡靈，我想你也會幫助我們的。”
狼小六這才恍然大悟。
為什麽一直用那種頂禮膜拜的眼神看我，為什麽眼裏一直對我充滿了信任和熱切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