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七章 諾亞方舟
這是人最本能的自我保護姿勢了吧。
上一次她還本能地躲在了狼小七身後。
剛才,看著昏迷不醒的狼小七,一想到這一點,她就後悔得要死去活來。
這一次,她一刻也沒有猶豫地,本能地,抱住了為她受了重傷的狼小七。
狼小七被緊緊摟著,骨頭已經碎成了渣渣的身體,一陣鑽心的疼痛襲來,它幾乎要昏厥了。
但是,看著狼小六臉上本能表現出來的一臉的驚慌恐懼和隨即轉換出來的勇敢無畏的堅毅剛強。
有我在!
我來保護你!
危險麵前,生死麵前,她終於放下麵癱無表情的麵具,展現了本色神情。
看著這樣的狼小六,狼小七幽無際就算是有再大的疼痛,也不算疼痛了。
他隻想笑。
隻想沉湎在這溫柔鄉裏,永遠不醒來。
狼小六眼睜睜看著山一樣高的海水撲麵而來。
感覺到自己所處的大陶罐被推著向後移動……
小七,我們是不是就要被淹死了?
被大浪拍死在沙灘上……不對,是拍死在這大陶罐裏了?
她本能地想逃,可是四肢軟綿綿沒有一點點力氣,渾身疼痛欲裂,骨頭像是被抽取盡了骨髓一般的鑽著疼。
她動不了,也來不及了!
她再次睜圓了驚恐的眼睛回頭看。
對麵的山洞洞壁……那原先低矮逼仄的山洞門此時怎麽也是好大好大的感覺,還是緊緊關閉的狀態……正在飛速度的靠近之中。
啊,小七,我們是不是就要一頭撞死在這洞壁上了……
平生第一次,狼小六是如此驚恐。
她的手都沒有意識地將狼小七緊緊抱在懷裏。
抱緊……抱緊……抱緊……
狼小七原本碎了骨頭,已經沒法再碎了。
幾種疼痛加在一起,反而不怎麽疼痛了。
尤其是被狼小六如此緊張地抱在懷裏,它感覺自己就要被狼小六壓進她的身體裏去了……
好吧,這也是一種別樣的幸福感覺啊……
誰能有這樣的幸福時刻……
痛並快樂著!
狼小七幽無際正是這種狀態。
它痛得顫抖,痛得流淚。
但是它一聲不吭。
他的眼眸裏是滿滿的笑意。
和深情至極的溫柔。
小六,讓我陪著你!
在你最最無助的時候,盡管抱緊我吧。
哪怕是死了,我也會陪著你的!
眼看著就要大陶罐就要撞上山洞壁了。
狼小六還是不由自主地從緊緊咬住的嘴唇裏蹦了一聲低低的尖叫“啊——”
說實話,她所經曆的生死不可謂不多,但似乎從沒有過海底世界曆險記一般,這樣驚險這樣無助的境況。
她甚至想著閉上眼睛不再看了,生死由命。
但生死由命從來不是她的本性。
她不甘心的。
哪怕是死,她也要睜著眼睛,直麵死神的!
因此,她隻是十分之一秒的猶豫之後,便還是一眨不眨地睜了雙圓溜溜的丹鳳眼盯住了眼前的洞壁。
巨量的海水裹挾著他們的大陶罐,撞向了山洞洞壁……
狼小六摟緊狼小七,靜等著死神撞擊過來的那一刻。
沒想到,就在即將撞上洞壁的前一秒,圓溜溜的大陶罐竟然順著水勢躲開了洞壁,滑向了旁邊。
轟然巨響傳來。
海水撞向了山洞洞壁,發出了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狼小六耳朵裏聽來,已經是感覺隔了一段距離,帶了隔音效果的轟然巨響了。
若是在外麵……剛才,她就已經見識過一次了……隻恐怕,兩次這樣的轟響,早已經將她的耳朵膜震穿了孔了。
山洞裏灌滿了水,大陶罐竟然又一次半浮半沉地飄蕩在水裏了。
竟然也沒有海水灌進大陶罐裏麵來。
狼小六幾乎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們的大陶罐,現在就安然無恙地漂浮在整整一個山洞的海水中。
就好像是世界末日的諾亞方舟一般。
不對,應該是更加先進更加高級的萬能潛水器。
神奇的寶貝潛水器啊。
而此刻的她和狼小七,就待在這神奇的寶貝大陶罐裏,安然無恙!
嗬嗬嗬嗬……嗚嗚嗚嗚……
狼小六莫名想笑,卻又想哭。
活下來了。
竟然是以這樣的方式!
她終於鬆了一口氣,再次癱軟了身子,靠在了池塘邊上。
她終於有功夫,有時間,看一眼抱在懷裏的狼小七了。
狼小七都快要窒息了。
變得越來越小的狼臉上,是無盡的痛苦和猙獰。
可是它的眼眸卻是異常的閃亮璀璨,且充滿了濃濃的柔情蜜意。
仿佛蜜月中的戀人的眼。
狼小六的心中突然閃過這樣一個古怪的念頭。
但也隻是一閃而過。
她覺得很好笑。
怎麽會有這樣的念頭?
危險暫時解除了。
她的思維回籠了,理智也回籠了。
她便想到了骨頭碎成渣渣的狼小七的身體。
也看到了狼小七痛苦欲死的神情和汗水淋漓而且顫抖不止的身體。
“啊——小七,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一聲低低的驚叫之後,便是一疊聲的道歉。
一邊趕緊將狼小七輕手輕腳地抬起來,平平地放到了身邊的水裏。
狼小七身上,先前護上去的薄木板夾板,早已經在山洞裏的時候就碎裂了,被水衝了。
狼小七的身體,直接軟成了煮爛了的麵條。
狼小六迅速掏出了活絡記的大葫蘆,不由分說就衝著狼小七的嘴巴灌了下去,“快喝,快喝,快喝!”
等到滿滿一葫蘆藥劑灌下去,這才鬆一口氣,再拿出一個葫蘆來,自己也咣當咣當灌了幾口。
“小七,現在讓我來好好地給你順順骨頭吧。希望還能夠起點作用。”
狼小六的聲音低沉溫柔,充滿歉意和內疚。
“你放心,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會陪著你,護著你。不讓你受半點委屈。”
她生怕結果不盡如人意,預先給狼小七吃安心丸。
狼小六從狼小七的頭骨開始,慢慢地一點一點摸過,一點一點仔細精密地,盡量讓骨頭回歸原位,一邊慢慢溫柔地跟它絮絮叨叨。
雖然不是科班出身,但長期親曆,揣摩研究人體實驗的魔窟生涯,還是讓她在身體構造方麵的醫學功夫很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