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 東窗事發
幽無際看著狼小六在蘇春設計的冥冥暗火中掙紮。
他惱怒寒涼的心突然變得異常疼痛起來。
他的臉便更加麵癱,他的眼卻盯住那團火一瞬不瞬。
大人嘴上說舍了舍了,卻還是放不下啊!
稍稍後位站著的蘇春,看著那團火,看著自家大人,也是萬分感慨和憂慮。
**釘的事,明明是他們逼迫威脅了小幽狼,小幽狼卻攬了全部責任一力承擔了。
他們脫了責任,可是蘇春千年萬年一成不變的內心,卻再也不能平靜如水了。
我們是大人的魔靈,自然一心一意為了大人;可是小幽狼非親非故,她又是為了什麽?
她不說,我們威脅她的事實難道就不存在嗎?
我們的良心難道就能安穩嗎……他突然感覺自己長了一個叫“良心”的東西。
何況,這是嚴重的欺瞞大人的行為!
“大人不必太擔心,有黑煤球呢。”蘇春終於開口勸解了。
“她就是個白癡……一根筋!”
幽無際輕聲自語——傻瓜……想不到用的東西你放到她手裏,她也不知道用的啊……以前不就總是忘掉暗風和爛木頭嗎。
即便是有黑煤球……還是會受炙烤……她現在弱到爆,肯定扛不住那霸道無比的冥冥暗火的!
他的眼前甚至出現了那年小幽狼中了冥冥暗火痛苦不堪的景象。
不行!
“混元儀呢?”他直接朝著蘇春伸出了手。
冥世界拍賣行專門搜羅和買賣天下最值錢最稀有的東西,遇到頂好的東西自然會近水樓台先得月,這是最最自然的事了。
“不是專門找來用以養育大人神魂的嗎?”蘇春低聲嘟囔一句,但還是將混元儀拿了出來。
幽無際頓時看了他一眼……無比寒涼。
然後接了混元儀,另一隻手伸出來,手中出現了一棵草……草化成了水,掉落了進去。
隨後混元儀也被扔了出去。
混元儀便變成了半透明的模樣,閃閃發亮著,從秘密通道飛了出去,倒扣在了狼小六的頭上。
幽無際拂袖離開。
狼小六,你既如此想離開我,那就徹底了斷好了。
幽無際坐在密室裏,仍舊是心潮難平。
說是修習,可他根本無法靜下心,無法進入虛空的世界。
忘憂草,忘憂草!
你心中有我,你卻想忘了我……你就想忘了我!
你就想忘了我!!!
幽無際簡直就要墮入執念的深淵的。
忘憂草……三株。
可是你卻要三株!
“三株忘憂草……旭峰、落木,還有你,一人一株!”狼小六滿臉冷汗,勉力掙紮的情景又一次跳了出來。
她竟沒說給她自己用——幽無際你可真的是個白癡!
六界八荒最大最大的白癡!
幽無際跳了起來,就要往外衝……然後突然停住了,細細地回想起當時的情景。
一點一滴,每一個動作,每一句話,每一個細節……
狼小六是這世上最最愛惜自己羽毛的人……怎麽可能做出如此荒唐殘忍的損傷自己的事來!
何況,她一個凡人,哪裏得來的這等神魔之物!
肯定有鬼!
幽無際大踏步地走出了密室。
“蘇春!”
四個蘇安安靜靜地跪在了他這個主人的麵前。
低著頭一動也不敢動。
幽無際麵癱著最麵癱的臉,用最最寒涼徹骨的眼神,一個一個盯著他們的腦袋看。
一句話也沒有,隻是盯著看。
似乎跟幾千年幾萬年來的交流沒有什麽區別,但——
四個超高級的魔靈還是明白,東窗事發了。
幽無際幽深幽深地歎一口氣,一言不發,轉身往外走。
“大人,容我等解釋!”
蘇春飛快地爬過去,扯住了大人的衣角……就像一個恐慌的孩子扯住了即將出遠門的父母的衣角。
幽無際停住了腳步,卻不回頭:
“解釋什麽……以後這裏就由你們做主得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充滿了孤獨寂寞、寒冷絕望,如同千年的北海上嚴冬的風呼嘯而過。四個蘇的世界刹那間變成了冰封千裏的白茫茫一片。
同時實實在在,每一個字都如同千鈞大錘,鐺鐺鐺鐺……砸在了四個蘇的頭上。
作為魔靈,他們何以承受!
“大人,大人!”四個蘇頓時匍匐在地,慘然地大叫。
但是他們的大人已經瞬間消失在虛空中了。
蘇春虛抓著的手裏,隻抓著一把空氣而已。
“夫人怎麽樣了?”
落木再一次感覺到血咒感應的減弱消失,便再一次問飛葉陸雲煙的情況。
“還……好!”飛葉本不想說,看看主人陰鷙地盯著她的眼神,不由心慌起來,她知道已經被懷疑,已經瞞不住了,便趕緊跪下如實回稟,“死了。”
“死了?!”落木大驚,不相信。
“被冥世界用冥冥暗火燒死了!”
飛葉便補充了詳細情況。
落木怒火中燒。
盡管依舊是重傷的狀態,靈力潰散的狀態,但他還是一個轉身就飛了出去。
天柱山下,天水河蜿蜒流淌。
柳光明站在了河邊上。
望著高聳如雲白雪茫茫的遠山,浩浩湯湯日夜不息奔流著的大河,心中不免起了些波瀾。
多少年沒有來過這裏了!
感覺都有些陌生了。
當年,還是個少年的柳光明從一個宮人口中聽到了一個秘密:
“是你大哥殺死了你的父親!”
“不可能!”柳光明驚疑的眼睛睜了個溜溜圓。
“怎麽不可能……你可曾見他去過天水河祭拜你父親的亡靈……若不是他,你也不至於小小年紀就變成孤兒啊!”
“……”柳光明沒有話說,他確實從不曾見他去過,但他也不願意相信,“他是好人,對我也很好的。”
“什麽好人……給你糕點吃就是好人啊……你也太好騙了!”
宮人看著他猶豫不決的神色,揣摩著他的心意。
“別忘了,你們家族生來就是魔神。血液中流淌著神的光明磊落,更流淌著魔的陰暗和邪祟。”
聽著宮人的蠱惑,柳光明的心中像紮了一根刺。
他難以判斷這些話的真假。
他隻知道,他們基因血液的不穩定性是千真萬確的事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