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涼夜
“涼夜？她不是你們的聖姑姑嗎？
一出生就被確定為聖姑姑，送到秘洞來，學習典籍，接受四大長老和族長的親自教導的那個？”
陸雲煙不禁驚詫。
白無視愛上了聖姑姑涼夜……
這個可沒有記載！
如此一來，一切就有些講得通了。
“沒錯！”白無視點點頭。
聖姑姑是跟神靈對話的人，就要時時刻刻保持她的聖潔和單純，就不能有私心雜念，更不能成親生子。
為了避免外來的一切幹擾和不良影響，涼夜從小被送進來，在這裏吃飯、睡覺、讀書修習，慢慢長大。
“那時候，母親是風、雲、雷、電，四大長老裏麵最弱的一個。但是她很有野心，也很有算計。”
經過母親的一番遊說活動，年輕的白無視最終被選出來充當了涼夜的送飯童子。
給她送飯，也陪她吃吃飯，聊聊天……但是被提前嚴正警告，不許在聖姑姑麵前談論外界一切不良的事情，自然也要保持敬畏之心。
白無視是個天性散漫浪蕩的人，既不願意聽從母親訓斥教導，更不願意遵守一切清規戒律……在他眼裏，隻要是以前有的，便是陳規陋俗，禍害的根源。
涼夜卻不一樣，除了每年數得過來的幾次祭祀活動，從她有記憶起，就一直呆在秘洞中，日日夜夜接受著典籍和族長長老們關於族規家訓，關於神聖使命的熏陶漸染。
一天天過去，涼夜由小姑娘長成了大姑娘。
白無視便無可救藥地愛上了她。
“我知道她也愛我！”白無視喃喃自語中帶著無比的肯定語氣。
“沒錯，我愛著他，一直都是！”黑暗中慢慢走出來一個極美麗卻又極憂傷的姑娘。
他是族人裏麵年齡最接近我的人；我唯一可以說說閑話，聊聊閑天的人；帶給我吃食，也帶給我關於外麵新奇世界裏各種各樣新鮮事物的人。
慢慢地我便愛上了他……我知道不可以，但我就是忍不住想他念他，盼著他來……無可救藥……即便是誦讀千萬遍族規家訓，誦讀千萬遍聖姑姑職責訓導都沒有用！
但是，我從來——不敢說不敢想，更不敢麵對他熾熱火辣的眼神，離經叛道的言語。
他鼓動我逃走，離開秘洞離開狐仙族，說“這就是一個囚籠，要將我活生生困死在裏麵的囚籠！”
我嚇壞了……真的，我從小長大的秘洞，生我養我，我要為之奉獻我一生的狐仙族，怎麽會是困死我的囚籠呢？
我既不敢承認自己的感情，跟著他離開；更不敢拒絕他，揭發他的叛逆行徑……內心深處卻越來越萌芽、生長了渴望期盼的種子，甚至長成了參天大樹。
終於，我惱恨自己，更惱恨並遷怒於他。
於是，我做出了我一生中最最不可原諒自己的選擇——我發了血咒。
我是個膽小鬼，自私又怯懦的膽小鬼！
我更是個狂妄無知又愚蠢透頂的白癡傻瓜……我自以為我是聖姑姑，就可以把握掌控一切！
訴說著的涼夜，眼裏流露出濃濃的悔恨和憤怒來。
“你發了什麽血咒？”雲煙忍不住輕了聲音問。
白無視已經有好幾天沒來了。
送飯的換成了一個半大的女孩子。
涼夜想問“白無視怎麽不來”，又害怕泄露了自己的心事，幾次三番都不敢張口。
於是一直心神不寧，什麽事都做不了，隻是一個人在秘洞裏轉來轉去。
腦補著各種各樣的不祥畫麵，越想越心煩意亂……擔驚受怕。
白無視突然來了，很匆忙的樣子。
“無視，這幾天你去哪兒了！”
涼夜清心寡欲的恬淡臉上不自覺流露出欣喜的神情來，她迎了上去，然後忽然警覺，“現在根本就不是送飯的時間！”
白無視卻再一次跪在了涼夜麵前：
“涼夜，你知道我是愛你的！你跟我走吧，離開這個囚籠，去看看外麵的精彩世界！”
“你又說瘋話了……”涼夜早已經聽慣了他的胡說八道，隻是把它當做了跟以往一樣的胡說八道。
不同的是，這一次或許是久等不至的原因，她的情緒便附帶了更多的怨恨和惱怒，“你再胡說八道，我可就要告訴族長和長老們了！”
“我沒有說瘋話……再不走就來不及了，涼夜！”
白無視充滿了熱情，也充滿了憤怒，“我母親已經發現了端倪，她已經收走了我的令牌，禁止我再來這裏了！今天，我是偷偷跑來的……我要帶你離開這裏！”
來不及了……他母親——掌管戒律的雷長老已經發現了我們的事……她可是最最年輕也最最嚴厲的長老……我觸犯了戒律……說不定我會名譽掃地，會被遊行會被趕出家族趕出秘境……
涼夜頓時慌亂了心神。
——在秘洞著剛剛長成，從未經曆過世事，還是個半懵懂少女的她，需要的是清清淡淡微妙朦朧的曖昧，小橋流水式的舒緩悠然，卻想不到一下子來了個狂風暴雨，大江奔流式的汪洋恣睢。
於是——她沒能承受得住！
我不能再拖了……我必須做個選擇做個決斷……
涼夜就那樣咬著牙皺著眉，站在那兒一聲不吭。
“來不及了，快走！”白無視卻很著急也很焦躁，站起身來，就要拉著她的胳膊離開……
“不——！”被刺激到極點的涼夜終於爆發了，她一把甩開了白無視的手，衝著他怒吼。
“白無視，你這個瘋子，我怎麽可能跟你走……我從來就沒愛過你！”涼夜惡狠狠地說，可她的眼裏盡是濃重的悲涼。
“怎麽可能？”白無視懵懵然，“你明明是愛我的……我知道！”
“不要自以為是了……我是聖姑姑，我很清楚我的責任和義務！”
“這跟狗屁的責任和義務沒有半點關係好不好……涼夜！”白無視哭笑不得，無奈至極，爆了個粗口。
涼夜從一生下來就接受聖姑姑的教育……她不能容忍自己有有悖於聖姑姑職責的情感，更不能容忍有人褻瀆了她的責任和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