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君辭身份
傅君辭的來曆一直是我頭疼的事情，如今看來，這個謎底要揭穿了。
我鎮定的看著眼前這個老男人，努力維持著不卑不亢的態度。
“你不怕我？”老爺子皺眉。
我笑笑：“我已經過了羞答答的年紀，知道醜媳婦總要見公婆的道理。”
“你怎麽知道我是你公公？”
“隻有您這樣氣質高華的人才能耳濡目染，教出君辭那樣儒雅倜儻的孩子。”我放棄節操迎頭一個肥而不膩的馬屁拍過去，“況且，君辭的五官立體，文正端方，和您長相極其相似。”
“嗯嗯，文學素養不錯，勉強算是知書達禮！”老人麵色好看了一點，但他說的下一句話卻讓我覺得不適，“聽說，你是母親撿垃圾供養出來的孩子？”
我皺眉，臉上的神色冷了三分，這是要豪門宮鬥的節奏？把我的出身拿出來涮兩圈以顯示高貴？
“你的母親，她當真是個了不起的女人！”
老人接著說，“不過你這樣的出身，跟君辭在一起……”
後麵的話他沒有說，但正因為沒有說，才有殺人誅心的效果。這是將我最卑微的一麵拎出來，和傅君辭華麗的出身作對比，直接將我的尊嚴放在燒烤架上烤，一點麵子都不給。
我唇角微勾，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伯父也是從艱難時代走過來的人，那個時代的知識分子，不管生活如何動蕩心裏都有一顆平等的種子，如今幾十年過去了，不知道如今伯父心裏這顆種子，是生根發芽茁壯成長，還是腐爛成渣，不見底色？”
老人的樣子一看就是才華卓越的老一輩知識分子，受新中國成立後思想解放的影響極重，心裏對門當戶對的執念遠遠沒有後幾代年輕人那般強烈。
我故意提出這個話題，就是為了提醒這個看起來溫文儒雅的老人自重身份，不要拿門當戶對這一套來說事。
果然老人沉默了。
我笑了笑接著說：“我出生於什麽樣的家庭並不影響我接受這個國家最優秀的教育，更不影響我擁有健全的三觀和人格。既然如此，它便影響不了我愛誰，願意跟誰在一起的權利。”
“當然，如果我道德墮落而垂喪，行事猥瑣而粗鄙，人格下流而輕賤，您這麽想才算是對的，我才是真的配不上傅君辭！”
“好，好一張罵人不帶髒字的利嘴！”
老人冷笑，微紅的臉蛋染上怒意，“但傅君辭是我的兒子，我有權利決定他的一切，包括婚姻。你一個已婚女人，還帶著孩子，你並不適合傅君辭。”
“是嗎？”
我雲淡風輕，直接避過了已婚有子這個事情，偷換概念反唇相譏。
“世間所有權利和義務都是對等的，要享受權利就得履行義務。我聽說君辭十八歲之前您都不在他身邊，您的義務履行了嗎？”
“你！”
“如果沒有履行，您在他三十二歲跳出來說有權利決定他的一切，伯父，是多少年的歲月打磨才能讓您把‘不要臉’這幾個詮釋得如此清新脫俗？”
“……”
空氣中一片凝滯的寂靜，靜的仿佛能聽見地下生物呼吸的聲音。
良久，老人“砰”的一聲將書拍在桌上：“知不知道你在挑釁我的威嚴？！”
“威嚴？當您的所謂威嚴淩駕於君辭選擇人生的權利，它就不該被膜拜。”
“當你作為父親的角色回避了義務隻選擇強權，它就不應該捧上神壇。”
“我作為君辭閱盡千帆選擇的伴侶和同行者，適不適合隻有他才說了算。您作為父親不尊重也就算了，還以長輩之名粗暴幹涉，伯父，說到‘挑釁’這個詞，應該是你挑釁我和傅君辭更多吧？”
“混賬，來人！”老人怒吼，“把這胡說八道的女人拉出去，關十五個小時！”
而隨著他一聲怒吼，空曠的房間立時衝進來三四個如狼似虎的年輕人。
我冷冷的看著憤怒的老人，麵不改色的坐在輪椅上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麽辦。
如今這個地方想逃是肯定逃不出去的了，通訊工具又被沒收，眼下隻能寄望於傅君辭，希望他能及時出現。
要說不慌亂是假的，畢竟作為前麵二十幾年都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尋常女人，突然間麵對這階層的高維度跳躍實在難以做到麵不改色。
但要我投降也是不可能的，正因為前麵普通的二十年，我更需要一個強勢的姿態來為自己開路，否則不僅我自己得不到尊重，我的一切也將會被踩進泥土裏。而這，將會讓我和傅君辭的未來變得寸步難行。
“住手！”
正在我決定坦然接受老頭子的禁閉懲罰時，空氣中出現淡淡梨花香，傅君辭修長挺拔的身影從厚厚的簾子裏緩步而出。
他擺了擺手，幾個年輕人低頭退下。
“清兒抱歉，這件事情沒有跟你交代清楚，但我也沒想老頭會中途把你接來，怎麽樣，沒被嚇到吧？”他低下頭，旁若無人地牽起我的手放到唇邊輕輕啄了啄。
“哼！”
我瞪他一眼，可惡的傅君辭，竟然不提前知會一聲，要是剛才勞資軟腳蝦一點，豈不是要被他看了笑話？
“好了，乖，別生氣！”
他攬我入懷，回頭看向被我氣得吹鼻子瞪眼的老人，笑著說：“說不過人家就動手，老頭子，我看你是越來越出息了，關我媳婦禁閉，問過我的意見了沒？”
“那你聽聽她說的是什麽話？明知道我是你老子，還一點麵子都不給，我要不給她個下馬威她以後還不得反了天！”
老人氣呼呼的，臉都氣紅了：“娶媳婦就娶媳婦，娶個二婚，二婚就二婚，還氣我！”
“你？”我鬱悶。
然而未等我說話傅君辭的臉色已經變了，他冷笑一聲：“老頭子，如果您覺得我娶清兒是玷汙了你高貴的門第，那麽正好，我也以擁有你這高貴的血脈為恥，以後這個地方我會少來或者不來，希望您老人家健康長壽，福泰安康。”
說完話牽起我的手便要離開。
“傅君辭！”老人氣得發抖，“難道你還想重蹈安琪的覆轍？”
“安琪”，提到這兩個字，傅君辭的眼神徹底變了，變得陰沉而冰冷，整個人仿佛沉默的凶獸被人撩撥了傷口，散發著危險的氣息。
“李正則，過去如何我既往不咎，但清兒出身平凡，一生清白，無愧於天地。你若傷她半分，你我父子緣分便一幹二淨，永無回頭的可能！”他說，牽著我的手顫抖而冰冷。
“你！”
老人說不出話，傅君辭俯身抱起我，轉身像風一樣快速的離開了那豪華得仿如宮廷一般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