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殘了廢了
“危險的事?”我挑眉。
傅君辭取出一支錄音筆遞給我:“你出車禍時,我撿到的。”
我猶如被踩了尾巴的貓:“裏麵的東西,你知道了?”
“抱歉!”他摸摸鼻子,“你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我總要對所有東西抽絲剝繭,才能找到你如此不要命的原因。”
“現在,你找到了?”我自嘲一笑,錄音筆裏邊有沈修慕家暴的證據,出軌的證據,還有當日J縣跟公公對質的錄音以及一些涉及人格侮辱的東西。那是我粗暴婚姻生活裏,最深刻最殘酷的記憶。
“算是!”他將我雙手圈進掌心,如星雙眸裏蘊滿了心疼,“我為你找了最好的律師處理這件事情,清兒,我無法忍受我放在掌心裏心疼的女人被別人那樣殘忍粗暴的對待!”
“清兒,我想擁有你,每天每夜,名正言順的擁有,為了這個目的,別說一千萬,任何代價我都付。清兒,答應我好不好?讓我替你出手一次,就一次……”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我鼻子一酸,“如果我媽未去世之前我確信你能為我做這麽多,我一定毫不猶豫跟你走,可是現在……來不及了……”
“為什麽來不及?”
“我媽……她不是正常去世的!”
“什麽?”
“是婆婆殺了她!”
我眼淚流下來,伸手死死抓住傅君辭的雙手,顫聲說:“是婆婆當著孩子的麵殺了我的母親,他們殺了她,是他們殺了她!君辭,他們殺了我的母親,我世界上最親的人,我回不去了,我收不了手了你知道嗎君辭……”
“清兒……”
傅君辭心疼的看著我,深邃的雙眸裏滿是痛心和自責,他將我抱進懷裏輕柔的安撫:“雪兒,不哭,你還傷著呢,不哭,不哭好不好?”
我泣不成聲,整個身子埋進他的懷裏汲取那絲絲縷縷的溫暖,隻有這份溫暖才能安慰我所有的無助恐懼,驅散我所有的悲憤與哀愁,我終於能痛痛快快地跟他坦誠相待,傾訴這無計可消的愛恨情仇。
“他為了維護那個殺人凶手,銷毀了所有證據,清理了案發現場,要不是孩子親口說出來,我也許就這樣被瞞著,跟著殺母仇人渾渾噩噩過一輩子……君辭,我想過他殘忍,卻沒想過殘忍到這個地步,我想過他自私,可也沒想到他竟然如此自私……君辭……我……”
我哭得喘不過氣來,長期以來的壓抑、絕望、崩潰和無時無刻不在的恐懼像洪水一樣淹沒了我,讓我的聲音變得暗啞,撕裂,毫無溫度。我眼睛看著前麵,心卻淹漬在不見天日的黑暗裏,痛得無法呼吸。
“乖,清兒,不哭了,都過去了……過去了……”
傅君辭雙手捧住我的臉,輕輕地低頭含住了我顫抖的雙唇。他環抱著我,小心翼翼地吻著,從雙唇到額頭,從鼻翼到眼睛。不斷有眼淚流出來又被他纏綿地拭去,溫暖的雙手溫柔的環抱著我顫抖的身軀……
漸漸的,我的情緒平複下來,整個人像隻疲憊的小貓一樣軟軟的依在他懷裏,出神的看著他的雙眼,一時忘記了今夕何夕。
世間萬般風月,不及你眉間一笑,人世百樣風霜,不敵你眸底一縷柔光。
我的君辭啊,你總是這樣好的嗎?不因歲月而變化,不為時世而變遷?總能及時的出現,絕望時拯救,崩潰時安撫,患難時攙扶,是這樣嗎?
“好些了沒有?”他拂開我鬢邊的發絲,見我情緒平複了些才說:“清兒沒想過報警嗎?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家庭糾紛,這是刑事案件,應該讓警察來處理啊?!”
“報警?”
我苦笑,將整個身子埋進他懷裏,貪戀的吸收著他懷裏的絲絲溫柔。
“我知道這個事情的時候,母親已經入土為安,要不是孩子無意提起,這件事甚至會被徹底塵封。再者,那時我悲傷過度,他對我百般遷就照顧,誰會想到他會將傷人的那把刀對準我?”?
“那麽,你現在的意思是……決定自己報仇?”他把玩著我柔軟的手指,輕聲問。
“嗯!”我點頭,“他維護他母親,那是他的選擇,可我要的公道,我也要去討。”
“你想怎麽討?”
“他出軌家暴,毀我半生幸福;他父親私設酒局,差點毀我清白;他宗族中人私囚我於宗祠,奪我孩子;他母親蓄意傷人,讓我失去母親……在傷害我這條路上,沈氏全族沒一個幹淨,所以……我要毀了他,徹徹底底毀了他,我要讓沈家徹底的斷了沈修慕這條根……”我說,歇斯底裏,心如死灰。
有人說女人最醜的樣子就是歇斯底裏。
如果這麽說是對的,那麽我現在一定極醜,醜到極致。然而傅君辭卻心平氣和的聽完,然後答了一個字:
“好!”
簡簡單單的一個字,從他嘴裏說出來,聽不出一絲人間煙火氣。
我怔怔地看著他:“就這樣?”
“不然呢?”
“你不覺得我很可怕?”
“傻瓜!”他將我輕輕放在床上,看著我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清兒,唯唯諾諾本就不是你該有的樣子,我也從沒有想過你一定得善良天真,明白嗎?”
“那……你不怕我再利用你?”我緊張地看著他。
“利用什麽,我的就是你的!”他眉眼帶笑,“想要我做什麽,盡管說就是,隻要不再打你身體的主意,怎麽都好說!”
“可我隻有身體!”我故意刺激他。
“還敢說!”他一個暴栗彈到我頭上,“你以前的那個身體已經被你玩廢了,現在這個是我找蓮藕重新給你拚湊起來的,脆弱得很,以後除了我,誰都不準玩!”
“那我不是成了哪吒?”我打趣。
“那我就是太乙真人!”他笑起來,一如既往,如沐春風,好看得好像從畫中來。我怔怔的看著他,心裏想著這樣的一個人,等以後我好了,心事平,恩怨了,若能陪他共度餘生,該有多好?
想著想著,這才後知後覺的注意到一個問題,我的脊椎似乎動不了,這是怎麽了?
“君辭,我要什麽時候才會好?每天躺在床上,著實太累!”我笑著問傅君辭。
他的笑容在一刹那停頓下來,我終於意識到自我醒來的那一絲不對勁,不對勁在哪裏了:
傅君辭太過心事重重,完全不像鬆了一口氣的樣子。這是不是意味著……我是真的殘了,半身殘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