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鬼使神差
不知偶然還是巧合,通過十字路口上二環的路竟然被封了,我不得不換個方向,沿著青龍江畔曲折的單行道往前繞行。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就到那日與傅君辭纏綿的七號酒館。
鬼使神差地將車開進去,熄火停下來,我打開車門走進寂靜的酒館。
深秋的風嗚嗚的吹著,打在身上如刀削般冰冷刺痛,寬敞的院子裏幾盆菊花迎風吐蕊。
酒館裏,枯藤老樹昏鴉,意境還在,詩意還在,暗夜中有人吹著哀怨的塤,嗚咽的旋律配合蕭瑟的秋景,別是一番淒淒慘慘戚戚。
我邁步進入酒館,頭發花白的酒保看了看我便要按鈴提示。
我擺了擺手,問他:“今夜有客人嗎?”
他說:“有一個,當然,現在你來了就不止一個了!”
我笑笑,沒有說話。
一個人輕輕地脫了鞋子上樓,還是熟悉的布局,榻榻米,深紅的一簾幽夢……
落了灰的玉白菜不見了,複古的閣樓掛了一串竹製的風鈴。
陽台上滿滿的擺著一排菊花,瑤台玉鳳、紫龍臥雪、朱砂紅霜,三十多個品種,色澤各異,或紫或白,或金或黃,爭奇鬥豔,迎風盛放,給靜謐的暗夜增添了幾分沁人心脾的芬芳。
“不是說不要讓人來打擾我嗎?”
聽見我的聲響,背對我吹隕的人停下來,話音裏麵有幾分不耐。
我微微一怔:“傅君辭?”
背對我的身影刹那間如遭雷擊。
“清兒?”
他驀然起身,轉過頭來,纏綿的夜色下,我得以瞧見他那張溫潤如玉的臉。
相比月前離別時,他似乎清瘦了些,下巴淩亂地長了些胡茬,看起來不修邊幅。
他走到我身邊,雙手捧著我的臉瞧了瞧,冰凍般疲憊的臉上漾起笑意,猶如一池春水載入滿天星河。
“沒錯,是我的小林子!”
我眉毛一震:“小林子?”
不知怎的,這個稱呼一下子讓我想起獨孤九劍和一個太監。
“有問題?”他挑眉。
“有啊,我又不是太監!”
“太監?!”
“嗯!”
“可是你讓我變成了太監!”
他低下頭,細碎的吻落在我唇上,從唇到眼,從頸到鎖骨,輕柔而細膩,溫情而渴求。
我的心軟下來,明明知道不可以,卻像上了癮,忍不住將手放在他頸上,勾著他的脖子溫柔的回應他。
秋風還在猛烈的吹著,院子裏幽幽暗香如水鋪開,不知不覺,我隨著他從陽台滾到了臥室,從一簾幽夢的觸須下麵滾到了溫暖的席夢思大床。
這一刻我是貪婪的,隻想及時行樂,不管身後喜樂悲愁。
很久以後,一切平靜下來,他的頭埋在我脖子裏,輕輕啃噬著我的耳垂說:“清兒,結束吧,讓我一個人守著你,好不好?”
我被他啃得癢癢的,這個壞蛋家夥,總是知道從哪裏下手能讓我欲罷不能。
我轉身抱著他,柔聲說:“不可以!”
“為什麽?”
他深邃的雙眸染上愁緒,“你上次回來的時候,我恰好有事去高鐵站,我見到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攬著你的腰,接受別人羨慕的目光,也見到你們一起去西餐店,吃牛排,還見到地下停車場……”
“清兒,我羨慕,你知道嗎?我嫉妒那個人不是我,卻沒有任何資格從他身邊將你帶走……”
未說完的話被我以唇封住,我輕輕回吻著他,安慰他的困惑和脆弱,直到他招架不住才放開他,輕聲呢喃:“你已經擁有我了不是嗎?”
“可是這不夠!”
他喘息,用他微刺的胡茬摩挲著的我的脖子,刺得我剛剛平息的氣息又開始急促。
“我想有一個名正言順的機會站在你身邊,替你抗住一切風雨,我是個男人,不能總躲在黑暗裏,看著別人和你……和你……”
說著說著,再也說不下去,重新翻身將我壓在身下,帶著委屈和不甘放肆求索。
我隻能被動的接受,任自己在他給予的快樂與痛快裏隨風沉浮。
因為隻有在他麵前,我才是放鬆的,不用時刻精於算計,也不用帶著麵具小心翼翼。
他能接受我所有的狼狽不堪,也能包容我所有的算計和黑暗。這樣的人,就算不能有以後,至少當下能給我所需要的一切。
我就是個渣女,接受美好卻不想回報,擁有歡愉卻不想負責,一心隻想無拘無束快意恩仇,卻不再執著成為誰的專屬物品。
然而,這又是絕對矛盾的,我若真享受“亂”的快感,便不該拒絕沈修慕的求歡,但事實是我拒絕了,堅決的拒絕,也許我潛意識裏,還是覺得最快樂的事情隻適合跟最愛的人做。
若是這樣,那麽我對傅君辭是什麽感情?
“清兒,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全心全意的愛你,好嗎?”他輕吻著我,纏綿地沉下身體。
我抱著他,沒有回答,等一切結束他再次停下來時才在他耳邊輕聲說:“君辭,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的要求。但是我可以答應你,不和他……”最後那個字我是貼著他耳朵說出來的。
傅君辭聞言一怔,搖頭說:“這太瘋狂了,清兒!”
一麵說著,抽出紙巾輕柔的擦去我臉上的香汗:“你這樣的尤物,誰能舍得放在枕邊不碰?更何況,他是這世界上最有資格光明正大占有你的人,你反抗不了他的……”
“但我有這個啊!”
我從隨身帶的包裏拿出邊疆小城帶來的藥片放在他眼前。
“什麽東西?”
他接過藥片隨意掃了一眼,然後虎軀一震,腦門上立刻就見了汗了。
“清兒,咱們要天長地久有很多種方式,沒必要這麽極端吧?”
感情他是把這東西看成毒藥了?
該怎麽解釋好呢?我將在J縣遭遇王鎮雄一事和盤托出,直把一個從未見識過江湖險惡的謙謙君子聽得一愣一愣的,故事都講完了好久還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傅君辭,怎麽了?”
我拍拍他的臉,想讓他放鬆些,沒想到他卻伸手一把撈住我,在我額上深深地吻了一下。
“苦了你了,清兒,答應我以後不準再做這麽危險的事情,好不好?”
“沒事啊!”我笑笑,有些自嘲地說,“大家都是為了活下去而已,你現在是不是覺得,錯看了我?覺得我柔弱外表都是裝的,其實心如蛇蠍,手段歹毒?”
“好像是呢!”
他把玩著我的發絲,半開玩笑半當真,“你的那些手段,我聽著都心驚肉跳,要不以後我保護你吧,你不要出去給那些人虎視眈眈的,我養你、陪你、護你周全,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