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大撩傷身
“好些了嗎?”見我雙眼的浮腫去了,他才放心地坐下來,寵溺地摸著我的頭發輕聲問。
我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這麽大的人了,總是在他麵前表現得像個孩子,真不知道這是什麽道理。
“答應我,過去的事情,哭過了就過去了,以後都不要去想,好不好?”
我點點頭。
他神情專注的看著我:“清雪,每一次你都這樣,被欺負的時候一聲不吭,疼了痛了又跑來抱著我哭,好歹也跟我商量一下,被打了也有個幫手不是?”
我一想還真是這樣,頓時有些愧疚和心虛,於是問他:“你打算怎麽幫我?”
“我想想……”他一本正經開始炫技能,“我會剖腹,切瘤,割瘡,解剖……熟悉很多種手術器材,可以用一百多種不同的方式讓人極其淒慘地死去,你覺得哪種可以幫上你?”
果然是主刀醫師,這冷笑話不是一般的冷。
我垂死病中驚坐起,默默地縮到床的最裏麵,不夠,縮一點,不夠,再縮一點。難以想象這麽溫柔的一張臉下麵有一顆這麽變態的心。哪一天我要是激怒他一點,不就成了變態碎屍案的受害者?
“哈哈!”傅君辭笑起來,似乎很享受我的慫樣,笑得暢快淋漓,完了伸出手,用他溫暖的掌心包裹著我的手,“清雪,能跟我說說嗎?你這兩天到底發生了什麽嗎?”
“不能!”我拒絕。
“為什麽?”
我搖了搖頭:“我說不出來……”
真正的痛苦無聲而撕裂,我無法說清楚到底經曆過些什麽,更不知道從哪裏說起,隻是每每想起來時會痛,無法抑製地痛。
而一個人心痛的程度是無法用言語修飾的,哪怕我再口齒伶俐都無濟於事。
“清雪……”
他的眼眶紅了。
“讓我為你做點什麽,好不好?我可以為你請最好的律師,盡量用合理合法的手段……如果僅僅是離婚,你現在手裏的證據已經足夠……”
“可是君辭,你用什麽身份來幫我做這些呢?”
我眼中驀然就是當時沈修慕威脅我的片段:“想離婚?拿一千萬換尚尚的付撫養權啊,去問問你的小情人,看看他願不願意?”
當時他那陰冷的笑聲、貪婪的語言,言猶在耳,我怎麽能讓傅君辭牽扯到這樣的恩怨中來?
“我……”傅君辭語塞,接著便是沉默,沉默良久,苦笑著說,“是啊,我以什麽身份來幫你,知己或者情人?又或者……都算不上?”
“君辭,我不是這個意思……”
“我明白!”
他笑笑,單手輕撫著我柔軟的長發。
“其實你願意在受傷的時候來找我,我已經很開心了,這說明你至少是不排斥我的。沒關係,清雪,無論你要做什麽都放手去做,不管結果如何,記得我會在老地方等你,我會盡力做一個合格的飼養員。”
“噗!”原本很壓抑的氣氛,我愣是被他一句話給雷得笑出聲來,“飼養員?傅君辭,你這是什麽比喻?”
“我覺得這個比喻挺不錯啊!”
他笑起來,大大的酒窩裏盛著溫暖的笑意:“你不是想回到山林,做一隻自力更生的老虎嗎?別忘了,動物園裏的老虎在放歸山林之前都要專門的飼養員進行野化訓練的,我現在要做的就是這個訓化工作,把一隻小野貓訓成虎嘯山林的百獸之王。”
“行啊,傅君辭,還挺有誌向?那你說說看,你打算怎麽做好這個工作?”
“很簡單,你哭了,替你擦眼淚;你累了,給你捶捶背;你餓了,給你找吃的;你傷了,給你上藥療傷;哪天你不開心了,陪你吃吃喝喝……反正原則隻有一個,你不需要時,絕不打擾,你需要時,隨叫隨到。這樣行嗎?”
“聽起來好像不錯!”
“何止不錯?簡直……完美?”
“好!那我要是餓了,想吃人……怎麽辦?”我看著他挺拔修長的腰線,一臉色相。
“沒問題,剛出爐的黃金人排,百分之百全熟,外焦裏嫩,口感上佳,色香味俱全,二十四小時火熱,保證讓你日日飽餐,夜夜魘足。”
他伸手開始解扣子,一副任君采頡的柔順模樣,而隨著他的動作,精致白皙的鎖骨立刻出現在白色的襯衫下麵散發出致命誘惑。
果然,美男不可撩,小撩怡情,大撩傷身,強撩灰飛煙滅。
我連忙壓住他的手,在他解下一個扣子前,伸手從旁邊的托盤裏抓出一塊甜點塞進他嘴裏:“呃,那個,君辭我現在……不餓,你先吃東西,然後……笑給我看,嗬嗬,笑笑就行,不用那麽費力!”
“噫,說不吃就不吃?”傅君辭吸氣:“你把我當成什麽了?”
“沒有啊,我是覺得你笑容裏有陽光的味道,跟外麵的朝陽很配,都很甜呢!所以,我想看見你的笑,每天多看看可以治療我的抑鬱症。”
“是嗎?那我……”他指指嘴巴,“這裏也很甜,以後是不是可以雙管齊下,配合治療?”
我瞬間羞紅了臉:“傅君辭……”
我在醫院連續休息了幾天,直到我的身心都調養到最佳狀態,傅君辭才得空休假,開車帶我去當地少數民族聚居的青龍湖遊玩。
彼時正是八月天氣,高山峽穀的巨大落差讓散居於低矮盆地的青龍湖變得濕熱無比。峽穀之中,古樹森然,紥幹虯枝,深潭碧波,飛湍流瀑。
廚藝精絕的瑤族妹子身著民族盛裝,如穿花蝴蝶般行走在綿延不斷的長街宴,舞技了得的傣家少年在舞台上表演著自創的傣族街舞。
一塊體型巨大,狀如臥牛的大青石俯臥在峽穀盡頭,上麵供奉著香火紙燭。我和傅君辭各買了香紙燭火,在石頭下供奉許願。
成年人原本是不信這些的,最起碼我不信。但傅君辭卻信的,一個大男人捧著巨大的香柱虔誠叩拜,喃喃自語,輕闔的雙眸掛著長長的睫毛,整個人看起來神聖安詳。
這一刻我突然間迷信了,於是也閉上眼睛許願:祈世間美好的人兒都能擁有美好的願望,願世間所有擁有美好願望的人兒都能如願以償。
睜開眼睛,傅君辭已經上香完了,他自然地向我伸出手,仿似這個動作已經練習了千百遍似的。
於是我也大膽地伸出手,將爪子放進他掌心,任他牽著我的手,就像平常戀愛中的男女一樣,和當地居民一起吃傣味,跳民族舞,留連長街宴,逛邊境戶市。玩到興起,幹脆拉著他一坐在粗壯的緬桂樹下看前來遊玩的漂亮妹子,惡俗的問她哪個好看。
“你要我怎麽回答?清雪……”
他無可奈何的搖頭。
“我如果回答你好看,你會覺得我虛情假意,如果回答你別人好看,你會覺得我對你不忠,能不能不要做這種怎麽回答都不討好的選擇題啊?”
“那你為什麽一定要以讓我開心來作為你回答的尺度呢?”
我笑著狡辯。
“你覺得誰好看那是你的審美,我覺得誰好看是我的審美,咱們審美的層次不在同一個水平上,自然看人的角度也就也就不一樣。我是個成熟的大人,不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難道還會因為你讚美了誰而跟你嘔氣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