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激烈交鋒
是的，我在玩命！
因為我不知道除了命，我還可以跟沈修慕玩什麽！
我什麽都比不過他，處處弱勢，就連跟他離個婚的成本都付不起，付不起！
一個人一旦腐爛到極致，那是沒法描述的。屍臭有多臭，聞過的人才知道，而沈修慕的靈魂有多髒，隻有接近他的我才知道。
我恨極了這樣的靈魂，卻又擺脫不了宿命的糾纏，這就像活生生在家裏放著一具發黴的屍體，卻沒能力把它抬出去葬掉，隻能硬生生惡心著，一邊惡心又一邊絕望的活下去。
“林清雪，不要這樣，快停下來！不要這樣……沈修慕，快讓她停下來啊……快點啊……”
蔣麗嚇得哭出來，緊緊地抱住車後坐，“林清雪，你理智點，我求求你了，想想你的孩子，想想你的父母……不要再玩了好不好……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
孩子，父母……
我這才想起來，我是一個母親！也是一個女兒！
“媽媽，我好愛你哦，好愛好愛你……”
“爸爸，我們要愛媽媽噠……”
“拿上這點錢，逃命去吧孩子……”
我眼淚情不自禁的湧出來，慷慨赴死易，忍辱負重難。
死是那麽容易的一件事，可於孩子，我有撫養之責未竟，於父母，我有養育之恩未報，這人生的諸多牽掛，隻要是美好的，總歸有許多放不下的地方。
沈修慕是個不負責任的人渣流氓，可是我，我能和他一樣不負責嗎？
“告訴我吧，你們是什麽時候開始的？”我將車速放下來，悄悄打開包裏的錄音筆，心力交瘁地對沈修慕說：“不要再騙我了，好不好？”
沈修慕終歸是怕死的，見我情緒平複了些，不敢再刺激我，於是老老實實的回答說：“我跟蔣麗是今年三月才在一起的。”
“那個時候，公司有巨大的訂單要求。我每天白天跑單子，拜訪客戶，晚上要喝酒，應承，有時還要加班加點給客戶調車子……”
“我承認我對不起你，但男人在外麵的壓力……說實話你並不懂……蔣麗對我付出很多，咱倆的事情……說穿了都是我的錯……你不要把她牽扯進來……”
說著說著，低下頭去，眼眶隨之紅了：“雪兒，這些年，我真的很愛你，我學曆沒有你高，理解力又不強，不是做生意的料，也沒有能力為你做更多的事。”
“可是我盡力了，我每天出去拜訪客戶，吃過多少閉門羹，喝過多少涼白開……”
“但就算是這樣，我又能給你什麽？在你麵前，我總是沒有底氣的……這樣的沒底氣，是哪怕我用盡全力也給不起你配得上你的生活……是就算我死也無法護你一生周全……是不管我如何努力這輩子也就平平無奇……”
“所以這就是你背叛我的理由嗎？不能給我最好的，就放縱自己成為最爛的？”
我淚如雨下，“沈修慕，這些年我到底向你伸手要過什麽？房子，車子，票子？為什麽我什麽都不要，你還是要背叛我？”
“就因為你什麽都不要，所以我才什麽都想給！”
沈修慕怒吼：“林清雪，知不知道你最讓人討厭的就是這副無欲無求的樣子？你不知人情世故，不懂世態炎涼，就隻知道一門心思對我好，對孩子好，對他人好……
“是，你好，你什麽都好，可你這樣的好，對我有用嗎？沒有！隻有壓力，隻有壓抑！你懂嗎？壓抑！”
“我需要有人陪我一起笑，一起鬧，一起流淚，一起墮落，而不是一個聖母，永遠高高在上無欲無求的聖母！”
“啪！”
回答他的是一個響亮的巴掌。
我憤怒地看著這個男人，看著這個我為之付出一切的男人哪怕他一無所有，哪怕他任性殘暴，我都願意一次次給他機會的男人，刹那間心灰意冷。
“沈修慕，我最大的錯誤是把你當成了人。”
“壓力不是漂白劑，什麽道德汙點人格垃圾往裏泡一泡就幹淨了。跟著你，吃苦我願意，受窮我願意，可出軌……我不願意！也不原諒！”
“沈修慕，我恨你，今生今世，隻要我還活著，隻要我一息尚存，必定讓你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說完話，我將車靠近路邊，打開車門將一對狗男女扔在路上，然後迅速驅車離開高速。
空無一人的車上，再沒有刻意裝出的堅強，我的眼淚終於流下來，毫無預兆的流下來。
婚姻畢竟是兩個不完美的個體相互融合成一個休戚相關的共同體，而非犧牲其中任何一方的個體特征來成就另一方的理想模型。
所以這些年我從未要求過沈修慕成為我理想中的樣子，盡可能給他一個男人該有的自由和寬鬆，可我得到的是什麽？
一個人一旦厭倦了另一個人，那麽她做什麽在對方眼裏都是錯的。麵麵俱到是錯，處處體諒是錯，委曲求全是錯，就連跟他站在同一屋簷下，同呼吸共命運都是錯。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這句話誠不欺我。
回到家正是晚上六點，城市次第亮起的霓虹燈，繁華到憂傷。
兒子正在搭積木玩具，看見我回來甜甜的笑著撲進我懷裏，奶聲奶氣地說：“媽媽，你回來了？你今天怎麽不去幼兒園接我呀？我都等了你好久呢！”
我這才想起來，今天早上是答應了兒子要去接他的，沒想到這一來二去的，倒把這事兒給耽擱了。
“對不起，寶貝，媽媽不是故意的，下次一定不會再食言了，好嗎？”
我抱起兒子，陪他玩了一會兒，差不多晚上九點多的時候便讓母親帶著他去休息。
沈修慕還是沒有回來，若我所料不錯，現在應該帶著蔣麗不知道在哪裏安慰吧！
他篤定了我離不開他，就像魚離不開水。
我打開錄音筆，將今天在車上錄製的音頻內容導入u盤，然後戴上耳機，放縱自己蜷縮在狹小的躺椅裏一遍一遍循環播放音頻。
心如死灰，不複哀傷，痛到深處，無淚無求。
過往的一切循環往複，這些年為他付出的一切閃電般重演，從戀愛時不顧一切跟他同居，到不顧所有人反對堅持跟他領證，再到後來，不惜以個人信用為擔保為他貸款投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