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她這就是在找茬
黎渙很快就被送進了手術燈,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的樣子,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醫生推門走了出來。
“怎麽樣了,醫生?”顧青梅第一時間衝了上去,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擔心。
雖然黎渙一直在說自己沒什麽大事,可是隻要見過她樣子的人,都難免會替她擔心。她那憔悴的樣子,實在是太淒慘了。
“身上倒是沒有什麽明顯的傷,就是犯了胃病,我們已經給她洗過胃了,現在已經沒什麽大事了。不過她身體很虛弱,最好還是在醫院住上幾天,再觀察觀察。”醫生臉上掛著慣常的職業笑容,不緊不慢的回道。
顧青梅自然是忙不迭的點頭。
“讓她以後少吃點辣,自己有胃病也不知道注意一下。”醫生又公事公辦的叮囑道:“她的胃病本來就不算輕,要是轉成胃炎可就麻煩了。”
顧青梅一邊點頭,一邊致謝,“我會讓她注意點的,麻煩醫生了。”
點了下頭,醫生忽然想起什麽,又問:“對了,你們知道,她以前曾有過幽閉恐懼病史嗎?”
“什麽?”顧青梅不解。
“幽閉恐懼。”醫生十分耐心的解釋道:“恐懼症的一種。可能是童年時有過什麽不好的回憶,或者其他什麽的,成因複雜,目前科學上也不能給予肯定解釋。這種病症病發的時候,會出現心慌心跳、呼吸氣促、出冷汗、頭腦混亂、手足發抖、肌肉抽動,甚至昏厥的症狀。”
顧青梅一臉茫然的看向顧長源。
顧長源微頓了一下,據實回道:“……我之前有問過她,但她說沒有。”
“沒有嗎?但她看著,的確像是患了幽閉恐懼症啊?或許你們可以,再請一位這方麵的專家,替她仔細的檢查一下。我對精神方麵研究不深,看的也不是太準。”醫生偏頭思考了一下,慎重地建議道。
顧青梅見他說的鄭重,立刻擔心的問道:“怎麽?這個病很嚴重嗎?”
醫生聞言看了她一眼,安撫的笑了一下,“其實也沒什麽大事,她小時候應該得到過很好的心理疏導,這次雖然再次發病,但隻要好好開導,應該沒什麽大問題。”
頓了一下,他又補充了一句,“這種症狀的人,安全感比較差,平日裏要盡量給予她,足夠的信心和安全感。”
顧青梅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哦,好的,那麻煩醫生了。”
“沒事。她現在還在昏睡,等她醒了,你們就可以進去看她了。”
“謝謝醫生。”
醫生笑著衝兩人點了下頭,轉身離開。
黎渙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小時後的事了,外麵的天黑的深沉。
她睡得很不安穩,意識裏雖然知道自己在睡覺,腦海裏卻有很多的畫麵糾纏在一起,她用力去看,似乎看到了很多,卻又似什麽也沒看見。她伸手去抓,直到握到一個溫暖的東西,心裏方才稍稍安定了些。
睜開眼的時候,她不禁長舒了一口氣,隻覺這一覺睡的實在是疲倦非常。
“醒了?”突然響起的說話聲,在安靜的病房裏顯得有些突兀。
黎渙歪過頭去看,床邊的木椅上正慵懶地靠坐著一個人,交疊的腿上放著一堆文件,一隻手隨意覆在上麵,不是顧長源又是誰?
意識逐漸回籠,黎渙瞥了一眼窗外墨黑的夜空,有些奇怪的問:“你怎麽還在?”
“陪夜。”顧長源聞言臉上的表情動也不動,隻淡淡吐出不冷不熱的兩字。
其實這種時候,還能在病房裏看見這個男人,除了陪夜以外,根本就無從他想。
隻是黎渙還是有些不敢相信,顧長源居然會給她陪夜?不會是火星撞上了地球,地球馬上就要毀滅了吧?
似乎是不滿她臉上驚異的表情,顧長源嫌棄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想,你總不會希望,醒來的時候,隻有自己一個人吧?”
她的確是不希望啊。
可他顧大少難道是那種會顧忌別人想法的人嗎?
黎渙撇了一下嘴,故意反嗆道:“你又不是我,你怎麽知道。”
顧長源沒說話,隻意味深長的朝某個地方看去。
黎渙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就見自己緊握的手中,正死死的拽著……他的手。這一刹,她就仿若被燙著了一般,忙不迭的就鬆開了手。
“顧青梅呢?”她粗聲粗氣的轉移注意力,臉卻十分難得的微微泛了紅。
無所謂的將被鬆開的手收了回來,顧長源挑了一下眉,淡淡道:“回去了。怎麽?你希望陪夜的是她?”
“當然希望是她。”這麽一會兒的時間,黎渙已經重新調整了臉上的表情,她懶洋洋的哼了一聲,“我現在是需要人伺候,又不是伺候人!”
她可不敢指望讓這位大少爺來伺候她。
能看到他在這裏給她陪夜,就已經住夠讓她吃驚的了。
“哦,這樣啊。”耳邊是男人不冷不熱的應聲,跟著是椅子在地上摩擦發出聲響,黎渙偷偷覷眼去看,就見顧長源已經起身往外走了好幾步。
“你去哪?”話在意識前脫口而出,說完她就恨不得抽自己兩耳光,隻是她的兩隻耳朵,卻控製不住的高高豎起。
顧長源背對著她,沒吱聲,甚至連停都沒有停一下,顧自往外走去。
“喂,你去哪啊?”見狀黎渙顧不得懊惱,連忙再次喊了一聲。
她不過就是說說而已,這家夥不會真丟下她一個人吧?
要不要這麽小氣!
雖說一個人待在這個病房裏,她也不會害怕。
可就像顧長源之前所說的那樣,她是真不想自己一個人。
也不知道這病房時誰開的,居然是間單人VIP房。她是不願意和其他亂七八糟的人,窩在一間小病房裏,可她現在更不願意,一個人待在這樣一間空曠的大房間裏。也許是生病的緣故,原本冷硬如鐵的心,忽然就變得少女心般敏感了起來。
顧長源仍然沒回頭,隻徑自往前走。
他背對著黎渙,黎渙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那樣子似乎是真的生氣了……
不會真這麽小氣吧?
黎渙忍不住在心中,抱怨了一句。不過抱怨歸抱怨,於公於私,她也不可能,讓顧長源在這種情況下離開。要真這樣,那她之間拒絕顧長源補償的苦心,可就白費了。
“顧長源!顧長源!”這樣一想,她嘴裏喚得越發急切了幾分。
隻是饒是她喊的急切,卻還是感動不了那男人分毫。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對方大步走到了門前,手一伸,就直接拉開了門。
就在這時,幾乎就要邁出去的腳步,忽地就是一頓,顧長源不緊不慢地轉過臉來,上麵滿滿都是興味,“你叫這麽大聲幹什麽?我隻是讓他們去給你弄點吃的。”
“你耍我?”黎渙惱羞成怒。
到這個時候,她要是還不知道,自己被耍了,那她也白長個腦袋瓜了!
顧長源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但仔細看去,卻能看出其中透出的幾分無辜,“沒有啊,我可什麽都沒說。”
黎渙見狀簡直恨不得,拿枕頭把那張裝模作樣的臉砸爛,“既然沒有,那我喊你,你幹嘛不理我?”
“我不叫喂。”顧長源憐憫地看了她一眼,表情十分理所當然。
黎渙氣的牙癢癢,咬牙切齒的一字一字道:“我有叫你名字!”
“哦。”顧長源卻隻回了輕飄飄的一個字。
哦是什麽意思?!
黎渙聞言氣得直瞪眼,可饒是她差點沒將眼珠子,給直接瞪出來,顧長源卻還是再沒有給她半個字。他隻飄飄然的走出了門,並十分好心的替她將房門給帶上了。
咬牙切齒的坐了一會兒,最後還是隻能氣悶的躺下身。
病房裏很安靜,除了自己深深淺淺的呼吸聲,就再沒有其他。明明隻是少了一個人而已,卻好似將所有的生氣,都給一並帶走了。
有些不堪忍受這讓人窒息的氣氛,她隨後掏出手機,胡亂的點了幾下,就有音樂聲緩緩地流瀉而出。
——是許美靜的都市夜歸人。
“是冰凍的時分,已過零時的夜晚,往事就像流星刹那劃過心房。灰暗的深夜,是寂寞的世界,感覺一點點熟悉一點點撒野……”
黎渙抬眼望窗外黑的沉重的夜色,不禁微微發起怔來……
“怎麽聽這麽傷感的歌?”也不知過了多久,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顧長源提著裝著餐盒的方便袋,微皺著眉毛,從外麵走了進來。
“隨便聽聽。”黎渙將落在窗外的視線收了回來,表情變得有些漫不經心,“怎麽,不能聽嗎?還是說要聽還得經過你的同意?”
一而再再而三的回憶起那些過往,黎渙麵上雖然還能勉強維持平靜,口氣卻已控製不住的尖銳了起來。
這種自己心裏不痛快,就要蜇別人一下,讓對方的心裏,也跟著不痛快的行為很是幼稚,可她就是控製不住自己。曾經有多少的美好,被背叛時候就有多少的仇恨。她的心被兩股力量拉扯著,每每回憶起那些過往,就會有種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
顧長源竟十分難得的沒有動怒,隻淡淡吐出一句,“不知道你什麽時候醒,就沒讓李恬給你準備,我直接讓人走酒店送過來的,今晚就暫時這麽將就一下吧。”
黎渙有些恨他這無動於衷的樣子,她現在寧願顧長源直接摔門離去。
可偏偏顧長源今天的脾氣,好到簡直讓人忍不住懷疑,他是不是被什麽髒東西給附身了。
“起來吧,還是你要我扶你起來?”放下手中的餐盒,他站在床邊,居高臨下地看著,躺著一動不動的黎渙,表情平靜的問。
黎渙本來想假裝沒聽見的,可被他這近乎專注的視線注視著,她又實在假裝不下去,隻能忿忿的坐起身,沒事找事道:“你買的什麽?我可事先聲明啊,我今天不想吃魚!”
她自然不是無緣無故的說不想吃魚,而是在顧長源走進門後,鼻尖的聞到了,魚被烹飪後所特有的香味。
說的簡單通俗一點,她這就是在找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