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不如歸去
“晴川，我會把孩子的錄像定時傳給你。”吳德用別人幾乎聽不到的聲音自言自語。
“先生，要不要報案？”保姆手裏拿著話筒問，她對於事情的前因後果一點兒也不知情。她不明白為什麽太太明明那麽愛孩子，還是舍得扔下才一個多月的孩子走了；更不明白太太為什麽會領一個自稱是哥哥的人揍了先生。
“不要報警！”吳德馬上製止正要播電話的保姆。這要是過去的吳德，一定不會吃這種虧的，一定得把身上的傷在對方身上加倍討回來。而今天，不知道為什麽，挨了打，吳德反倒覺得心裏好受多了！
“我害得人家妹妹那麽慘，挨打兩下是應該的！我是自作孽不可活，活了45歲，第一次愛上一個女子，居然還讓自己給深深地傷害了。人家晴川當時不是也沒報警嗎？”吳德自言自語地說，
保姆奇怪，自從太太走了以後，先生有事沒事就願意自言自語。究竟說的是什麽，誰也聽不清，保姆甚至以為先生要得瘋病了！
哎呀，這一家人，雖然有錢，要是女的走了，男的再瘋了，剩下這麽小的一個孩子，可怎麽得了？這孩子真命苦。保姆是個善良的人，她想，今後多疼愛一下小點點吧。
車子駛出小區不遠就停了下來。
“小川，我們是馬上走，還是？”林非凡小心翼翼地詢問著。
“回去和司殷告個別。”
“你不是已經告別了嗎？他不是知道了嗎？”
“還有些事要交代。”其實，晴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還有什麽事要交代，她隻是想回去再看一眼胤禩，再看一眼留下自己和胤禩許多記憶的地方，也許，此次的離開竟是訣別。想到這裏，晴川的心如刀割。
“嚶嚀”一聲，晴川皺了皺眉頭，躺在靠椅上，不再說話。看見晴川疲憊的樣子，林非凡感到萬分的心疼，他不再羅嗦，開動了車子。
“胤禩，我要回去了，你自己照顧好自己。”
“你要多長時間才能回來？”
“不知道。”
“我陪你去。”
“不要。你要盡快找工作，本來想等你找到工作以後再回去，現在來不及了，你要照顧好自己。”
胤禩一下子摟住晴川，緊緊地摟住，直到晴川透不過氣來。
“弄疼我了！”
胤禩稍稍鬆開手臂，“你說，你還會不會回來？”
“你希不希望我回來？”晴川又把問題踢回去。
“當然希望。”
“那，桑柔呢？”
其實，桑柔正在裏屋，看著兩個人擁抱的樣子發狠。但是，此時，她覺著自己應該表現一些賢惠吧？
“晴川姐姐，你走了，我會想你。不管以前我們怎麽樣？我都會記得你。我會照顧好司哥哥，也許有一天，我會和司哥哥帶著我們的孩子去看你。”
晴川看來桑柔一眼，沒有說話。桑柔畢竟年輕，在嘴上從來不會吃虧。晴川不想和她一般見識。
拎起行囊就走，胤禩送晴川下樓。林非凡站在車子前麵，看到兩個人下來，接過了行李。
晴川的情緒一直很低落。
胤禩的心亦冰到了極點，他忽然覺得晴川有可能永遠不會回來了。他想多看看晴川，多看看，再看看。雖然知道晴川心裏還是愛著自己，但是這一次胤禩沒有一點兒把握。因為，橫在兩個人之間的，除了吳德，又來了一個林非凡，抑或還有一個桑柔。
胤禩真心的希望晴川幸福——無論她是選擇物質上的幸福還是精神上的幸福，都無可厚非。
上車前，晴川擁抱著胤禩說：“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照顧自己。”然後，在胤禩的臉上輕輕一吻。
胤禩呆愣了一下，隨即狠狠地擁緊了晴川，“誰讓你又說這句話？”
她怎麽又說了這句熟悉的話？似曾相識的話，似曾相識的吻，一種不祥的預感充斥著胤禩的心。
在大清朝的時候，晴川把胤禩從宗人府裏麵接出來，說的就是這句話。然後，胤禩就再也沒有見到晴川。晴川被胤禛接進宮裏，被逼嫁給胤禛，晴川堅決不從，最後竟然就穿越回來了。這句相同的話，令胤禩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晴川一定又做出了什麽決定，自己難和她再見了。
就這樣，晴川一步三回頭地坐進了林非凡的車。
胤禩看著啟動的轎車，一種無可奈何的感覺淹沒了他。
胤禩突然覺得，好像整個世界一下子隻剩下了他自己。他無比的孤獨。覺得一切都離他那麽遙遠。
穿越到現代的胤禩，失去了阿哥的身份，失去了王爺的地位，甚至失去了夢想，失去了奮鬥的目標，他所擁有的隻有晴川和晴川的愛，那種平平淡淡的真愛。可是，現在晴川走了，他還剩下什麽？他該怎麽辦？
不知道過了多久，胤禩開始渾渾噩噩地往回走，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的家。
四十幾米的小房子裏，因為晴川的離去，而顯得格外空曠。在屋子裏的每個角落，胤禩似乎都能看到晴川的影子。
胤禩突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這是多少年都沒有的感覺。
甚至被關押在宗人府的時候，他都感覺無淚，今天這是怎麽了？
“司哥哥，你不要難過，你還有我。”
“你？”
胤禩忽然想起來，前兩天，桑柔曾經耍了一個小小的手腕，來“栽贓”晴川。在大清朝生活了三十多年，胤禩完全懂得那個小把戲，卻還是縱容了她。難不成自己真的喜歡她？如今，晴川走了，胤禩才感覺到一種可怕的孤獨。桑柔？桑柔完全不能填補那種孤獨。
“桑柔？你走，讓我靜一靜。”
“我留下來陪你。”
“陪什麽？現在，晴川走了，你高興了！我不需要你陪，就是你把她逼走了！你也走！我不需要你！”
桑柔喊著淚水走了。
胤禩呆呆地坐在沙發上，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不知不覺中太陽的光輝早就落下去了。現在才知道，晴川為什麽說“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那實在是因為，晴川不在，他連吃飯的心思也沒有。
知胤禩者晴川也。
天黑了下來，胤禩坐在那裏，連姿勢都沒有變過。林非凡說的話一直在耳邊回蕩。胤禩一會兒後悔沒跟晴川辦一場現代化的婚禮，為自己取得“丈夫”這個名正言順的身份；一會兒又慶幸他沒有和晴川結婚，這樣可以讓晴川有機會重新選擇。
就這樣一會兒喜一會兒憂的。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胤禩變得多愁善感了。
“把愛全給了你，把世界給了你”不致過了多久，胤禩的手機鈴聲響起。不知是有意無意，桑柔為胤禩設置了這個鈴聲。
“司哥哥，你怎麽樣？”電話那邊傳來了桑柔清脆的聲音。
“我，我還好。”
“我買了菜，來你這裏做給吃。”
“不用了，我不餓。”一直隱忍著低聲抽噎的胤禩突然控製不住嚎啕大哭。
“司哥哥，司哥哥……”桑柔焦急地喊，可是無濟於事。她下午負氣走了以後，覺得不妥，所以重新返回。
桑柔到達胤禩家裏的時候，看見胤禩呆坐在那裏，桑柔走的時候，他是這個姿勢，現在還是這個姿勢。
看到胤禩這個落魄的樣子，桑柔有些心疼，下午的不愉快，早就飛到九霄雲外了。
桑柔陪胤禩喝酒，一杯接一杯，後來幹脆用瓶兒。兩個人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無疑，此時在酒精麻醉下的胤禩會感到舒服了很多。桑柔在旁邊看著，她第一次知道一個人可以愛一個人這麽深。試想，如果司殷此時離去，自己會怎麽樣呢?有沒有他們的感情深？桑柔不敢說。
第一次，桑柔承認了司殷與晴川的愛情，在晴川走後，司殷醉倒之後。但是，桑柔不會退縮。她還要繼續努力獲得司殷的心。
胤禩現在非常需要有一個人，或者說是一個女人來安慰他。這個女人不管是誰，隻要能讓他宣泄情感就好。他不知道自己對於桑柔的感情是不是愛，但是，他知道被桑柔溫柔地擁抱是那樣的舒服，他無聲地哭泣。他從沒感覺到女人的懷抱如此寬闊，如此柔軟，他從沒想到過自己如此需要一個女人，靜靜地傾聽他的嗚咽。
胤禩把頭埋在桑柔胸前的一團柔軟之上，桑柔摟住胤禩，無比地疼惜。漸漸地，胤禩的意識有些模糊，他甚至不知道此刻自己躺在誰的懷裏，他隻是知道他需要宣泄。
“司哥哥，不哭了。你沒有對不起晴川姐姐。你沒有錯，即使在她為別人生下孩子的時候，你也沒有嫌棄她，你做得已經很好了。晴川姐姐也沒錯，她作為一個女人，出了這樣的事，思想一時不能轉過彎來。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你說誰錯了？我們本來那樣的相愛，怎麽會有今天的結果？我和她是不是就完了？”
“不會的，不會的。你們彼此給對方一些時間，彼此冷靜一些。有情人終成眷屬嗎。”桑柔這樣說的同時，其實是在心裏想：“不知道這兩個人還能不能稱為‘有情人’了。”其實，桑柔心裏樂開了花。晴川終於退出了！上次晴川和自己說的話，其實是有一定的道理的，桑柔決定從現在開始，要好好地了解司殷，理解司殷。做一個賢惠的小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