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命運多艱

  “10年前向農民征的地，當時的征.地價格真心便宜，大約隻花了3萬塊每畝。‘開發區’這1000畝地，總共也就花了3000萬。還有，就是‘三通一平’的費用，這個弄得比較早，當時全部搞下來，1000萬出頭。”


  “剩下的就是曆年‘開發區’人員的工資開支和曆年舉辦招商活動的開銷。‘開發區’創建之初，可是正經的配置了8個工作人員，一正一副兩位主任，還有6名辦事員。單單一個月的工資開支和招商引資費用，就得4到5萬，一年下來50萬。”


  “按照鎮上那些家夥的稟性，估計鎮上也要把10多年來‘開發區’的人員開支費用，統統納入‘成本開銷’。在出售地塊的時候也打入‘售價’之中。這部分的‘成本’，大約也得補個幾百萬……”


  熊千召掰著手指，逐樣計算。


  “那就是4000多萬，算個整數，出價5000萬，鎮上相關部門的人士也應該可以接受的。”吳瑕想了想，說。


  熊千召回想了一下“開發區”曆年來的帳單，點了點頭說：“差不多是這個成本價了。我計劃就按照成本價報上去，爭取通過相關部門的批準。當然，得預留一些彈.性.空間。如果鎮裏相關部門要在‘成本價’的基礎上加點價，吳大小姐你們公司的底價是多少呢？”


  假如換成一般的談判對手，這時候就探尋你的“底價”，吳瑕和梁騰肯定會生出提防之心。


  但熊千召直接把它們“開發區”曆年來投入的“成本”價錢，都如實告訴了你。區區五千萬而已。還表態會爭取按照這個數，向相關的部門申請出售。


  按照“市場價”的話，“開發區”的地再怎麽不值錢，2個億總能夠賣出去的。現在既然知道了“成本價”了，有意向的購買者所給出的“底價”，肯定不會比“成本價”高多少的。


  梁騰和吳瑕都是通情達理之人，倒也不質疑熊千召的誠意。


  吳瑕目視梁騰，意思是由他自己決定“底價”是多少？


  梁騰想了想，主要不是考慮自己能接受多少的“底價”，他知道這一片區域未來升值空間巨大的，就算給幾個億也能接受。


  梁騰是從對方的角度來考慮，需要琢磨一個對方現階段無論如何拒絕不了的“價格”。


  梁騰沉吟片刻，才道：“那我公司的底價就定在1億吧。再多，我也可以找到更好的地了。”


  熊千召有點意外：梁騰不是在“底價”的基礎上，多給出千把萬的報價，直接多給了幾千萬的“利潤”了。可謂“誠意十足”。


  熊千召於是積極表態：知道梁老板和吳總的“底價”，隻為了更好的向上級爭取通過賣地的申請。他當然仍然按照5000的“開發區”的成本價格，來爭取相關部門批準出售協議。


  能決定“開發區”最終出售價的，就是這個鄰近“帝都”的小鎮的鎮.長。此人名叫程善興。


  熊千召也是個行事“雷厲風行”之人。昨晚接了周局的電話，知道吳氏集團的千金大小姐替男友出麵，爭取購買“開發區”的1000畝地。老熊立即就想到這是個自己千載難逢的“跳槽”機遇。


  熊千召當時就有意以“成本價”出售掉“開發區”了。


  熊千召為此折騰到三更半夜的，才入睡。他不斷的理清思路，組織語言，翌日一大早，趁著去向程善興“匯報”工作的機會，探一探程鎮.長要多少的價格才肯批準出售“開發區”。


  這天一大早的，熊千召去探了鎮.長的口風。


  結果有點小小的鬱悶。


  程善興居然沒給出明確的答複，隻說出售“開發區”的資產，這是大勢所趨，鎮上的各頭頭有共識的。但具體給出多少的售地“指導價”，需要再容他深思熟慮，才好最終拿主意。


  決定了，自然會通知他的。


  因此，在沒有確實鎮上一把手的態度前，熊千召跟梁、吳二人推心置腹，但不能直接把話說死。必須要保留一點“彈.性.價格空間”。


  熊千召和“老周”、梁騰、吳瑕會談的氣氛良好。


  一頓“草原小肥羊”火鍋吃得津津有味。


  正事聊完，就海闊天空，閑聊著大夥都感興趣的話題。


  熊千召對吳瑕和梁騰的態度，巴結得不得了。


  顯然，他早已從心態上接受了這兩位以後就是他“頂頭上司”的現實。


  熊千召比任何人都看渴望一份高薪職業。


  原因很簡單，熊千召去年正式的加入了浩浩蕩蕩的“房.奴”大軍之列。


  熊千召這都40多歲的人了，才開始買房置業，感覺是有點遲。


  這跟他的經曆有關，他本人也相當無奈。


  熊千召從部隊“複員”回到地方之後，一開始隻是在鎮上自家的村裏當個“生產隊長”。


  這樣一個“生產隊長”，也就是上邊有工作下派了，比如發動村民搞什麽“特色種植”啊；比如，村村硬.化道路的資金拔下來了，要組織村民們投工投勞；比如，哪一年暴雨成災，當地也受了水災，要各農戶統計受災損失上報，爭取補貼了……凡此種種瑣碎工作，都用得著當“生產隊長”的熊千召出麵。


  這“生產隊長”其實不是什麽“肥缺”，每個月上邊隻有幾百塊錢的補助。


  但它的工作性質，也非常休閑。每個月頂多也就忙那麽幾天時間罷了。沒事的時候，可以閑得去數腳毛。


  熊千召年輕時當這個“生產隊長”的職位，隻是給自己一塊“跳板”而已。等到鎮上有了空缺位置了，他再找關係去爭取“遞補”。


  但“生產隊長”每月領那幾百塊的工作補貼，實在不夠生活開支。


  熊千召就在清閑的時候，去接一大堆的“散工”來賺錢，貼補家用。


  為了擴大接活的單數，熊千召仗著他在部隊裏打造出來的過.硬.的身體素質，不畏“高空作業”的優勢，學會了幫店鋪安裝“廣告牌”的活兒。


  不過安裝廣告牌的行業競爭相當激烈。熊千召畢竟不像一些專業的老板，專門在“鬧市”區租個門麵，開門來接廣告牌製作並安裝的生意。他僅僅在老家附近一帶接活。


  往往是做了許多熟人的生意之後，大夥都知道他有這門手藝了。然後熟人又推薦朋友，這樣口口相傳，一年下來倒也能接不少活兒。


  這些活，就不是論天來計算收入了。往往是安裝好一個廣告牌，給多少錢。


  一年下來，靠著這安裝廣告牌的收入，他少少也能賺到萬把塊錢。


  這錢真心不多。加上當村裏的“生產村長”每年累計有幾千塊收入。一年到頭，隻是勉強夠個生活費。


  熊千召也算是比較開明之人，和妻子隻生了兩個女兒。就不再要第三胎了。


  在他和妻子看來，養兒養女都隨緣。隻要有出息，就算養3、4個孩子也不嫌多。如果沒出息，養1個孩子都嫌多。


  他隻養育了兩個孩子，也就不生第三胎了，那是迫於生活壓力太大。


  本來做廣告牌的活兒，也能混個“日逐”。


  但那一年，熊千召帶著一名在老家找來打下手的幫工，在接一單新活兒的時候，那名“幫工”不慎從鐵皮屋的屋頂摔了下來。


  本來離地也沒有太高的鐵皮屋安裝，就算失足摔到地麵，也不至於要了性命。偏巧那一摔，是頭腦先著了地的。


  直接摔破了腦袋，救都救不回來。


  本來嘛，熊千召兩公婆通過數年來的勤奮打拚，節儉度日，已經積攢下了10多萬的存款，夠他倆在鎮上供一套“商品房”的首付款了。然而經此一番意外，“幫工”的家裏麵，上有二老，中間寡妻，下有二子一女，尚且年幼……這個家庭失了“頂梁柱”之後，處境堪憂啊。


  那個“幫工”是熊千召的同族兄弟，人家家裏人通情達理，就算遭遇了這種意外之變，也沒有想過要向熊千召討要賠償。


  熊千召有良心。對方這樣一個沒了“勞動力”，負擔又奇重無比的脆弱家庭，都願意念在同族親戚的份上，不胡攪蠻纏的討要賠償。他豈能坐視這個家庭走向破滅？

  熊千召表態：不僅僅那位幫工的“後事”，由他負責處理。他還願意負擔對方家裏二子一女的讀書及生活費用。一直負擔到這幾個孩子讀書出來，能夠“自食其力”之後。


  隻要孩子有能耐，讀得書去，就算“讀大學”吧，熊千召也照樣咬緊牙關，計劃供送他們畢業出來。


  這樣算一筆總賬，其實熊千召要遠比一次就支付10幾萬的賠償給對方家庭，負擔更重，支出更大。


  比如，處理逝者的“後事”，就花費了3萬多。


  比如，每年三個孩子的讀書生活的開支，包括有時候傷風感冒小病不斷，偶爾來一場重病，這裏麵的支出和花費雖然不統計，但一直供到3個孩子能夠自立的那一天啊，熊千召這十多年間的花費，遠不止20萬之數。


  因此，熊千召對外表現得很豁達，聲稱他不在乎養兒還是養女，隻生了兩個親生女兒，就兩個女兒，也不打算要兒子了。但農村的人都知道，在農村沒有個兒子，那是非常被人背後輕視的。


  隻有熟悉熊千召夫妻的人才知道，他倆那是真正的重情重義之人。為了撫養“亡友”的3個孩子成人，他倆私底下商議之後，才決定不再生3胎了。


  當時孩子們年齡都還小，等於一下子要撫養5個娃啊。這是何等巨大的日常開支啊。


  熊千召就是為了擴大收入的來源，除了上述的兩樣工作他繼續做，他甚至還專門去學習了製作鋁合金門窗，還有不鏽鋼扶手啊之類的各式各樣的手藝。


  隻有如此，他才能夠一年四季都接到活兒做。不至於哪個月斷了生意，哪個月的收入就“斷崖”式的暴跌。


  十多年下來，熊千召是真的辛苦勞碌的十幾年。


  但也穩穩當當的把5個孩子都拉扯大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老天爺也不忍心看著熊千召夫妻一直那麽操.勞？人生往往富有戲劇性，熊千召代“亡友”扶養的3個孩子，沒有一個是讀得書，考得了大學的。


  稍有點生活閱曆的人都知道，孩子讀書時期，花費最大的，是上幼兒園和上大學這兩個階段。


  讀小學讀初中讀高中，屬於“義務教育”階段，花費相對還容易應付。


  “亡友”的3個孩子考不上大學，無形中，替熊千召省下不少錢。


  但熊千召卻不是那種斤斤計較的小人，還非常可惜孩子們不願讀書。長大以後，能選擇的工作就很局限了。像他本人就是文化程度太低，隻能通過做苦工，打幾份工，才能賺到可觀的收入。


  反而是熊千召的大女兒，非常爭氣，直接考上了重點大學。


  熊千召也是傾其所有供大女兒讀書。一點不嫌她讀大學花費大。


  至於他的小女兒，還在上高中，是不是可以考上大學？看趨勢，就算不像她姐姐那麽“學霸”，考個普通的大學是沒問題的。


  5個由他夫妻養大的孩子，兩個親生孩子讀得書去，3個非親生的孩子卻不是讀書的料。出現這種結果，不可能由人為控製，但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他夫妻特別的優待自己的孩子，刻薄對待朋友的孩子似的。


  但天地良心啊。熊千召夫妻對於5個孩子那都是“一視同仁”的啊。沒有“厚此薄彼”。


  是自家的親生骨肉讀書比較爭氣罷了。這也能怪他？


  他兩公婆平常都忙於工作，其實一點沒空管教幾個孩子。


  5個孩子，哪一個都沒空去管教。


  結果南轅北轍，沒法解釋。


  熊千召處在農村大環境中，因為沒有兒子，同族的一個兄弟，都想著熊千召在老家還有一塊200多平的“宅基地”可以建房，還有1畝多的耕地可以繼承。


  那個同族兄弟，偏偏生得多，孫子都生了3個了。這不，兒媳又懷上了第4胎了。找人“鑒定”了一下，又是個男娃。


  同族兄弟，就來跟熊千召商量：要不要把這第4個孫子過繼給他家？可以白紙黑字訂好協議，以後熊千召兩個女兒都出嫁之後，就由過繼的孩子，日.後替熊千召夫妻養老。


  當然，作為補償，熊千召在老家的這200平的“宅基地”，還有1畝多的田，統統都由過繼給他的這個孩子“繼承”。熊千召的兩個女兒沒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