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接機
吳震霆替女兒挑選的女保鏢一共三名。
除了帶隊的燕千羽被梁騰“臨時征用”，還剩下兩人。
而由萬宇寧帶隊的則有三名男保鏢。
這五名保鏢都不像燕千羽那樣，直接化暗為明，公開宣布要24小時保護大小姐。他們的保衛工作隻能暗中進行。必須保證隨時有人潛伏在大小姐的周邊。
燕千羽現在還沒觀察到，大小姐和梁騰之間有什麽不尋常的舉動，她估計暫時離開幾天，問題不大。
如果發現有異常了，她打死不會暫離吳瑕半步。
燕千羽的暫時離開，對於吳大小姐翌日跟齊大海進行的購地談判，倒也有好處。
齊大海在帝都時就見過燕千羽擔當吳瑕的貼.身保鏢，知道她直接受命於吳震霆。
倘若看到吳瑕身邊忽然多出了一個燕千羽，精明的齊老板肯定會聯想到吳震霆和女兒已經重新建立了聯係。
如此一來，就不必他齊大海這個外人來牽線說和，湊什麽熱鬧了。
齊大海就會失去討好吳大小姐，積極求上進之心。
屆時，他最有可能的下場，就是灰溜溜離開。一改之前的積極態度，對於和吳瑕沾上關係的事兒，一概不理會。
像梁騰要購買“李屋村小學”地塊一事，齊大海大概不會再跟進，但也不會跟李校長這等小人物作什麽“說明”。
一頭霧水的李校長，看到“萬象網”的大老板購地態度不明，也難說會不會積極的轉而協助梁騰購地。
到頭來，最為被動的還是梁騰和吳瑕。
陰差陽錯的支開燕千羽，一開始隻是出於營救即將遭遇車禍的劉小妮，一念為善，卻意外地替自己排除了許多購地方麵的麻煩事兒。
這就是佛家常言的“因果”。盡管看不到，有時候它卻會悄然出現。
但深受失眠困擾的梁騰，一直不曾意識到自己的“幸運”。
他心裏都不知道抱怨了燕千羽多少遍，臨近天亮，才迷迷糊糊小睡了一會兒。
可憐睡得正香，電話響個不停。
這時候已經早上九點鍾了。吳瑕和李校長接連打電話到梁騰的手機上。吳瑕打一個電話沒人接聽。李校長打一個電話又沒人接聽。
就是這兩個不死心的人反複拔打梁騰的電話。
梁騰手機沒有按“靜音”，於是響個不停。
梁騰想睡都睡不了。
迷迷糊糊爬起身，接了電話。
吳瑕告訴他，齊大海臨上飛機前跟她通過電話，大約中午11點左右能到。
李校長在吳瑕之後打通梁騰的手機。
李校長電話中告訴梁騰，他已經在本市的“佳和國際大酒店”訂了個包廂。酒菜也訂好了，隨時可以上。
李校長本來計劃，親自駕車去接齊大海老板。
學校沒有替副校長配車配司機的慣例。
哪怕就是正校長，也沒有配司機。
不過學校的正副領導，都可以免費使用學校購置的一輛公務用車。那是一輛起亞K2。
說是公務車，開得最多的還是劉校長。畢竟劉校長一開始就沒開自己的私家車來學校。
而幾位副校長，都清一色購置了比亞迪F3來代步。幾年開下來，起亞K2就約定俗成的，成了劉校長的專屬用車了。
不是別的副校長不能向老劉開口要“公務車”來開，是不好意思開這個口。
你自己都購置有私家車了，雖然是最便宜的比亞迪F3，但在九幾年，能有個小車開就足夠威風了。還談什麽要開已經成了劉校長專車的那輛合資車呢？
另外，劉校長其實挺會作人的。
他自己開的學校的“公務用車”起亞K2，當然是由學校財務報銷油錢。劉校長也不吃獨食，包括李校長在內的五名副校長的“比亞迪F3”私家車，統統可以憑加油票據，到學校財務那兒報銷油錢。
這也算是皆大歡喜的局麵。
不過這一回，李校長要接待來自“萬象網”的大老板齊大海，感覺自己這輛比亞迪F3就有些不上檔次，拿不出手啊。
這已經不是七、八年前剛剛買車的時候了，現在隨著海外汽車名企在國內投資建廠，國外大牌車企迅速占領國內汽車市場。
感覺不是合資車，就有些開不出去了。
並且接待的是齊大海這樣一位大有身份的企業家，就算合資車起亞K2，也照樣拿不出手啊。
李校長雖然不是資深車迷，但也打聽過，價位在8萬以內的合資車，就是價位最低的合資車了。
李校長密切關注“水軍群”的動態。
群裏有時也談及一些關於“萬象網”齊老板的日常。李校長從中了解到，齊大海的專屬駕座是一輛國產紅旗轎車。
盡管不是合資車，但30萬出頭的價格擺在那兒。
證明人家有錢的齊老板不是坐不起高檔的合資車，也是為了標榜愛國，需要特別購置一輛國內的豪華車來代步。
因此所以，李校長覺得嘛，就算身為區區的小學校長，難跟大老板看齊，但開個8萬以內的合資車去接機，實在太跌份了。
別說自己不好意思，估計就連齊大海老板坐著也不舒服，深感丟臉吧。
人家會這樣想：就算你學校窮，經費有限，購不起昂貴的合資車，難道你連去借一輛車，都辦不到嗎？
堂堂一校之長，向別的學校朋友借一輛體麵些的車子不行嗎？再不然，向有錢些的學生家長借輛拿得出手的小車，用上一天半天的，也不成嗎？
人家大老板不會認為你窮地方的小校長辦事難，隻會認為你不重視人家。否則，有困難也可以克服嘛。
李校長產生上述念頭，證明越是小地方的工作人員越講麵子，心思多。
說句真話，其實齊大海對於你用什麽車子去接他，根本不關心。就算不找車接他，他也不會在乎。
甚至李校長沒在“佳和國際大酒店”訂有包廂點了酒席，齊大海也渾不在乎。他完全可以叫隨行人員安排好住宿問題。
李校長的關注重心完全放在齊大海身上。
孰不知，齊大海的關注重點完全放在了吳瑕的身上。
對於其它的事兒，都可以忽略，渾然不放在心上。
但齊大海可以不在乎，李校長卻戒慎恐懼，唯恐接待齊老板不周道，攪黃了“學校舊址”的收購事宜。
吳瑕透了口風，梁騰梁老板也有意收購“李屋村學校”地塊。理論上學校地塊找到了下家了，李校長沒必要那麽巴結齊大海了。但隻要一天購地事宜沒落實，李校長就決定采取兩不得罪的態度。
可以讓兩位老板坐到一塊，自行談妥，李校長本尊卻不能流露.出傾向。
免得被人認定你是個勢利眼。
這對李校長“求上進”是很不利的事兒。
李校長昨晚也是挺晚才睡覺。
他用了很多時間，去翻查曆屆的學生家長通訊錄。
學校沒有製作過這樣的家長通訊錄。有的也隻是每個班級的家長通訊錄而已。
好有上進心的李校長，不辭辛勞，自行去收集了曆年曆屆的班級家長的通訊錄。然後，自己在電腦上製作表格，一個一個把家長名錄弄好。就連每一位家長的聯係電話號碼，都由李校長自己校對，準確無誤了，才打印出來，裝訂成冊。
這本學校曆屆家長通訊錄中，甚至還有李校長親自注解的“學生家長經濟實力評估”等專項內容。
比如說，周某某學生家長周某，家庭住址，聯係電話之後，就會有個括號。
括號裏麵的文字，就是李校長自己寫的，標明周某日常開什麽交通工具，接送兒子上學回家。是開電驢的就寫開電驢。是開小車的就標明小車，甚至詳細到標注小車的牌子及型號。
假若李校長聽別的家長提及哪位學生的老爸，開有什麽公司啊，李校長也會鄭重其事的，及時標記到通訊名錄的相關家長名字後麵。
做這工作耗費大量時間及精力，李校長卻樂此不疲。
最終被他整理成冊的家長通訊錄，打印出來後，足足有一寸多厚。用大32開印刷紙印成冊，那簡直就是非常完美的磚頭般的“大部頭”了。
拿來當“板磚”用，李校長也能產生出一種“板磚在手，天下我有”的豪邁之氣。
這部可以當磚頭用的“曆屆家長通訊錄”，裏麵夾雜有太多的跡近於“嫌貧愛富”的記載。
或者也可以理解為，這是專門記錄別人家“隱.私”的黑.材料。
因此，李校長雖然有此“神器”在手，書成之日就一直秘而不宣，不敢對世人透.露此物的存在。
李校長自己並不覺得，弄出這樣一本東西，在道德上就處於弱勢地位。
誰讓他一無靠山二無錢財呢？
在他這種條件下，想要求“上進”，那就必須另辟奚徑，自力更生。
這不，當前需要找一輛符合齊大海身份地位的接待用車，換成其他幾位副校長，肯定就要束手無策。
他們頂多交好了一些其它學校的中層領導，但那些領導混得也不比他們更出色。
不是開同款不同色的比亞迪F3，就是開吉利的全球鷹，甚至連開“金剛”的都有。
真要細細論起價錢，就數李校長購置的那F3最為出色。
不僅僅因為那車是現在最為流行的白色，還因為車子是自動檔的頂配車。哪怕同樣身為F3，李校長的F3就比別人的手動F3，足足貴了兩萬出頭。
因此李校長的F3，在所有同行的F3隊伍中，獨占鼇頭。
所以向同行借車接待齊大海這種大老板，那是完全行不通滴。
能讓F3直接上陣的話，李校長何須借車呢？
其它副校長假若從同行那兒借不到車，基本上就沒戲了。
李校長卻並不如此。
他還有“學校曆屆家長通訊錄”可供查閱啊。
這時候，就可以看出以前編輯的資料沒白費了。
昨晚上，李校長犧牲了好多睡覺時間，都用來細細的查閱通訊錄了。
通訊錄中的家長，有許多是小老板。但檔次不算太高，無非就是圩鎮上開了個餐飲店之類的小老板——老板是你，打工仔也是你。
既然是這一類的生意人，他們配備的駕座，多數是既能遮風擋雨載人，又可以拉貨的“五菱神車”。
開一輛“五菱宏光”或者榮光，去給齊大海老板接機？
李校長想想都覺得那畫麵充滿了喜感。
可惜齊大海百分之一百不會認為你有“幽默感”，隻會認定你是看不起他。
兩邊都要陷入尷尬境地。
“通訊錄”中還有許多家長，是所謂的公務.員，拿著鐵飯碗的哦。
盡管公認的工資不高，但單位有那麽多公務車，向他們去求借，總可以找到家長願意賣麵子給你，出借車子吧？
又有一點很可惜，這些公務.員家長們，全部都是混在基層的。
混得最滋潤那位，也不過在鄉鎮的辦公室裏當了個主任什麽的。
要借車似乎也能借到。
但鄉鎮裏的公務用車，公款購置的，幹警就多以寶駿730為主，各部門的小頭目，就多以捷達或者桑塔娜為主。
現在合資車大行其道了。如果換作90年代那會兒，一輛捷達或桑塔娜都可以賣出20來萬的高價，開著倍有麵子。現在捷達或桑塔娜也不過是幾萬塊的檔次了，拿不出手啊。
至少在李校長看來，拿不出手。
費盡苦心去借輛捷達，接齊老板的機，人家還以為你是開出租車的哩！
人情欠下了，還吃力不討好。這種事李校長可不想幹。
雖然有通訊錄這“神器”在手，李校長昨晚上研究到了深夜，仍然物色不到合適的車子。
“家長通訊錄”也不管用了。李校長不認為是自己努力秘製的通訊錄的失敗，這隻是從一個側麵證明了：人家齊大海老板的身份地位就是不尋常。
你“通訊錄”裏的聯係名單，檔次太低，麵對大粒人物時，就派不上用場了。
借車這事兒，令李校長傷透了腦筋。
夜深沉，仍未能安心去睡覺。
就在李校長有種“山窮水盡”的感覺之際，腦裏的靈光終於姍姍地來遲。
李校長忽然想起來了：今天中午，跟梁騰和吳瑕兩位吃完“石鍋魚”後，在店門口互相告別。他就親眼目送著，梁老板和美女下屬就乘坐著一輛威風凜凜的豐田漢蘭達離開。
漢蘭達就停在小區外的公共停車位。
是吳瑕開的車，搭載著梁老板，朝梁老師的老家方向而去。
李校長知道，“漢蘭達”統統都是“手自一體”的車型。也就是說，完全沒有手動檔的。估計全款拿下來，總要超過30萬了。
這“漢蘭達”用來接待齊大海，最合適不過。李校長覺得。
不管那車是梁騰自己購置的，或者借朋友的來開開。總之明天拿它來開一天，總不成問題吧。
迎接齊大海的酒席，梁騰和吳瑕同樣要出席的呀。
請吳總驅車去接一下齊大海，那也是“地主”應有之誼吧。不過分。
至此，總算解開了心中一個難題。
李校長解開心結後，看了下手機，已經淩辰1點多鍾。
一心想盡速落實接待車的李校長，也不好意思這個時候去打擾吳瑕。
隻得先去睡了。
李校長當晚睡得還挺湊合。
不過他睡覺很警醒，才6點多鍾就睡醒了。
洗漱完了，弄了早餐填了填肚子。
好不容易苦苦挨到七點半鍾，李校長等不了了，找出前一天吃飯時從吳瑕那兒要來的手機號碼，打過去。
幸好吳瑕也起得挺早的。一下就打通了電話。
齊大海閑聊幾句，逐漸透.露，想請她開“漢蘭達”去接機，搭齊大海老板到下榻酒店事宜。
吳瑕一點都不為難。非常爽快地答應了。
這讓李校長一顆心總算徹底放了下來。
這才神清氣爽，精神飽滿地出門，到“佳和國際大酒店”，再查詢一遍自己網上下的訂單無誤。
忙完了正事，到了跟吳瑕約定的時間，李校長就去跟她匯合。
之後，就是等梁騰也出來匯合。
結果梁騰這家夥因為“失眠”，鬧得太陽曬屁.股了，仍然睡得死沉死沉。
完全沒有了時間概念。
左等等不見人，右等等不到他，李校長和吳瑕無奈，隻能各自掏出手機拔打梁騰的電話。
手機沒關機，就是沒人接聽。
又折騰了小半個鍾，好不容易才打通了電話。
梁騰給出的回複真令人有種想吐血的感覺：“不好意思啊！我睡過頭了！”
李校長一下子誤會了。
對照一下自己，晚上折騰得睡覺都沒有平常踏實。
李校長一下子對梁騰佩服極了：“別看這梁老板年輕啊，遇事真正有大將風範啊！我因為接待齊大老板找不到合適的用車，都折騰到深夜一點以後才能睡。人家梁老板就渾然不當一回事兒，這一晚不知道睡得多麽香甜！一覺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還舍不得起床……”
“難怪人家適合當大老板，做大生意！我卻隻能窩在一個山溝溝裏當個鄉下小學校長！而且，還是個副的！甚至連這個‘副校長’都是一當就當了十幾年，一點進步都沒有啊！！！”
他哪裏知道，梁騰睡得比他還少哩。
甚至就因為燕千羽隨口說的一句話，導致他當晚失眠。
這種心理承受能力，其實也高明不到哪裏去啊。
他也沒資格，在李校長麵前“裝大”的。
梁騰洗了個熱水澡，換了一身休閑西服。
隨便在冰箱裏找了個沒過期的“吐司麵包”啃了，填了填肚子。
等到梁騰神清氣爽地出了小區，來到吳瑕通知他的匯合地點時，都已經十一點半鍾了。
這時候，吳瑕剛跟齊大海通完電話。
是齊大海主動打過來了。簡單說了幾句，告知她已經到了本市的機場了。齊大海隻帶了一個隨行人員。
吳瑕現在所在的位置，距離本市機場，大約二十分鍾左右的車程。吳瑕就叫齊大海在機場等半個小時，她馬上過去接他。
一旁的李校長，聽說齊大海都已經到飛機場了。他們這邊居然還沒有動身去接機。不由得暗暗皺眉。
正常情況下，早就應該提前到達機場，在機場等候著貴客了。
像他們這樣，還要人家齊老板自己打電話過來告訴你，已經下飛機了。你才不緊不慢的動身前往機場。
李校長感覺真是太過怠慢啦。
可惜他無法自主決定用車，隻能被梁騰這個貪睡的家夥拖累，在齊老板那邊大大失禮了。
唯一讓李校長稍感安慰的，是從吳瑕手機那邊傳出來的，齊大海的聲音，仍然非常爽朗，時不時還大笑三聲。一點沒有因為被怠慢就不高興的感覺。
也不知道是吳瑕麵子足夠大？
還是齊大海大人有大量，不在乎這些小細節？
或者齊老板就算心裏不悅也裝得渾不在乎，城府極深？
總之對方不當場發飆，那就不算大問題。還可以當麵交流，有矛盾也有機會化解。
好不容易等到了梁騰，吳瑕也挺幹脆，隨即便“發車”了。
梁騰坐了副駕位置，李校長坐第二排左邊靠窗位置。
這“漢蘭達”一共有三排七座。
通話時，齊大海稱他隻帶了一個隨行人員。如此，兩邊總共隻有五個人。
七座的“漢蘭達”無論如何也裝得下的。
用不著擔心不夠位置。
吳瑕開了幾天車，也開得嫻熟起來了。並且去機場走的是三環路，道路寬敞，車輛又稀少。吳瑕趕時間，把車開得那叫一個“風馳電掣”！
呆在車內雖然聽不到“呼呼”的風噪聲，但李校長可以從車窗看到左邊的種植的樹木，以一種令人頭皮發麻的速度朝後方衝去。
李校長也是開慣了車的老司機。憑經驗就可以判斷吳瑕現在的車速少說也在140以上的時速。
三環路最高限速100，她這都超過了多少啊？
估計這一段路應該沒裝有“電子監控”吧？否則多少分都不夠扣啊。
又或者，人家根本就不在乎被扣分罰錢呢？！有錢人的心理，普通小民猜不透的。
坐在後座的李校長，閑極無聊，滿腦子的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