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恐怖的裝修
吳瑕一再針對梁通的水平提出質疑，令三個泥水匠氣勢大挫。
工頭周善基都已在認真考慮“降薪”爭取別墅工程的可行性。
他剛剛把這層意思透露一丁點。
吳瑕就絲毫不給情麵地說道：“是省一點人工錢重要？還是保證建築工程的質量重要？你們自己家如果蓋房子，也要先確保工程的質量吧？”
“蓋房子對於許多人而言，那就是要掏空全家人一輩子積蓄的。甚至背負起累累債務，那也屢見不鮮……你們覺得有幾個屋主會為了省區區一點工錢，就枉顧建築的質量了？省下的那點錢，連建築後期的維修費都不夠哩！！！”
聽著似乎也真就是那麽一回事啊。
很有道理！一點沒說錯！
起碼周全和梁通兩人聽得麵如土色，連一句像樣的反駁話都說不出來。完全淪為兩名受審的罪犯似的。
工頭周善基卻逐漸回過味來了。
不對啊！
隻不過是泥水活手藝不佳的梁通，被梁老板抓到了證據，怎麽一下就上升到建築工程質量的高度？
他周善基幹了幾十年泥水活還擔憂搞出“豆腐渣工程”出來，那些才入行幾年的泥水匠，蓋的豈不是紙片房？風一刮就要倒的那種嗎？
這位公司的女高管看不上梁通的手藝，完全可以提議不讓他搞泥水活。
何至於把他們這個團隊一棍就統統打死？！
工頭周善基看出了吳瑕有些杞人憂天+糾枉過正。
他卻不想想，你一個團隊才三個人，梁通出問題，就等於三分之一的員工有毛病了。吳瑕擔憂也有理由。
工頭周善基也不想錯過這樣一樁大買賣，隻得老著臉皮，跟吳瑕這小姑娘較真。
可惜他不是能言善辯之人，翻來複去隻一味強調自己蓋過那麽多房子，從來沒出過質量問題。蓋得最早的房子是一棟平房，距今已有將近四十個年頭，當時用的還是黃泥築成的“泥磚”，屋子使用至今，一點問題都沒有。
吳瑕不太相信口述的冰冷的數據，任周善基一再擺事實，她都置若罔聞。
從這點可以很明顯看出，吳瑕對於泥水活這行業，有種先入為主的觀念。
就是她比較青睞於年富力強的泥水工人。
像眼前這三尊老工人，她從一開始就不主張招聘。
這麽一大把年紀，就算不去幹泥水之類的重活累活，讓他們自己上個街買個菜，都擔心他們要摔跤，摔出毛病來。
偏偏梁董在這當口“尊老愛幼”的美德泛濫，堅持要請三個老泥水匠。
吳瑕內心很不以為然。
有了現成的證據可以“喚醒”自家老板，她麵對周善基的示弱，當然堅持窮追猛打。
務必要讓梁騰改弦易轍才好。
梁騰似乎體會不到她這一片苦心。
看著吳瑕一直不依不饒地跟工頭周善基，糾纏“泥水手藝”及“工程質量”之間的關係問題。
梁騰終於開口打圓場了：“吳總其實一再強調的工程質量問題，我估計周工頭也是很重視的。這位梁通大哥當年替宋村長蓋別墅，那也是將近十年前的事兒了。就算那時他手藝還達不到理想狀態，經過這十年磨礪，相信也不會遜色於其它泥水工人……”
梁通聽梁騰的話語，有替自己解套的意思。
心裏大喜，連忙表態：自己的泥水活手藝現在也蠻可以了。並且他最擅長的畢竟還是房屋內部裝修。自己保證聽老板指示，讓他參與建主體，他就去建；如果對他的手藝有疑慮，他就專職當一名攪絆泥漿的小工得了。絕不去搶大工的砌牆活兒。
洋洋灑灑一大通表態。
吳瑕冷不丁冒出一句：“大夥和梁師傅你本人都說，你最擅長幹別墅內部裝修的活兒。宋村長家別墅這裝修，估計也是你領的工吧？嘖嘖，我也不想多作評論。大夥現在都在這別墅，完全可以很直觀地看到別墅裝修成了啥模樣了？！”
說到這，吳瑕忍不住再一次環頭四顧，看一遍別墅內部寒磣的裝修，喃喃自語：“這裝修跟沒裝修有很大區別嗎？你別說這麽糟糕透頂的裝修，是宋村長自己要求的啊？”
梁通整張臉，頓時變成了豬肝臉。
宋村長家別墅內部的裝修活兒，確實是他全包下來的。
這點事實，梁通沒辦法昧著良心予以否認。
別墅裝修得慘不忍睹，這也屬於血淋淋的事實。
梁通同樣沒辦法昧著良心，去誇耀宋村長家別墅裝修得“別具一格”，“風格獨特”。
但要梁通承認就因為他水平太差的緣故，導致好端端一棟頗為時尚的別墅，裝修成“狗窩”一般的存在，他覺得自己實在是冤枉啊！
比六月飛霜的竇娥還要冤！
是的！
別墅內部裝修，像貼地磚牆磚，裝鋁合金門窗，裝不鏽鋼欄杆，室內批蕩+刮石灰大白……每一道工序自己都有參與，好像裝得不好完全是自己全責。
然而，請不要忽略一個至關重要的事實：那就是屋主宋長信給他提供的是什麽貨色的裝修材料啊？！
鋪地麵用的瓷磚，沒有一塊不是“割磚”。這些貨色本來尺寸就有微小的差異，難道叫他梁通直接替宋長信把突出的瓷磚磨平嗎？
像牆體批蕩+刮大白，正常情況下，應該挑選比較幹爽的季節去刮牆。氣溫越高越好。
因為一般工序是這樣的：早上批蕩了泥漿，到下午等泥漿幹了大半就可以開始刮白。換成南方潮濕之極的回南天氣，是幹不了這活兒的。
偏偏那一年，回南天氣持續了很長一段時期，宋長信家那肥胖老婆，就趕著日子要“進人”。催促梁通趕緊把全屋給他刮白。
無論梁通怎麽解釋就是不聽。
隻好刮吧。
結果刮出來的效果極差，多處牆麵起鼓，掉石灰渣……經過幾年頭下來，多處滲水，汙跡斑斑。
就成了梁老板和女下屬現在看到的這副慘狀了。
可這能完全怪他梁通手藝不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