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村裏的公敵
肥胖婦女及其兒子,梁騰及吳瑕,涇渭分明的兩陣營,各懷心思等待著那個宋長信村長到來。
現場進入一種難得的安靜期。
“別墅村”並不很大。除了別墅多,麵積跟相鄰那幾個村子都差不多。
宋村長剛好又呆在村裏跟人叉麻將,接到老婆的電話,本來牌癮正盛的他還不太想過來哩。
他對自己老婆養的那隻名為“毛毛”的哈士奇,可真的一點好感都欠奉。
哈士奇狗,奇懶無比,比自己養的那隻土狗還要懶。狗嘴又刁,每一頓沒放一些炒熟的肉片,就嫌棄不肯吃。你想省點錢就給它的狗飯上淋些肉菜汁吧,還端起架子不吃了。
平常時又不愛幹淨——這個主要還是自家婆娘太過懶惰了。一般來講,狗都不會自己洗澡的,要狗主人幫洗。
自己還隔三岔五給土狗洗一洗。那婆娘親手養的哈士奇一個星期不見洗一次澡。真髒!
可偏偏那哈士奇看上去比勤洗澡的土狗幹淨多了。
不知道內情的人,還以為他宋長信懶,他婆娘勤快呢。
再一個,哈士奇最令他頭痛兼厭惡的,就是這蠢狗經常滿村子亂躥。
真以為他當選了“別墅村”的村長,整個村子就是由他宋長信說了算嗎?
到處亂躥也罷了,還總愛在村民家的別墅門前撒尿、拉屎。
為了這事,宋長信都不知道多少次親自出麵,帶著哈士奇登門致歉了。
村民們不勝其擾。宋村長也不勝其煩。
有時候煩透了,真恨不得這哈士奇走丟了——直接跑到村外迷路,再也認不得回家的路途。
偏偏哈士奇什麽都不長進,卻不是“路癡”。
它不但別墅村每個角角落落都熟悉無比,就算跑到了鄰村去,用不著認識的村民領它回去,它自己就知道如何選擇最佳路線,返回宋長信家。
宋長信被他婆娘養的這條狗折騰得苦不堪言,很有一種“既生狗,何生信”的感慨。
所以,正叉著麻將牌的宋村長,忽然接到老婆電話,聲稱自家“可憐的毛毛”橫死了……雖然明知道很不應該幸災樂禍的,但宋長信內心卻忍不住一陣狂喜。
自己終於苦盡甘來,用不著每天都受那蠢狗的活罪了嗎?
這會不會預示著自己開始正式地“時來運轉”?
果真如此,就該趁著氣運加身之際,多多地叉它幾十局麻將。
也不是宋村長牌癮重,而是他和村民每局都玩得不大。
不連贏它幾十局,其實真正到手的也沒多少錢。
如果能一通連勝,至少可以給家裏多添加件把實用電器啊。
因此之故,大局為重的宋村長,一開始不怎麽想去理會自家的“毛毛”罹難事件的。
可老婆氣憤難平地繼續傾訴:是兩個開幾十萬豪車的年輕老板撞死了“毛毛”,還不肯賠償她精神損失費。就連賠償死狗的錢,也隻同意很小的數額,估計連“毛毛”的喪葬費都不夠哩!!!
所以要請他這位大村長出麵,主持調解,好好協商具體的賠償金額。務必要雙方都認可。
不然鬧到了派出所,鬧到去法院打官司,就沒意思了!雲雲!
好一通廢話。
宋村長聽到肇事者願意給的經濟賠償隻夠“毛毛的喪葬費”,一開始的念頭,居然也跟他兒子想的大同小異。
宋村長也覺得,不是被下藥的死狗,完全可以及時處置,弄一鍋香噴噴狗肉火鍋,來過過口腹之癮。
還要什麽死狗的“喪葬費”?
人家替天行道,幫他家了結了那隻蠢狗,等於了結一大堆麻煩事兒,宋長信倒貼錢給人家都願意哩。
不過這些念頭,隻能悶在心裏,不能讓自家婆娘知道。
這不是不夠光明磊落,而是家庭和睦的需要。
等到聽到他老婆說,討要“精神損失費”不順時,宋長信就知道自己沒法安安穩穩地繼續叉麻將了。
居然還要“精神損失費”?
自家婆娘那種小題大作、歇嘶底裏的性格,他最清楚不過了。
別看是輕描淡寫一句索要“精神損失費”,宋村長估計她肯定獅子大開口,拿哈士奇充當借口,索要一筆天文數字般的巨額精神損失費的。
否則,她不會提都不提具體金額數字。
否則肇事者也不會寧可鬧到派出所或者法院去,也拒絕賠償精神損失費。
宋村長長歎一聲。
看來自己不去這一趟還真不行啊。
事情鬧大了,沒什麽光彩。
至於說,像新聞報道的,這次的事兒很不幸被拍了視頻上傳網絡,浩瀚的網民大軍都來圍觀、聲討“村長老婆養廉價寵物狗‘碰瓷’,專門勒索城裏有錢人”……
一段網絡視頻就讓你家一夜火遍全網,發生機率太小。宋村長倒也沒那麽深謀遠慮,會想得那麽遠。
就算退一萬步,宋村長就那麽老謀深算,真想到了可能有上述情況發生,甚至最終會影響他本尊的“村長”寶座,宋長信其實也不懼。
畢竟他被選上村長,從不以權謀私,有什麽累活麻煩事,他都得出麵處理。
他並不覺得當個村長有什麽好的。幹不幹都無所謂吧。
隻不過老宋他這人比較要麵子。
老婆鬧這樣一出,果真鬧得滿城風雨、人盡皆知(在宋長信認知中,隻要別墅村民大部分知道了就稱得上“人盡皆知”),村民背後都在談論你宋長信家的笑話,宋村長可就不自在了。
那隻哈士奇生前,已經讓宋村長為“屎啊尿啊”問題,隔三岔五向村民致歉,如今變成死狗了,難道還要被它拖累,成為全村人的笑柄嗎?
如此悲劇事件,絕對不能讓它上演!!!
宋村長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牌癮一下子全部退卻。
他跟幾位牌友通報一聲家裏有急事,就匆匆去取了自家那輛破摩托,跳上車,呼嘯而去。
此時屋裏還有觀戰的牌友。少了宋村長一個,自然有人接替上,不至於變成“四缺一”的窘境。
牌友也隻是客套地挽留宋長信一、兩句,就自顧玩自己的麻將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