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清澈的天空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變得陰沉，幾團渾厚的烏雲狠狠地把烈日遮了起來。 太陽燦爛的光芒不甘心地從烏雲的縫隙裏擠出來，把些許烏雲映成了烏金色。此刻的天空，竟然讓我感覺有種特別的壓抑美。我在如此荒涼的世界裏奔跑著，聽耳邊的風聲逐漸有些狂猛。遠遠的，我看到了前方有棵形狀怪異的老樹靜靜地佇立在這遼闊的荒野裏。而大樹那如傘的樹冠下麵，貌似還有一個人在孤單的守望著。我看到了那隨風飛舞的衣裙，便斷定了那個人定是一位美女，於是我加快了腳步。慢慢的，我和那個人越來越近了，也發現了那個人的身影是越來越迷人。我最終還是停下了奔跑的腳步，頗有風度地走到了那個人身後。
“嗨，美女。”我一邊打著招呼，一邊欣賞著這妙曼多姿的身材。美女慢慢地轉過身來，衝著我微笑示意。我也微笑著說：“美女，你一個人在這麽荒涼的地方幹什麽啊？”“廢話，在這裏能幹什麽啊？”美女像看白癡似的看著我。“哦？哦。”我也像白癡是的應答著，心中卻特別疑惑，在這荒無人煙的曠野，在這棵形狀怪異的老樹下，一個美女在這裏究竟能幹什麽？我想不明白，還是忍不住要問起：“嘿嘿，美女，那你說，我在這裏幹什麽啊？”“你有病啊？”美女似乎要發飆了。“你自己來幹什麽我怎麽知道？神經病！”“哦，哦。”我答應著，同時臉上感覺有些發熱，覺得自己深愧淺陋而且粗疏：竟然不知道在這遼闊的荒野裏能幹些什麽！我心裏同時也定下了不再發問的打算，生怕被這個美女看出了我見識的短淺。於是便走到老樹的旁邊，想抬起頭來看看心中的天空，而本來就壓抑的天空卻被老樹快要枯死的樹枝橫豎交叉地劃分成數塊。老樹的枯枝上貌似還掛著一個東西。我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木牌，木牌上麵竟然還寫著字：4路，秋水站。原來是一個公交站牌。我心裏這麽琢磨著，便聽到了瘋子歡快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地傳來。
“美女？哈嘍呀？”我轉過身來，看到瘋子裸著上身、興奮的神情在糟亂的頭發下蕩漾著。而瘋子對麵的美女卻皺著眉頭看著瘋子，淡淡地說了聲：“哈嘍。”“嘿嘿，美女你在這裏幹什麽啊？”瘋子依然興奮，而我卻為瘋子暗暗捏了一把汗。“廢話！我在這裏能幹什麽？”這位美女終於爆發了。“額~~？”瘋子就這麽被美女打擊了，但仍然問道：“這裏，我們能幹什麽呢？”我歎了口氣，搖著頭轉過身去。果然，美女真的發飆了：“你也有病啊？我怎麽知道你們來這裏能幹什麽？今天我怎麽這麽悲催？出門的時候被鳥屎砸在臉上，在路上被小狗追著咬，上車的時候不小心扯壞了裙子，在車上碰到了兩個變態吐了一車，髒兮兮的真惡心。我說換輛車吧，又碰到了你們這兩個神經病，你們說我今天招誰惹誰了我？怎麽這麽倒黴？你們說我活著容易嗎我？你們還來玩我？你們兩個神經病!氣死我了，我不活了！”美女越說越激動，我和瘋子看的目瞪口呆。就在美女說到‘我不活了’的時候，正好有一輛大牛車從路邊駛過。美女猛地向牛衝去，看樣子是要來個撞牛自盡。我大吃一驚，心想這家夥不會真的是不想活了吧？若真的就這麽被牛撞死了，那就白長這麽漂亮了。
“美女，不要啊。”還是瘋子反應快，急忙跑過去拉住了這位將要撞牛的美女。而美女卻拚命地要掙開瘋子的手，向牛身上撞去。瘋子卻咬著牙，死死地拉著。這時候那輛牛車已經停了，瘋子卻還是不放手。美女似乎急的要哭，一邊掙紮著，一邊說瘋子臭流氓，放開我！而我卻看到了那輛牛車的司機和牛車上坐著些許的人們都在怒視著瘋子。果然，趕車的司機忍不住了，揮起鞭子指著瘋子大喊到：“喂喂喂，我說你那個流氓，你上不上車啊？不上車的話不要影響別人，不要打擾我做生意好不好？”“啊？”瘋子的手明顯一僵，美女就此機會逃脫，快速地奔向了牛車，就在跳上車的那一刻，還不忘記回頭向瘋子罵兩句：“臭流氓，臭流氓。”瘋子卻傻傻地站在那裏，不知所措。這時候牛車的司機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個牌子掛在了牛頭上。我向那牌子瞄了一眼，隻見上麵寫著一個大大的‘四’字，‘四’字下麵還用著拚音拚出：‘si’，旁邊竟然還有一個英文單詞：‘five’！司機掛完牌子衝著我喊道：“上不上車？兩塊錢一位！不上的話就讓路！”司機說完，揮起鞭子“駕！”地一聲叫喊，緊接著“哞~~”的一聲，然後便是黃塵滾滾。我完全震驚了，心想這也許是世界上最牛的四路車了！等我回過神來，卻隻看到滾滾黃塵罩著車和牛，在荒原的盡頭一律變成了灰黃色。在一會，也隻剩下了黃塵滾滾，然後卻什麽也看不見了，仿佛一切從未發生過。
瘋子瞪著大眼睛呆呆地望著遠方，嘴裏卻忍不住吐出了兩個字：“幻覺，幻覺。”我走了過去說：“幻覺，我和你站在這裏本來就是一個幻覺。”“太強悍了。”瘋子還沒有回過神來：“做夢竟然也會做這麽強悍的夢，看來我注定不是一個平凡的人。”我踹了瘋子一腳：“別做夢了，跟著我，哥保證你的前途一片光明，未來一片美好。”“哦！”瘋子終於醒了過來，撓了撓頭不好意思地說：“好吧，那麽，我們現在怎麽辦？”“怎麽辦？”我向前走去，說：“走吧，能怎麽辦？路在我們腳下，隻能接著走吧，最美的風景，總會到達的。也許前麵便有你的夢想呢？”
“哦。”瘋子低著頭跟著我向前走去，不再說話了。
天空依舊陰沉，也不知道此刻是什麽時間。遠遠的，可以看到前方有群山狠狠地矗立在天地之間。群山被上空的烏雲低低的壓著，再也看不到群山以外的藍天。仿佛那裏便是世界的盡頭。
“一直這麽走下去，究竟會怎樣？”瘋子略有疲倦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走吧，翻過前麵那座山，便能實現你的夢想。”我低著頭，沉沉說到。
風無聲地吹過，我突然感到了我的聲音竟然略有消極。這麽走下去，究竟會怎樣呢？這裏是如此荒涼、黑暗，這樣的路，究竟要走到何時，才會是盡頭呢？
也許人生的道路上無時無刻都存在著些許驚喜，可是我的人生除了這些沒有蹤影的驚喜外，剩下的又是些什麽呢？還記得初來C城的時候，那時在一個餐館裏遇到了瘋子，對我來說就是一個驚喜，也許除卻這個驚喜外，還有陌軒、小惜等這些生命中的意外的感動。而這些又能怎樣呢？混在C城的這些日子，我們究竟都做了些什麽呢？而所做的一切，又得到了些什麽呢？得到的那些，又有怎樣的意義呢？命運如此無常，讓不可能的事情變成了可能。又讓可能的事情變成了不可能。昨日青春兄弟的輝煌還在腦海裏閃爍著耀眼的光芒，而此時我卻和瘋子走在了荒涼黑暗的道路上。瘋子曾問過我：這究竟是一條怎樣的路？而現在，我也的確迷茫了。
小y！
也許就是因為這個生命裏不可預知的美麗，才會使我和瘋子如此頹敗地走在一起。可是就算走在這條如此冷漠的道路上，我在瘋子的眼睛裏也看不到絲毫的懊悔。每次提到小y，瘋子的眼神都會變得明亮起來。可是我呢？此刻的我，想起小y，心情竟會感到特別複雜，而且再也找不到曾經的那些甜美與幸福。瘋子從來不知道小y和我的事情。而我也是在瘋子醉酒的那個夜晚，在瘋子的夢裏聽到了瘋子和小y的事情。
曾經，瘋子和小y是兩個人。曾經的小y單純可愛，曾經的瘋子清澈灑脫。可是，曾經的小y離開了曾經的瘋子。然而，如今的瘋子又要來找回如今的小y。而我，就無端的掙紮在了瘋子和小y的曾經和如今之間。如今的瘋子，依舊清澈灑脫。如今的小y，仍然是單純可愛，可是如今的我，卻感覺是那麽憂傷、壓抑、躁亂。
也許一切真的逃不出一個‘命’字，也許小惜真的是被‘命’安排到我身邊的意外的美麗。還有瘋子、陌軒，對我來說都是生命裏的一些意外的驚喜。還記得瘋子曾經笑著對我說：“如果有一天突然衝動起來的話，我也要些一本書，寫一本有著我們的書，一本記錄著我們的歡聲笑語、記錄著我們青春飛揚的書。”我笑著說：“是嗎？那這本書你打算叫什麽名字呢？”瘋子大笑著說：“哈哈，書名我早就想好了，就叫做‘兩個男人和三個女人的故事’哈哈哈。”瘋子說完，清澈的笑聲便飛揚在了透明的天空裏。可是瘋子不知道，就在這笑聲飛揚的時刻，就已經被我永遠地記錄在了我們的書裏。也許瘋子是永遠都不會知道的，因為那本書不叫做‘兩個男人和三個女人的故事’。也許在未來的許多年後，在我們早已散落在天涯的時候，在瘋子無意翻開的一本書裏聽到自己清澈笑聲的時候，那麽瘋子會不會感到有風吹過你身邊，會不會想到些什麽？也許真的有一天，有風吹過你身邊，也許你會不經意的問，你究竟失去了什麽，為什麽會莫名的失落？不知道你是否會明白，那清澈的風，就是離人對你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