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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他的禮物

  正月初二,宜回娘家。


  一早張如秋便帶三兩丫鬟回了丞相府。


  張以禮在府門口欣喜相迎,他一邊攀著張如秋的肩膀往大堂走去,一邊對她噓寒問暖,那溫聲和藹的語氣,任誰見了都覺得張丞相有多寵愛他這位失散多年的小女。


  大堂中還坐著張以禮的妻妾與幾房子女,他們皆熱熱鬧鬧地出來迎接她。


  大家在一起暢聊家常,對張如秋殷切關心,大堂裏一時間歡聲笑語,場麵看起來溫馨和藹。


  等大家一起用過午膳後,張以禮便單獨把張如秋叫到了書房。


  關上房門,張以禮臉上的慈愛之色驟減,立馬端著一張威嚴的臉孔。


  他坐在書桌前,深邃的眼睛微眯,一臉正色地開口問道:“你嫁去武安侯府已有幾月,你與武安侯進展如何?”


  今日回來,張以禮本以為江遠柏會隨同一起來,哪怕做做樣子,遵循禮製,他也應該同張如秋一起來,沒想江遠柏連麵上的東西都不做。


  張如秋低垂著眉眼,懨懨開口:“女兒與侯爺並無夫妻之實,侯爺有意疏遠女兒,女兒見他的次數都屈指可數。”


  張如秋一開始被張以禮嫁入武安侯府,她便深知,自己隻是父王用來鉗製武安侯的一枚棋子。


  剛才進府,張以禮的那些殷切關心都快讓她以為,他對她尚存一絲父女之情,但那卻也是在人前做做樣子的。


  丞相之女又如何,依然是被自己父親隨意支配的棋子。張如秋在心中哼笑自嘲著。


  張以禮心中憤懣,隻覺得自己這一步算是下錯了。


  他沒想江遠柏居然對亡妻竟真是這般癡情,送入懷的嬌妻都不要。又或許他是忌諱著張如秋是他女兒的這個身份。但是說到底,他這般葷腥不沾的態度,那張如秋的價值也就到頭了。


  “你且先回去吧,後麵有何吩咐,為父會叫人傳信通知你的。”張以禮聲音寡淡地說著,未再抬頭看張如秋一眼。


  “是,那女兒這就拜別父親先回去了。”張如秋低聲向張以禮行了個禮,便退身帶著自己的丫鬟出了丞相府。


  回侯府的路上,張如秋一路沉思。她明白自己對父親的價值已所剩無幾。


  當初她的初衷隻為了一輩子過錦衣華食的尊貴日子。既然自己對父親來說可有可無了,那自己何不就待在武安侯府裏一直過衣食無憂的生活呢?


  反正她與張以禮之間的父女之情本就寡淡,她又何必再為他的吩咐言聽計從呢。


  想通後,張如秋麵上精神了幾分。從這一刻起,她不再把自己當成任人擺布的棋子,她要自己爭取,為自己未來的日子謀劃了。


  自從知道了自己前世的那些事情後,江淵便總想時時刻刻與榕與待在一起。


  這日下午,江淵見天色晴朗,陽光燦爛。便命人將自己屋中的臥榻搬到了院中。


  “榕與,快來。”見榕與走入院中,江淵立馬欣喜地向他招手。


  榕與欣然地走了過去。


  “榕與,你坐這裏。”江淵拍了臥榻,示意他坐下去。


  榕與二話不說地便乖乖坐了下去。


  然後江淵順勢躺在了臥榻上,頭枕著榕與的大腿,動作一氣嗬成。


  她眼睛仰視著榕與,一臉得逞的笑意。


  一旁的雲竹見此景,默默地在心中無奈地翻了個白眼。


  郡主啊,你這樣光明正大地與榕與在院中你濃我濃地秀著恩愛真的好嗎,就不怕別人撞見了閑言閑語,傳到侯爺耳邊去。


  所幸江淵早早便屏退了院中的其他下人,此時就雲竹一個在一旁。


  “郡主,如果無事,奴婢先告退了。”雲竹識趣地退了下去,站在這裏看二人秀著恩愛,真是一種折磨。


  “好。”江淵轉頭向雲竹狡黠地眨了下眼,這個雲竹當真開竅了。


  此時,院中就隻剩下江淵與榕與二人。溫暖的陽光包圍著二人,連心也變得暖意無比。


  榕與眼中帶笑地用手輕輕替江淵撫去她臉頰上的發絲。


  他俯著頭,江淵的麵容盡數看盡。無論是前世還是現在,她那張臉,總能讓他感歎女子的美好。


  江淵見他盯著的臉看入了神,她不禁開口問道:“我好看嗎?”


  “好看。”榕與毫不猶豫地回答著。


  燦如春華,皎如秋月。柔橈輕曼,嫵媚纖弱。


  再也找不出比她更好看的女子了。


  江淵心底一陣竊喜,因為她深知自己的魅力。


  “那榕與想同我成婚嗎?”以往江淵從未想過這個問題,但自從二人互通了心意後,她便天天在想這個問題。


  榕與聽到她這麽一問,倒是頓了片刻。讓她成為自己的妻子這件事,對他來說太過奢侈,他以往從未敢想過。


  直到現在,他也未想過會與阿淵成婚。隻要能一直守在阿淵身邊,其實以何種身份待,他並不是很在意的,哪怕像外人說的男寵,他也不在意的。


  隻是此刻她這般問了,那心中的那份欲念就便又多了份。


  “想。”從此刻開始,便會一直想了。


  見榕與猶豫了才回答她,江淵立馬說著:“我可沒有逼婚哦,人間有一種規矩,就是我占了你的便宜,我得對你負責。”


  “哦,阿淵何時何刻占了我的便宜?”榕與有些好笑地低頭看著江淵。


  “就是此時此刻。”


  說著,江淵便伸出雙手抱住了榕與的脖子,用力向下一按,她便輕而易舉地吻上他的唇。


  她用力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便又飛快放開了他。


  被江淵突如其來地在他唇上一下淺啄,榕與如被貓輕撓了一般,酥酥癢癢。


  他嘴角輕笑,這怎麽夠。


  他依然低俯著身,與阿淵的唇隻有之隔,用低啞的聲音說道:“阿淵告訴我,人間還有沒有另外一種規矩,你占了我的便宜,我得加倍還回來。”


  還未等江淵作答,榕與便迅速吻上了她的唇。


  開始還吻得和風細雨,漸漸地便是狂風暴雨,霸氣而強勢。


  心中的**在叫囂,讓他無法停下,如中了蠱,上了癮一般。


  整個吻冗長而炙熱。


  江淵心中悲催地哭喊,早知道她就不招惹榕與了。


  夜晚,江淵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銅鏡裏的自己紅腫的嘴唇,不禁在心中幽怨地責怪榕與。


  這個人怎麽跟一頭狼似的,每次吻她,都恨不得把她生吞了一般。


  這時,雲竹來來回回地抱著一堆又一堆的禮盒進了房裏,放在了桌案上。


  江淵起身好奇地問道:“雲竹,這些都是什麽?”


  雲竹擦了擦額頭地汗,累籲籲地微喘著氣說道:“稟郡主,這些都是郡主生辰時,宮裏的皇子娘娘們送給郡主的禮物。之前管家放錯了,放進了侯爺的庫中,今日管家才分揀出來,讓我抱回來,放進郡主的庫中。”


  “哦。”江淵上前隨意地翻開了幾樣物品,便沒了興趣。


  反正年年宮中送的生辰禮物就是那些金銀首飾之類的東西,她也稀得再看,反正她終歸是不缺的。


  雲竹從腰間掏出一本冊子,上麵寫著誰送的什麽禮物。她都要一一對照清點了才能入庫的,以防丟了什麽物品可就不好了。


  江淵坐在一旁邊吃著蜜餞,邊無聊地等著雲竹清點完。


  半柱香過去,雲竹終於清點完了所有禮品,一樣不少。


  隻是……怎麽還多了一樣?

  雲竹發現在堆放眾多禮盒的角落中,安靜地躺著一個紅色的長條禮盒。


  “咦,怎麽多了一樣?”雲竹不解地撓撓頭。


  “興許是你剛才看漏了誰人的名字,你再點點。”江淵眼睛未抬地在一旁漫不經心地說道。


  “不會啊,奴婢清點得可認真了,都是一一對照的,怎麽會有遺漏呢。”雖是這樣說著,雲竹仍舊再仔仔細細一一清點了一遍,這些物品都是宮中那些貴人贈的,漏了誰都不好。


  又半柱香過去。雲竹又清點完畢,她沒有遺漏誰,的的確確是多了一樣物品不在這冊子中。


  “郡主,的確是多了一樣。”


  雲竹拿起那個禮盒打了開來,不禁發出一陣驚歎:“郡主,是一枚金釵,真美啊!”


  江淵見怪不怪,這些禮品中,送的是金釵的很多呀。


  “郡主,這枚金釵的樣式好特別呀,它的釵首處居然是一個月亮的形狀。”雲竹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枚金釵,細細觀賞。


  月亮?江淵剛還漫不經心的模樣,此刻突然臉色一沉,她似乎想起了什麽。


  她立馬站起身來走到雲竹麵前,從她手中接過了那枚金釵,拿在手中端看。


  這枚金釵樣式簡單,卻是最為特別。因為它的釵首做成了月牙的形狀,此刻在屋中燈火的照耀下,金光閃閃。


  她立馬拿著釵子出了屋,尋了院中一處昏暗的地方,抬手將釵子懸在了半空中。


  隻見金釵的釵首處的月牙,在這漆黑的夜裏,正發出透亮的金光,就像螢火一般。


  江淵此刻心神震動,將那枚釵子捧入了懷中。


  果真是他送的。


  江淵輕輕合著眼,睫毛微微顫動。思緒一下子被拉得悠遠。


  “江裴安,你能不能把天上的月亮摘下來給我呀,我可喜歡月亮啦。”


  這是以往小阿淵總會纏著江裴安說的一句話。


  每次她說完,江裴安總是一臉嫌棄地看著她,仿佛像看傻子一般。


  但一看到江淵失落的表情時,他又會冷冷地回她:“太高了,我摔下來就死了。”


  “啊,那我不要月亮了,我還是要江裴安。”江淵便立馬相信了他的話,從此以後她都沒再找江裴安念叨著要月亮了,因為她不想江裴安摔死。


  思緒一轉,耳邊回蕩的又是那日她在禦花園撞見他時,他滿不在意地那句:“我不知道,所以沒準備禮物。”


  江裴安,原來你什麽都記得,可你卻什麽都不說。


  江淵不知道自己該用怎麽樣的感情去對待江裴安。


  他是她童年的時光中,最熠熠生輝的那道光,她總以為他是無所不能的存在。


  他陰冷深沉,她熱情聒噪。看似矛盾的兩人,卻是那些年中,彼此陪伴時間最長的存在。


  連兄長也時常吃醋地說道,幹脆讓江裴安做她的親兄長好了。


  那時的她還毫不猶豫欣然答應好啊,反正那時的她,最喜歡的兄長就是江裴安了。


  她每次的回答都把兄長氣得半死。


  江淵時常在想,如果十一歲那年,她沒有撞見江裴安弑母,如果什麽都沒發生。她會不會到現在都還纏在他身邊,與他還像以往那般好。


  是了,肯定會的。


  想到這裏,江淵手裏捏著釵子快速地出了府。


  她一路鬼使神差地走到江裴安的府宅門前。


  她遠遠地望著威嚴壯觀的府門,又有思緒湧了出來。


  “江裴安,皇上什麽時候準你出宮另開府宅啊,我每次來宮中找你都好麻煩呀,你在宮外開了宅子,我就可以隨時隨地來看你了,我就可以住在你府上了。”


  如今他早已出宮另開了府宅,自己卻從未踏入過。


  江淵向前邁了幾步,卻又退了回來。算了,他倆已經生疏六年了,在這六年時光中,他倆早已活著各不相同的生活了,活成了各不相同的樣子。


  想著,江淵便捧著金釵,轉身緩緩地向回走。


  而離府門一道光線昏暗處,安靜停著一輛華麗寬大的馬車。


  馬車上的護衛恭敬地向車裏的人問了一句:“殿下,要不要追上去叫住郡主?”


  “不必了,進府吧。”江裴安放下了窗簾,有些疲憊地依靠在馬車中的靠枕上。


  這幾日裏政務繁忙,每晚便是夜深才趕回府。


  今日他坐在馬車上正靠著靠枕,半合著眼休息。這時窗簾被風掀起,他餘光不經意暼過,卻透過窗戶,發現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他府門前。


  這倒是稀奇了,這丫頭居然會出現在這裏。


  江裴安立刻叫停了馬車,隱在了不遠處掀著窗簾遠遠地觀察著江淵。


  叫她躊躇糾結又轉身離去模樣,江裴安驟地眼神一暗。


  心中不禁輕笑,看來這丫頭心中的那道陰影,怕是走不出來了。


  那便罷了,左右他們回不到以前,都各有各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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