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試探詢問
翌日清晨。
江淵醒來時,發現自己睡在自己的被窩裏,身邊的榕與早已不在。
她把頭深深埋在被窩裏,枕邊仿佛還能聞到他身上的草木清香。
江淵不由地躲在被子裏盈盈發笑,因為有榕與在,好像悶在府裏的日子也不是那般無趣了。
“長明姐姐在裏麵嗎?”這時,屋外響起了道清亮的聲音。
“哎,郡主別進去!”雲竹的聲音響起的同時,房屋的推門聲也隨之響起。
“長明姐姐,長明姐姐。”隻見一個粉色身影風風火火地穿過江淵的外房,闖進她的裏屋。
她見江淵還躺在床上,便走到她床前坐下。
“懷陽啊,你什麽時候改改你這毛毛躁躁的性格,以後會吃虧的。”江淵坐起身來,無奈地撇了眼趙雲音。
“我這不是急著想到見到長明姐姐你嘛,一時忘了分寸。”趙雲音握著江淵的手,微嘟著嘴,向她撒起嬌來。
“好啦好啦,你先去外屋吃點茶點吧,我要先起床梳洗。”說著,江淵便示意雲竹過來伺候她梳洗。
趙雲音點點頭,聽了江淵的話,坐在外屋的座椅上,喝著熱茶,吃著點心。
半柱香的時間過去,江淵終於梳洗完畢,走到外屋來。
趙雲音見了不由地眼睛一亮,心裏發出感歎。她的長明姐姐無論怎麽打扮,都這麽好看,哪怕今日隻穿了一件素色錦衣,隻塗了淡淡的一層脂粉,都壓不住她那張明豔的臉。
“長明姐姐,你可真好看。”趙雲音一臉欣賞地向她誇讚道。
江淵不以為意地向她笑了笑,她早已習慣別人麵對她這張臉時所表現出來的反應。
她緩緩地坐在座椅上,端起身旁桌上的熱茶,抬手送進嘴裏淺嚐。
“今日怎的想著看我?”江淵放下手中的茶盞,看向趙雲音。
“我聽說前段日子你和長寧兄長在回去的路上遭遇偷襲,我本是早應該來的,隻是母親說那幾日你們府上一定很忙,讓我不要來添亂,所以便拖到了今日。”趙雲音拿起一小塊桂花糖糕塞進嘴裏,嘴巴鼓鼓囊囊地說道。
“最近時日,我整日都會在府上,你想來,隨時來便是。走吧,我們去院子轉轉。”
江淵起身走到門前,趙雲音過去親昵地挽著她的胳膊,同她一塊兒走到了院子裏。
她們二人悠閑地散步在院子後麵的花園處,趙雲音手舞足蹈地為她講著這段時日外麵發生的新鮮好玩的趣事。
江淵津津有味地在一旁聽著,她看著麵前講得眉飛色舞的趙雲音,她有著少女特有的天真與活潑,她的心情隨之變得更加愉悅。
她倆本質是屬於同一類人,皆身在皇室貴族,過著高枕無憂錦衣玉食的生活。卻都偏偏熱愛著最普通的塵世煙火,喜歡熱鬧的街市人群。
“咦,長明姐姐,你那個長相俊朗的貼身侍衛呢?”趙雲音把臉湊到江淵麵前,饒有興趣地問道。
一聽提到榕與,江淵眼裏有光亮閃了閃,心中柔軟異常。
“他此時自然是在他該在的地方。”江淵正了正臉色,語氣淡淡地回道。
“在哪兒啊。”趙雲音好奇地問。
江淵輕笑了下,突然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芒。她看向趙雲音,柳眉好看地向上一挑,然後站在原地語氣平平地開口:“救命。”
霎時,隻覺到迅風陣起,一道模糊的身影從二人麵前飛快掠過,在她們還未反應過來時,榕與便站在了她們麵前。
他看著江淵的過於竊喜的表情,便知她這又是在捉弄他,他心口一鬆,倒也沒其他情緒。
趙雲音一臉驚歎地望著榕與,她被他這般流星趕月的好身手所震驚道。
再看他的這張臉,輪廓分明,豐神俊朗。是世家公子都不所及的。
她的長明姐姐可真幸運,居然能招到如此優秀的侍衛。
“我沒事,隻是在與懷陽打鬧。”江淵眉眼彎彎地看著他,其中撒嬌的意味隻有他們兩人知道。
榕與點了點頭,又是一陣疾風掠過,他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二人麵前,沒有一點蹤跡可尋。
趙雲音又再次被震驚到,她連忙走過去抓著江淵的手,興奮地感歎道:“長明姐姐,你這侍衛的身手也太好了吧。來去無形,就像一陣風似的。”
聽見趙雲音的誇讚,江淵低頭笑了笑,心中倒有幾分得意的情緒。
“你這侍衛長相又好,身手又好。若是被委以重用,在前線帶兵打仗,肯定會有一番大作為,說不定會做個大將軍之類的。現在做個侍衛,著實可惜了。”趙雲音麵有遺憾的說著。
江淵聽後,心中一動。
“你覺得他想去外麵有所作為嗎?”江淵疑惑地問道。
“肯定想呀,少年兒郎誌在四方,誰又真正甘心隻能悶這裏做一個小小的貼身侍衛呢,誰不想去外麵大展身手,名揚萬裏呢。”趙雲音沒有發現江淵情緒的不對勁,自顧自地認真說道。
江淵眉心一跳,心神晃動。她以前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從一開始榕與來到她身邊開始,她便是理所應當地接受著他的保護。
時間一久,她就習慣了他的存在。他終日寡言地守在她身邊,她從未去深究了解過他的想法。
以前不問,是因為隻把他當作自己的普通侍衛。現在想問,是因為她已喜歡上了他,便會去重視他的感受。
他,是真的心甘情願待在她身邊的嗎?
夜晚。
白日趙雲音的話語依然回蕩在耳邊,江淵躺在床上輾轉難眠,她心中糾結異常,隻想找榕與要個答案。
於是她坐起身來,情緒低落地輕聲開口叫著榕與的名字,她知道他定會聽見。
果然,窗前一道黑影閃過,他動作敏捷地從窗外跳進屋內,走到她床邊。
“又做噩夢了?”榕與輕柔的詢問聲在她身旁響起。
江淵聽著心中一酸,讓她本就低落的情緒,更加難過。這麽好的他,如果他說了自己不想聽的答案,那她該有多舍不得,以後輾轉難眠的夜裏,又有誰來耐心陪她。
“你坐。”江淵指了指麵前的床沿,示意榕與坐到他身邊。
榕與遲疑地坐在了她床邊,與她麵對麵。
他見她垂著眼,麵上不似白日見她時的光彩。榕與察覺到了她情緒的低落,他眉宇緊顰,心髒微微揪緊,同時又心生疑惑。明明白日她還有興致作弄他,怎麽此刻就懨懨的。
“榕與,你想像我兄長那樣他們那樣嗎,帶兵打仗,樹功立業。如果你想的話,我可以幫你向父兄說,你這般好的身手,肯定能受到重用。”江淵盯著榕與的臉,心有忐忑地認真說道。
榕與臉上有些莫名,他詫異於江淵怎麽會突然向他說這番話。什麽帶兵打仗,什麽樹功立業,他何時想過這些。
“未曾想過。”榕與淡淡開口。
江淵一直提著的心,微微鬆動了下。可她依然有些不放心繼續問道:“是不是因為我身份的關係,加上你是父王派來我身邊的,所以你有所顧忌。不用怕,我現在是認真在問你,你想去嗎?”
“你想讓我去嗎?”榕與眼中微光閃動,他盯著江淵的臉,心髒雜亂地鼓跳著。他也想趁此機會想知道自己對於江淵來說,是否是與其他侍衛同等的位置。
江淵一時猶豫,不知該做何種回答。她心裏是萬分不願。可她卻無法自私地以一個郡主的身份來命令他,她想站在他的立場考慮,真心地去做為他好的事。
榕與久久等不到江淵的回答,眼中的星火漸漸熄滅,心中一沉,暗自自嘲地笑著。
他的初衷不過是想一直守在她身邊,最近江淵對他過於熱情過於依賴,反倒讓他對她有所求了。這種漸漸升起的貪心,還是早點扼殺了比較好。
“睡吧,我在外麵守著。”榕與在心底輕歎了口氣,然後語氣平平地起身說道。
說著,便轉身準備離開。
江淵見他失望離去的背影,心髒劇烈鼓動,她開始有些慌亂了。
“是不是你什麽都會聽我的。那好,我不想你去,想你一直都在我身邊,守著我,護著我。”江淵急忙在他身後叫住了他。
榕與頓住了腳步,眼中的星火複燃,那顆本已沉入深潭的心,又重新浮動起來,咚咚跳躍。
他轉過身眼有笑意地低頭注視著江淵。隻見少女臉上籠上了一層月色下的銀白清暉。那雙波光泛泛的眸子閃爍著他從未見過的光芒。
她望向他,那殷切期待的眼神如雲海生花,如山澗清雨,如秋日榮華。
於是,他嘴角微揚,緩緩開口:“好,我聽你的。”
江淵這才安心地笑如花綻。她不是聖人,無法無私地去成全,哪怕榕與心有不甘,她也要自私地把他留在身邊,大不了以後慢慢彌補。
“那我睡覺了。”事情一想通,江淵心中那點憂惱便煙消雲散了,困意便漸漸來襲。
她又重新躺下,閉上眼睛,唇角帶笑。沒過一會兒便緩緩進入夢鄉。
榕與轉身看著她,無奈了低頭笑了笑。
雖然今晚她突然的這出問話有些莫名,但他也算是明白自己對她來說是不同於其他侍衛的,她是需要她的。
這點認知,使他歡喜異常。隻是眼前的傻姑娘卻不知,他的目的明確,從來都隻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