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侯爺遇險
一個月後的一日清晨,天色微亮,京城已入秋。
清晨露氣濕重,偶有陣陣幹涼的風吹來,吹得街上潮濕的落葉不時地在空中旋轉。
武安侯一行巡防的隊伍安靜地走在人煙稀少的大街上,人人麵上神色凝重,寂靜異常。
隊伍後麵緩慢地行著一輛寬敞的馬車,裏麵的人虛弱地倚躺在靠枕上,隻見他麵色慘白,雙眼緊閉,毫無生氣。
江淵是被雲竹敲門叫醒的。平常這時,雲竹必是會等候在外麵等著江淵自然醒的。
江淵揉了揉眼,醒過神來,立馬下床開門。
隻見雲竹神色緊張地站在門外看著她。
“發生了何事?”
“郡主,侯爺回府了。他身負重傷,目前還處於昏迷狀態,生死未卜。”雲竹用顫音向江淵答述著。
江淵聽後隻覺得平地一聲驚雷,在心中頓然炸開,震得耳邊轟轟作響。她定定地站在原地,雙眼無神。
雲竹見狀立馬上前扶著江淵,手觸到她手時,隻覺她手指冰涼。
“兄長知道嗎?”
“侯爺回府時,世子便已經在侯爺院裏了。”
江淵深呼吸了口氣,定了定心神,立馬往父王的院裏跑去。
等到了江遠柏的院裏時,江淵微喘著氣,調整了下呼吸,緩緩踏入屋裏。
隻見父王的屋內擠滿了人,人人都低頭歎氣,神情凝重,他們都是父王的部下。
眾人見江淵進來,都紛紛向她行禮示意,為她讓出一條道。
江淵屏著氣,向父王床前走去,隻見自己的兄長正坐在床沿邊一臉關切地看著父王。
而父王此時正虛弱地躺在床上。他右肩到胸膛處纏著厚厚的繃帶,他雙目緊閉,嘴唇發紫,臉色煞白,毫無血色。
江淵緩緩跪在床邊,雙手輕輕托起父王的左手,緊貼自己的臉頰,眼淚便不自覺淌到了父王的手背上。
自她出生以來,她從未見過父王這副模樣。對她來說,父王是戰神,父王是天,他從不會倒下,永遠都是威風凜凜的樣子。
江川蹲下身摟著江淵的肩膀,輕輕安撫她:“不要擔心,剛才大夫來看了,父王已脫離生命危險了。我們就耐心等父王醒過來。”
聽了兄長的話,江淵心神才定了下來。她無力地點點頭,頭靠在兄長的肩上,依靠著他。心中隻祈願父王能早日好起來。
夜晚,天色已黑得深沉,幹燥的秋風瑟瑟,夜涼如水。
武安侯的房裏特意隻能留了一盞燈,屋內一片昏黃,卻寧靜溫馨。
江川走進屋內,發現此刻江淵正趴在父王床邊睡著了,她今日在父王床邊照看了一日,想必也是累了。
江川走上前去,看了看躺在床上依然昏睡的父王,看他呼吸平穩。他便轉過來低下頭看著江淵,發現她的眼角還殘留著將落未落的淚水,他便輕輕伸出手替她拭去。
他與父王這些年見慣了人世最險惡的嘴臉,看透了那些朝堂之人用如何肮髒的手段玩弄政治。
外麵的喧囂紛擾由他與父王來抵擋,隻願江淵可以像個尋常人家的女孩那樣,能過安穩幸福地度過一生,無憂亦無慮。
江淵感覺到了動靜,她睫毛輕顫,緩緩睜開眼抬起頭來:“兄長。”
“回去休息吧,今日你也累了,父王這裏有我親自守著。”江川摸了摸她的頭,語氣輕柔地說道。
江淵抬過頭看向父親,見他還在昏睡,她輕輕地撫了撫父王的臉,然後轉過頭向江川點了點頭。
“那我明日再來照看父王。”江淵站起身來,扭了扭脖子,剛才那樣趴著睡覺,脖子有些酸痛。
“我送你到院裏。”江川攬著江淵的肩膀,領著她望門外走去。
等出了房屋,走到院子裏時,江淵停下了腳步,轉過身站在了江川麵前。
江川眼有疑惑地看著她。
“兄長,父王的傷不是意外對吧?”江淵認真地盯著江川,她憋在心裏一整天了,隻有此時才能有機會問他。
“淵兒,你怎會又突然問這個?”江川有些詫異於江淵此刻會重新問他這個問題。
他白天隻告訴她,父王的傷是意外,是一個士兵在訓練場上練射術失手射中了父王。他以為白天江淵已經信了他的話。
“白天人多,我不方便尋問過多。兄長,阿淵雖然對朝堂政事不感興趣,也從不會去過問你與父王的公事。但是兄長,阿淵不傻。”江淵顰著眉,語氣認真地說著。隻要想到有人要害父王,她就隻覺得心神發寒。
聽到江淵的回答,江川在心中笑了笑,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是啊,他們都是出身於皇室貴族,長在朝堂,又有誰是真的傻呢。
他低下頭,雙手搭在江淵的雙肩上,語重心長地對著她說道:“淵兒記住,有些事情你還是知道得越少越好。知道得越少,會對你越安全。”
江淵知道這是兄長在保護她,她不想成為父王與兄長的負擔,徒增他們煩惱。所以江淵此刻沒有繼續追問兄長,反正她已經知道了答案。
“兄長,那我先回去了。”江淵向兄長露出微笑,道了別,準備回去休息。
隻要有父王與兄長在,她就感到安心。至於其他,那不是她所要去操心的事,她隻需要保護好自己,不要讓自己成為別人威脅父王與兄長的利器。
“嗯快回去吧,路上小心。”
江川溫柔地笑著目送江淵離開,然後自己再回到父王房中,關上了房門。
看著床上依然虛弱的父王,江川嘴角的笑意瞬間消失,他緊緊地抿著唇,眼神忽明忽暗。
父王的受傷當然不是意外,而那位士兵也不會是主謀,他在射中父王後自己便當場自刎,不給人抓活口的機會,看起來倒像是有人培養的死士。
如今父王手握百萬兵權,朝堂上有多少雙眼睛在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盯著整座武安侯府,隻要一個不小心,便會被眾虎撲食。
前方迷霧霾霾,路途崎嶇。他能做的隻有全力以赴去抵抗,保所愛之人的安危,哪怕舍了自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