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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染風寒王妃聞秘辛

  第七十七章染風寒王妃聞秘辛


  第二天一早,還未起床,希音就聽到了外麵淅淅瀝瀝的雨聲。


  “聽這聲音竟似秋雨的意思了,走的時候要加一件衣服才是。”希音推了退身邊不肯動彈的李誠。


  李誠似醒非醒答她:“六月的天能冷到哪裏去。”


  希音又推他幾下,“還不趕緊起來,要賴到什麽時候?”


  “我倒忘了問你,這次誰陪你一起去?”


  “尚書郎登大人,還有那個曹茂。”李誠懶洋洋的坐起身來仍希音幫他套上衣服。


  “尚書郎?哥哥要和你一起去?”希音喜道。


  “不光有你哥哥,還有你的棟表弟。說起來有他們看著我,你還有什麽不放心的。有這兩位在,我可是不敢有什麽歪心思的。”李誠往後一仰便靠到希音身上。


  “那便好了,阿棟的身手我是知道的。隻是小姑姑又要罵你了,他剛從漠北回來沒幾日,就又被你帶走了。”希音說話間把他推起來為他係好腰帶,又從枕邊拿起一枚小巧暗青色荷包係到腰間,“這裏麵可有母親去護國寺的高僧那裏為我求來的護身符,你可要小心些。”


  李誠擺弄了幾下荷包,笑道:“如今把護身符給了我,你在家裏可要小心些,不然我可是不放心的。”


  希音瞪他一眼道:“我在家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等你回來,能有什麽事情?你可別烏鴉嘴的咒我了。”


  二人收拾好之後,便相攜出了門來,見那雨果然不似夏日的天氣,雨聲滴滴答答隻管響著,竟有些淒涼意味。


  希音穿的薄,先打了個顫,李誠忙摟住她道:“不如就把飯擺到這裏來吧,你不用出門了。一會我去瞧瞧阿元,便要走了,你也不用出來送我,當心受了涼可就不好了。”


  希音卻笑道:“我多穿件衣服就是了,並不怕什麽的。”


  李誠也想與希音多處一會,便命暗香從櫃中拿出希音一貫喜歡的白底紅花的薄披風為她披上這才到了前廳用飯。


  一時間用過早飯,二人又去阿元那裏坐了一會,小加才進來催道:“爺,該走了。”


  希音直把李誠送到大門口,又依依惜別的說了幾句話才眼看著李誠上了馬出了巷子。


  暗香正為希音撐著傘站在一旁,見希音遠望巷口一副悶悶不樂的神情便勸道:“王妃還是先回去吧,若是受了寒,王爺回來可饒不了奴婢。”


  希音聽了暗香的話噗嗤一聲笑出來,“進去吧。”


  希音本以為自己送李誠出去不過是一會的功夫,況且此時正是六月初,並不怕什麽,誰知她回去了便打起噴嚏來,身上也是一陣冷一陣熱。


  暗香心知不好,忙派人拿了寧王府的貼子去請了太醫來。來的正是前日為希音診斷食不下咽之症之人,那太醫診了一回脈,起身道外間對陳氏暗香道:“王妃原先傷了脾胃,還沒有養好,近日時氣不好,這才得了個傷寒。先吃兩劑藥疏散了傷寒,待好些了,原先養脾胃的藥還是要再吃幾劑的。”說罷又到案上開好方子。


  陳氏接過方子先命清影去抓好煎了,自己回身笑道:“還請大人多多費心為王妃調養了。”


  太醫也回禮道:“王妃近日定然心情愉悅,這樣一來,吃的藥也能事半功倍了。”


  陳氏送別了太醫,回了碧紗櫥來,見希音睡得昏昏沉沉,臉麵燒的緋紅,又試了試額頭,隻覺燙手,歎道:“小姐這是怎麽了,這一兩年間竟是多災多病的,以往在家裏時,雖然也身子弱,可從來沒有這些毛病的。”


  思想間暗香也回來了,見希音正睡著,便低聲道:“我才去世子那裏,對初一姐姐說了王妃生了病,這幾日是不能過去世子那裏了,要她好好上心些。”


  陳氏也點頭道:“可不要去過了病氣世子,等養好些再說罷。”


  兩人說話間,清影正在小廚房為希音熬藥,不想卻有人進來道:“先前見太醫出去了,可是王妃又有什麽事情了?”


  清影回頭一看,碧沉赫然立在門口。


  “你有了身子,不好好養著,來這裏做什麽?盈袖看見了,又該罵人了。”清影不冷不淡的問道。


  碧沉卻扭著身子進來站到她跟前道:“她還當我跟在她手下呢?我如今有了護身符,她再敢動我一下。”


  清影不理她,隻埋頭用小扇子扇著爐子。


  碧沉便自搬了個小凳子坐在她麵前,又道:“不如我跟王妃說說,讓她把你給了我,你到了我身邊就是一等大丫頭,隻有使喚人的份,哪裏還用煙熏火燎的坐在這裏替她們熬藥。”


  話說完之後,碧沉見清影頭也不抬,便推了她一下,“跟你說話呢,你是個什麽意思?願意不願意呀?”


  “我在王妃這裏挺好的,不勞奉儀娘娘費心了。”清影板著臉答了一聲。


  碧沉有了惱了,“你也笑話我現在隻是個小小的奉儀?告訴你,等我生了小皇孫,除了王妃,我就是這府裏的二主子了,誰敢小看我,做側妃也不是不能的。”


  清影卻輕笑了一聲,“我這樣愚笨,怕是奉儀使喚的不順手。”


  碧沉又抓住清影手懇切道:“你也知道這府裏沒幾個人待見我,如今我有了身子更是招他們的眼,能不能保住還不一定。我身邊隻有兩個笨手笨腳的小丫頭,一點用都頂不上,你來了,我這孩子就活了一半了。我們自小一起長大的,你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作踐我吧。”


  清影聽的她這樣說,心中也有些不落忍,便放下扇子對著她道:“我也是看著咱們以前的情意勸你一句,安生養著吧,王妃她不會動你的,你若是肯多討好她些,日後你的孩子還能得到些照拂。”


  “哼,你怎麽知道,王爺寵幸我之後,你看她鼻子都氣歪了,她早就恨我到骨子裏了,不然還能隻封我一個小小的奉儀,收房也不肯擺一頓酒。王爺那麽喜歡孩子,等我的孩兒生下來了,王爺還能不喜歡?這府裏的主子是王爺,王爺喜歡我,她就是恨我,也動不得我。如果不是她一個醋婆子模樣逼著王爺不親近我,這府裏的下人也不敢糟踐我。”碧沉想來是積怨已久,一籮筐的怨言,神情令人生怖。


  清影靜靜聽完她這些糟心話,便冷笑一聲把她推了出去,“若不是王妃救你,別說孩子了,隻怕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骨了,孩子也是王妃要留的,不然王爺早就給你灌藥了,如今還要豬八戒倒打一耙。奉儀還是趁早出去吧,別髒了我們聽雲軒的屋子。”說罷便砰的一聲當她的麵閉上門。


  碧沉得了清影的數落也是一肚子的火,卻不敢與清影吵嘴,怕聲音太大把盈袖招過來,盈袖那個炮筒她可是惹不起的,便憤憤不平的出了聽雲軒。


  伺候她的雲兒見她出來忙迎上去道:“奉儀您可出來了,再不出來盈袖姑娘就要過來了。”


  碧沉恨得不行,一巴掌甩過去,“死丫頭。”


  雲兒吃痛的叫了一聲捂住臉,眼中已是盈滿淚花卻不敢哭出來,生怕碧沉又打她。


  “沒一個省心的。”碧沉並不理會雲兒,罵了一句便哼的一聲快步走在前麵,卻不知身後的雲兒眼神出現了一絲狠厲之色。


  夫妻剛剛冰雪消融,李誠又去了揚州出公差,希音自然萬分不舍,傷寒來的又急,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兩日才稍稍減了些燒,隻是仍舊頭疼鼻塞聲重。


  請太醫來問,太醫也說,夏日傷寒麻煩的很,這些隻能慢慢來了,一時半日好不得的。


  希音無法,隻能一日三碗藥的吃著,養了四五日,才好了些。


  到了六月初十之日,宮裏突然來人,原來是貴太妃急召希音進宮。


  “您這才剛好了些,怎麽能再折騰呢。”陳氏低聲抱怨道。


  “自從過了年之後,我因著許多事務,與貴太妃並不常相見,如今這樣急匆匆的召見,定是有什麽急事。”希音就著暗香的手坐起來,命人為自己裝扮穿衣。


  來傳信的是貴太妃身邊的得意人內侍卓爾,身邊還跟著一個小太監,希音卻覺著麵生便笑道:“這位小公公倒是麵生的緊。”


  “是內府新撥過來的,老奴見他還算機靈,便帶到身邊調教一二。”卓爾屈身答道。


  “太妃還等著您呢,王妃還是快些動身吧。”卓爾見希音還想說些什麽,忙道。


  希音也笑了笑扶著暗香的手上了馬車往皇城去了。


  進了皇宮之後,希音卻覺出不同來,貴太妃的景福宮在皇城西北角,卓爾卻領著她往西南去了。


  “怎麽走這條路?”希音奇道。


  卓爾忙笑道:“太妃今日見禦花園後麵那個小湖的荷花開的好,要請王妃一同泛舟去呢。”


  希音並沒有聽過禦花園後麵有什麽小湖,但卓爾是太妃身邊第一得意人,想來也沒什麽大礙,便跟著去了。


  卓爾領著希音暗香二人七拐八拐的走了許久,希音也沒見什麽禦花園的小湖,卻越發偏僻,希音心裏犯了嘀咕。卓爾似是知曉希音的心思解釋道:“日頭熱的很,太妃怕中了暑,先去旁邊張娘娘的殿裏等著呢。”


  一行人又走了幾步希音才見到花團錦簇的花叢,又望見花叢後的一汪小小的碧湖,“這湖有個名字喚韶華錯。”


  “韶華錯,這名字倒是有些奇怪。”


  說話間,卓爾已帶著希音繞著小湖到了一處小門前,“這是張娘娘宮的後門,王妃請隨奴婢來。”


  說著卓爾便推開小門,引希音進來,原來進來是一處後院,一行人又繞著後廊繞到前麵,指著一處宮殿道:“太妃就在裏麵,王妃隨奴婢進來吧。”


  暗香要跟進去,卻被卓爾瞪了一眼,隻能等在門外。


  卓爾和小太監將希音請進殿內,希音便覺出不對來,那宮殿十分空曠,並不是住人的地方,回身要問卓爾,卻發現二人早已無影無蹤,整個殿內隻留她一人。


  隻是這一回顧,希音就嚇了一身冷汗,這殿內四處皆張掛畫像,少說也有上百張,畫的皆是一人,一位世間少有美人,屋子正中央設一張香案,香爐內香灰已滿至快要溢出來。


  但她怕的卻不是這個,而是這畫上美人眉目間與她有七八分相似,正是孝懿皇後。


  這些畫像中。孝懿皇後或坐或臥,或嗔或喜,或悲或歡,有身著四季常服,有身著朝服鳳冠。


  從東麵起,畫像上佳人似是年歲漸長,起初少女妍麗,最後是美人遲暮,畫工也是從稚嫩至嫻熟。


  宮中雖有禦用畫師,可也隻是偶爾幾副,定是端莊肅穆,定不會這般生活百態。


  這畫是何人所作,此地又是何地。希音此時早已忘了追究是何人引她來此處,滿心都是這一屋子畫像。


  正思慮間,希音卻聽得一陣腳步聲,怕是這屋子的主人來了,她匆忙間便躲進了香案底下,幸好那香案上還鋪著帳子正好能擋住希音身形。


  希音在案下聽得腳步漸近,行至香案前停住,希音從下麵正好能看見露出來的明黃色的袍角。


  那人輕聲道:“近日煩擾之事太多,來的遲了,母後勿怪。”


  “這皇帝阿蒙當著真是沒意思透頂,百官不忠,兒女不孝,沒有一個令我省心的。隻老二還不錯,隻是自小生於草莽,有些誠直,還得多調教一番,才能放心交給他。他就是當年玉芙蓉的兒子,你還記得嗎?我說過玉芙蓉的眼睛很像你,很美,就像是一汪湖水,深深的陷人進去。”


  “母後放心,阿蒙……”皇帝的話停住了,他朝著香案厲聲喝道:“是誰,給朕滾出來。”


  希音無法,隻能深吸了口氣,從香案下鑽出來。


  “是你?”


  “臣媳見過父皇。”若是不在此地,皇帝定要讚一聲希音好氣度,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隻是現在他隻是氣急敗壞的喊道:“南枕,南枕。”


  南枕守在門外聽得皇帝傳喚他,忙推了門進來,卻見希音立在當地,一時愣了。


  “把她關起來。”皇帝指著希音命道。


  南枕沒法隻能滿是歉意對希音道:“王妃,請吧。“


  希音此時心中當真是驚濤駭浪,怕是今日她就要不明不白的命喪此處了,想到家裏的阿元和揚州的李誠,她心已是寒透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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