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折磨
直到現在，少年的墨發仍在不停的滴水，隻是那容色依舊低沉的可怕，眸光還在朝著後院的方向看去。
陸清塵平日裏雖說張牙舞爪，可畢竟是個女子，在這磅礴大雨中淋上半晌，回去身子定然會難受。
腳下的步伐仿佛有千斤之重，對於天涯的話置若罔聞，雙拳握的更緊了些，堅決不肯有動作，也未曾說半句話。
打定了主意，便不想更改。
流雲害怕，他一過去，就會潰不成軍，好不容易裝出來的所有也都會白白浪費。所以他不能，就這一次，就讓他再看她最後一次。
良久以後，一邊的天涯終於拿起了傘，長長一聲歎息。好好的兩個人，偏生要互相折磨，這樣也好，一次性了結，再無之後的事。
再痛的情，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變淡，希望對於這二人也是如此。
“我去替你給她，不過隻有這一次，若還有下次…”
流雲苦笑一聲，“沒有下次了。”
哪裏還會有下次，這般的痛楚和刻骨銘心，就這麽一次已經足夠，再也不需要下次。隻希望，那個小丫頭能夠快些好起來。
“好自為之。”
天涯淡淡出聲，轉身朝著後院而去。
雨水冰冷，一滴滴接連的打在人身上仿佛有千斤重，讓人直不起腰來，隻想在這無盡的雨水中倒下，一睡不起。
陸清塵咬牙堅持著，流雲越絕情，她便越不想放棄。她不相信自己愛錯了人看錯了人，她便非要在這裏等到那個少年出現，在同他好好的吵一架。
然而，等來的卻不是少年。
頭頂上的雨水突然消失不見，女子陡然轉身，帶著期望目光朝著自己身後看去。隻見臉上一向掛著笑容的天涯站在她身後，唇邊揚起了一個恰到好處的弧度，“你這丫頭又是何苦，早些回去吧。”
這麽大的雨，就算是他一直淋著都會受不了，更何況一個小女子。
見不是那個熟悉的麵容，陸清塵眼中剛剛升起來的希望又重新落下，失魂落魄的搖了搖頭，“是他讓你來的吧，不需要。”
連親自見麵的勇氣都沒了麽？
女子不停的搖著頭，似乎連她自己都覺得有了幾分可笑，不知道她的堅持到底是為了什麽，到底還有沒有意義。
“不論發生什麽事，也不應該拿身體做賭注。”天涯始終撐著傘，站在陸清塵的身側，眸中有幾分可惜之意。
他知道，這個兵部侍郎家出了名能夠闖禍的小丫頭，是真的看上了流雲。
陰差陽錯，誰都沒有料到的結果。
“他，是在乎你的。”
頓了半晌之後，欲言又止的天涯才終於憋出了這麽一句。這漫天大雨看上去根本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總不能讓她一直在這裏淋著。
話音落下，空氣中又是一陣安靜。陸清塵始終不停的搖著頭，表情苦澀，“在乎又有什麽用，你走吧。”
她要的，從來都不是在乎。
骨子裏，她和夏無霜根本就是一樣的人。看上的東西，拚了命也想要得到，若是得不到，心中的欲望便會不停蔓延，直到將自己的所有理智都吞沒。
隻要她還有一絲希望，就絕對不會放棄。
既然流雲退縮了，她便更加不能退後。今日，就算逼也要將少年逼出來，就算是放棄，也要當麵說清楚才是！
女子倔強而不甘，絲毫不理會一邊站著的天涯，上前一步又直接走進了雨水之中，氣的天涯臉色再次陰沉下來。
“一個兩個的，怎麽都是些死腦筋！”
他恨恨道，又看了眼固執的女子，朝著流雲躲藏的方向看去，幾不可見的搖了搖頭。
看來還是王妃說的對，感情這種事，她們旁人根本無法插手，隻能讓二人自己解決，不然所有的方法和勸解都是治標不治本。
今日，注定不會太平。
感慨之後的流雲，也回了前院之中，發現方才緊閉的屋門也重新打開。一對璧人正並肩站在屋簷之下遠眺，十指緊握，美成了一副畫卷。
女子笑靨如花，朝著漫天大雨看去，呼吸著下雨時特有的氣息，麵色紅潤。身邊的鳳予弦將女子緊緊摟在懷中，笑意直達眼底，還帶著幾分滿足之意。
依舊耐看的二人，今日周身卻多了幾分讓旁人無法插足的默契感。天涯就算隔著老遠都能夠感受到這邊濃濃的溫情，再想想方才後院那對，鮮明的對比。
剛想識趣離開，夏無霜清冷的聲音便出現在了耳側，“清塵怎麽樣了？”
再回頭看時，女子的目光已經朝著他這邊而來，顯然是早就發現了他的存在，讓天涯有些尷尬的摸了摸鼻子，有了幾分詫異。
王妃這功夫還的確是爐火純青，他才剛剛走近就被發現，甚至連清塵之事都知道，不愧是王妃。
被問起那邊的二人，天涯的臉也很快就皺成了包子一般，“陸家小丫頭還在那邊淋著，流雲在背後淋著。”
說著，又是一聲歎息。
這二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在折磨誰，感情受挫就受挫，何苦一起在雨天下淋著，非要一起當個苦命鴛鴦才甘心。
從未經曆過感情的天涯甚是鬱悶，卻又實在理解不了，隻能在一邊靜靜可惜。
夏無霜亦是挑了挑眉，對於這樣的結果並沒有半點奇怪。以二人的性子，以後的路確實還很長。
她不輕不重的點了點頭，讓天涯再次忍不住出口，“陸家小丫頭一向聽王妃的話，不如…”
天涯想了想在後院淋著的二人，又看了看這一時半會兒根本停不下來的大雨，忍不住的建議。
隻是，才剛剛提出就被夏無霜給否定，“她是聽本妃的話，可這一次勸走了，那下一次呢，總要兩個人自己想明白才是。”
每個人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並非別人的一句話可以決定。
她們二人之間的差距太大，不是個能夠忽略的問題。偏偏清塵又是那樣的性子，這種時候誰勸都沒有用。
又朝著後院看了看，最後女子隻是擺了擺手，“通知下去，尤其是紫尋和煙冬兩個小丫頭，她們二人的事，不許插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