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不知進退
太子，就恰好犯了這樣的禁忌。
如此話音，聽著也讓李公公心中一驚，膽戰心驚的抬頭看了眼上位的皇帝，又立刻低下了身子。
身為皇帝身邊的老人，關於整個宮中的秘密他已經聽的太多，也知道自己這條命完完全全的掌握在了皇帝的手中。
一旦有朝一日皇帝駕崩，是絕不會允許他這個知曉過多秘密的太監活著的。有好處，就必定有致命之處，其他小太監都還會有一線生機，而他要祈禱的就是陛下的龍體安康順遂，讓他安度晚年。
“嗯？怎麽不說話了？”
皇帝頓了半晌見李公公都未曾出聲，也再次詢問。這，是要逼著他回答。
短短的片刻時間，在冰冷而清涼的大殿之中，李公公的額頭和後背之上，已經完完全全的布滿了因為緊張而出現的汗水，斟酌著到底應該如何回答。
他微微抬頭，“回陛下，老奴看太子殿下是因為太過年輕氣盛，未經得起磨煉，還是需要些時間變得沉穩。”
這麽多年，太子也算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謀略雖有，卻太過著急，手段也太過狠辣。就算是在天家，也顯得太過陰毒，讓他無法看好。
然而這些所有，都隻能是心裏清楚，嘴裏萬萬不能說出。
一旦被有心人聽到，就算是皇帝不怪罪，鳳鸞宮中的主子也萬萬不會放過他。
想要一個人悄無聲息的死去，有幾千種不同的方法。
似乎是看出了李公公的戰戰兢兢，皇帝也不繼續為難，隻是歎了口氣，“朕已經給了他這麽久的時間，卻還是如此這般不知進退。”
一句不深不淺的話，若是傳出去了，便又會是一陣血雨腥風。
李公公屏著呼吸，生怕驚擾到了上位之人，亦不敢妄加評論，隻能靜靜傾聽著。
“那你給朕說說，這太子之位…”
又過了許久，皇帝再次出聲，卻是將一向進退有度的李公公給嚇得臉色慘白，直接噗通一聲便跪在了地上，“陛下，老奴隻想好好服侍陛下，對於其他的一概不知啊。”
太子之位，哪裏是他們這種下人能夠隨意評論的。光皇帝拋出的這個問題，就足以讓他小命不保了，如何能夠不害怕。
李公公整個人的身子匍匐在地上，還在不停的顫動著，似乎是著實被嚇得不輕，無論如何也不敢隨意說話，讓皇帝隻得將剩下的話都給咽在了肚子裏。
看了半晌之後，這才換了一種輕鬆的語氣，“起來罷，朕不過就是隨口問問罷了，不必緊張。”
“老奴多謝陛下。”
得了這句話之後，李公公一直懸在嗓子眼裏的心才終於給放了下來，臉色依舊是煞白，顯然是剛才被皇帝給嚇得不輕，直到現在還未曾緩過來。
始終，都是怕死的。
縱然李公公跟了他多年，可說起話來依舊帶著顧忌，不該碰的絕對不會去觸碰。然，現在的太子就是截然不同。
大殿之中，是說不出的壓抑氛圍，高高在上的皇帝沒有再說一句話，而李公公也壓抑著自己的呼吸規規矩矩站在一邊不敢有動作。
就如此，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
李公公也不知道方才的兵部侍郎到底來找陛下說了什麽，從而才勾起了陛下心中的怒火，直到現在也無法平息。
奏折在書桌之前擺了一捆又一捆，看著便讓人頭昏眼花。待胸口之中不停起伏的情緒被逐漸壓下去之時，皇帝才終於翻開了麵前的奏折一本本看去。
數十年如一日的生活，讓他早就習慣了這般。
隻是今日注定是有些不同，在批閱了一半過後，陳府呈上來的奏折倒是讓皇帝有些匪夷所思，竟是一本有關予王府的，擺明了是要在自己麵前給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頭告上一狀。
奏折之中說明了近日帝都流言，又說了關於陳落離拜訪王府之事，還詳細說了遍夏無霜如何欺淩陳落離之事，看的連皇帝都有些掛不住麵子。
這等小事，竟自奏折呈交上來，顯然是有些小題大做。
不過，陳府與王府聯姻之事他心意已決，看來是時候好好去勸一下那個小丫頭了。
況且，以夏無霜的本事，就算是陳家這個嫡出的大小姐進了門，她也絕對不可能會讓自己受了一絲一毫的委屈，不欺負了人家就不錯了，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思前想後，似乎是又想起了鳳予弦拒不合作的態度，皇帝頗為頭疼的揉了揉額角，“去將老三家的小丫頭給朕宣入宮來。”
現在看來，婚事既然是他親口允諾的，那這件事也就得繼續負責到底。從鳳予弦那邊下不了手，隻能從這個小丫頭這邊開口。
一個側妃而已，就算是進了王府之中，也沒有多大的影響，他卻不明白自己這個兒子為何如此抗拒。
別說鳳予弦，看看其他幾個皇子的府中，哪一個不是妻妾成群，連子嗣都有了不少。唯獨予王府這麽多年來一直冷冷清清，連個女子的影子都看不到。
好不容易有了機會，皇帝是絕不會錯過的。
當年的事過去了這麽多年，就算是心中有什麽介懷現在也應該都好了，也是時候恢複了。他的皇子，絕不允許那般的軟弱。
“是。”
李公公雖不知為何，依舊還是畢恭畢敬的答應了一聲，便親自前去，亦能夠看得出皇帝的重視。
他心中也清楚，這個予王妃同別人，是不一樣的。
在宮中待了這麽多年，別的不會，但是看人的本事倒是被練的爐火純青。從第一麵開始，就已經知道那個女子絕對不容小覷。
日後，很有可能會到達一個誰都未曾想過的高度，他堅信自己的看法。
思緒起伏之間，李公公就已經出了皇宮上了馬車，朝著王府而去。
而在陳府之中，這位親手寫了奏折的禮部侍郎也正好言好語的安慰著自己的寶貝女兒，“爹爹已經將此事都呈報給了陛下，相信陛下不會坐視不管的，就放心吧。”
“女兒多謝爹爹。”
一聽說如此，陳落離原本還有些鬱悶的心情也恢複了不少，唇角微微上揚。
陛下都站在了我這邊，我看你個賤人還如何和我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