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那裏
在街市上逛了半晌之後，小丫頭的心情也好了起來，一路上拉著他晃晃悠悠，看到什麽新奇玩意兒便跑過去把玩一番，十足的孩童。
鳳予弦雖是無奈，卻也隻能摸摸鼻子任由小丫頭胡鬧。
他從小到大活了二十多年，陪人逛街這種事還的確是第一次，原來也沒有他之前想象的那般枯燥。
起碼，能讓身旁這個小丫頭開心，便已經足夠。
夜色濃重，帝都之中不少賣小吃的也都出現在了各個角落。尤其是在些不起眼的小巷之中，香氣更是濃鬱到讓人忽略不了，也讓夏無霜口水大動，怎麽也邁不開離去的步伐。
於是，在女子懇求眼神的攻勢之下，鳳予弦也隻能點頭答應，略有些嫌棄的陪在一邊。
若不是知道她原來是相府之女的身份，還真是有些不相信她出身名門，行事作風都大有不同。
從嫁入予王府的第一天起，那種與這個地方的格格不入便分外明顯。
她，會用盡全力護著身邊兩個微不足道的小丫鬟，就算是一丁點的委屈都不願意二人受著。平日裏在王府更是沒大沒小，都沒有半點王妃的架子。
她，會將所有人都看做一個平等的存在，不論是卑微如百姓，還是高貴如皇帝。在夏無霜的眼中，根本就沒什麽區別。
僅僅是這一點，就足夠顛覆所有。
而他，竟也全部接受，忍不住的縱容。
她天生就應該在九天之上遨遊，那他也沒道理折斷她的雙翼，便陪著她做她所有願意做的事。
就算大風大浪，也有他相護。
良久之後，見夏無霜終於心滿意足將碗中的東西盡數解決掉，這才肯繼續朝著回府的方向而去。
微風習習，也帶了些許的涼意。
鳳予弦抿了抿唇最後還是不動聲色將女子攬入了自己的懷抱之中，觸感溫熱，心中也跟著一陣悸動。
卻是夏無霜完全不知道領情，一副不滿足的模樣，“本妃可是有武功在身，這點兒風算什麽。”
隻是她話音才剛剛落下，便直接收到了一個來自於鳳予弦的白眼，立刻閉緊了嘴巴。我們風流倜儻不食人間煙火的予王爺好不容易願意卑躬屈膝為女子遮風擋雨，就被如此嫌棄，自然是不滿意的。
二人一步一步緩慢走在大街小巷之中，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天。
夏無霜手中還不停的擺弄著方才買回來的簪子，看看這兒看看那兒，顯然是在研究到底是如何做成的，也讓一旁的人兒盡數看在了心裏。
打量了一會兒夏無霜的動作，鳳予弦才像是想起了什麽一樣的發問，聲音萎靡中帶了幾分沙啞，分外好聽。
“王妃方才說在你們那裏？”鳳予弦眸中帶著戲謔，接著道，“本王倒是想知道，王妃那裏是是哪裏”
他可不認為，夏無霜說的是相府。
那好歹是一國丞相所在的府邸，打死他都不相信，幾個手工做出來的簪子會引人注目。
話音落下，本來還一直往前走的女子步伐一頓，有些鬱悶的抿了抿唇，也知道自己方才的失言，不小心便說出了這般的話。
心思百轉。
“嗯？”
見到突然安靜下來的夏無霜，男子更是不依不饒，唇角的弧度也變得更大了些，尾音上挑，直直酥到了人的心裏去。
夏無霜身子更是一僵，麵色糾結。要知道對麵鳳予弦這樣有腦子的腹黑，可不是什麽話都能騙得過去的。
從一開始，這個王爺就已經對她有所懷疑。
隻是，自己的來曆太過奇怪，奇怪到就連她自己都有些分不清真假，又如何講給鳳予弦聽。甚至很有可能，直接就被人當成怪物去看待。
無所依托，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感覺，因為沒有一個同類。
心緒流轉，可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夏無霜依舊沒有想好到底該如何開頭。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應該去怎麽說才會讓麵前的人相信。
於是，一路的支支吾吾和猶豫不決，讓鳳予弦本來含笑的眸子笑意漸漸斂去，“若王妃不想說，本王也不會逼你，不用這般。”
從一開始，他就知道夏無霜有事瞞著他。他也不願意逼的太緊，隻給她時間等著她自己主動坦白。
過了這麽久，沒想到依舊是如此。
語音之中，有強硬，也有強硬背後的柔軟，讓夏無霜的心像是被什麽突然給紮了一下，說不出的難過。
又是一片寂靜。
突然，女子猛然抬頭，“那個地方，所有人都是平等的，沒有皇權，沒有貴族，人們尊重勞動，也尊重所有的百姓。”
她緩緩出聲，每一個字都說的分外緩慢，也分外堅定，像是將心中壓抑了許久的東西釋放了出來。
這，也變相的承認了她的身份。
她，確實不是什麽相府的五小姐，而是來自於另外一個地方。隻是究竟如何來的，她都說不清楚。
見鳳予弦微微皺起的眉頭，夏無霜接著開口，“那裏的人們，不會內功，而是一種截然不同的功夫。”
一字一句，明明一開始是鳳予弦固執的想要知道答案。可當女子說了一半之後，他的心中卻慢慢開始慌亂，直接打斷了夏無霜的話，“好了，我們回府。”
沒有皇權，也沒有貴族？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世界，雖然聽著匪夷所思，可鳳予弦還是不由自主的相信。
怪不得他的小丫頭能夠如此的與眾不同，因為她從來都沒有屬於過這裏。
那有一天，她會離開麽？
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夏無霜也有些摸不著頭腦，疑惑的朝著男子看去，隻看到了他鳳眸之中的一片漆黑，看不清情緒。
“王爺不信？”
思來想去，好像我隻有這麽一個答案。
他搖了搖頭，嘴角是一抹苦笑，“等有時間，本王很有興趣聽聽王妃的故事。”
他不是不信，他隻是還沒有做好準備。他害怕知道了真相，很多東西就會變得和現在不一樣。強勢霸道如他，也有了不確定的時候，就連自己都忍不住發出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