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交代
他手下出了如此問題，所有的責任都在他身上。
根據線報來說，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個圈套，甚至是圈套之中連著圈套，讓人無處可逃。隻要一步走錯，剩餘的路便是挫骨揚灰，危險至極。
而他閻羅殿，也從未丟過這樣的人。
相府三小姐身中劇毒，故而才讓予王妃隻身赴死。以二人對於白弈的重要性，少年今日的舉動已經是給足了他的麵子。
若不是因此，恐怕也真會如白弈方才所說，閻羅殿不可能還完好無損的存在。
他心中清楚，這絕不是什麽虛張聲勢。既然白弈說到，便絕對可以做到。
麵若冰霜，魅惑盡失。
這樣的楚漓北隻有在殺人之時才會出現，讓人心生懼意。紅鳶怎麽也沒想到，白弈會這麽大的膽子，居然就直接找了過來。她也沒想到，自家主上的反應會這般大。
如此，也就更堅定了紅鳶的決心。
誰都知道，殺手心中一旦有了情義，就再也做不成殺手。
主上如此，她如何不一樣。
想著，紅鳶臉上便隨之浮現出一抹帶著嘲諷的笑容，定定站在了原地，一動不動。隻是，在豔麗的紅裙之下，女子的手早就緊緊握成了掌。
見楚漓北如此動作，白弈也停下了腳步，折扇再次揮起，頗有些不屑道，“你不是我對手，還是別不自量力。”
如斯狂妄。
世間能夠對紅鳶說出這般話的人亦是寥寥無幾，卻是在說著一個誰也無法反對的事實。
確實，她的確不是白弈的對手。
不過，她不甘心，是人便會有弱點，這個白弈，定然還有其他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她定會知道。
三人立成一條直線，卻是長長久久的寂靜，沒有一個人先開口。
女子咬著唇，眸中帶了幾分期待之色看著自家主上。主上對她一向寬容，也是這世上最為信任之人，不會將她怎麽樣的。
她做的所有的一切，也都是因為這個男子。數十載的跟隨，已經有很多東西，深入骨血。
可，此刻的楚漓北宛如變了個人般，妖嬈的五官依舊是風情萬種，但卻透出無盡的冷意，亦是直入人的心靈。
紅鳶，已經逾越了一個作為下屬的職責。他閻羅殿規矩一向森嚴，何時出過這樣的亂子，當真是讓他失望。
至於這般清理門戶的事，白弈也不感興趣，悠哉悠哉又坐回了方才的位子，漫不經心的抿起了茶。
從始至終，整個摘星樓中都沒有一人前來打擾。
白弈心中清楚，這附近定然已經布滿了閻羅殿之人。
而就在這樣的僵持之中，隨著吱呀的一聲大門被人小心翼翼的開啟，三人的目光都同時朝著那處而去，隻見流雲正一臉焦急的而來，在看到自家王妃還安然無恙之後才鬆了一口氣。
縱然他早就領會過王妃的厲害，但對上的人畢竟是活閻羅，也絕對不可小覷。現在，沒事便好。
對著前來的少年，白弈淡淡一笑，“過來罷。”
“主上，楚姑娘已安全送回。”流雲點點頭，完全無視掉了閣中的另外二人，直接走到了白弈的麵前。仿佛在他的眼中，就隻有這一個主上而已。
經過白弈這麽長時間的調教，這個少年的進步也是極大，絕不亞於世間諸人。
於是，這二人便入無人之境，開始對飲起來，看的楚漓北眼角抽搐。
放眼天下之間，恐怕他都找不出一個比白弈膽子更大的人，卻偏偏又讓人無可奈何。這般氣度，反而讓人更加敬佩起來。
他負手而立，靜靜看著他這個一手培養起來的屬下，心中盡是失望之感，聲色喑啞，“從今以後，閻羅殿再沒有你的位置。”
白弈就在這裏，閻羅殿的各屬下也在附近，他作為閣主，必須要給眾人一個交代。一旦亂了規矩，後果不堪設想。
短短的一句話，帶著幾分決絕之色，讓女子的身子陡然間便僵硬了起來，不可置信的抬頭盯著楚漓北，不斷的搖著頭，“主上，白弈來曆不明，居心叵測，留下實在是個禍患。”
若是一般之人，她也不會這樣的歇斯底裏不分輕重，可白弈便宛如毒蛇一般，不知不覺就會置人於死地，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家主上這樣。
說罷之後，楚漓北便已經轉過了身子，恍若未聞。
一句話，就輕而易舉的決定了一個人的一生。
紅鳶知道，主上已經做出了最大的讓步，可從他口中說出，仍是宛如萬箭穿心。
她苦苦陪了主上十多年，生是閻羅殿的人，死是閻羅殿的鬼。離開了這個地方，離開了主上，她便再沒有可以依靠的東西，她不願意。
“主上…”
女子聲音沙啞，亦完全沒了平日裏的妖嬈模樣，頹然的倒在地上，似乎還無法接受這個現實。
楚漓北的性子，她再清楚不過，一旦決定了就不會更改，就算是再苦苦懇求也毫無用處。逐漸的，女子那對好看的眸子也沒了神采，無比的灰暗。
她定定看著楚漓北的背影，似是有幾分不舍，又有幾分不甘。
良久之後，安靜的摘星閣中接連響起了兩聲重重的磕頭之聲，讓人無比動容。隻是楚漓北麵上的神色未變，一如既往地冷漠，眸中神色未辯，仿佛背後之人隻是個和他完全不相關之人一樣，沒有半點牽扯。
紅鳶的目光始終都聚集在男子的背影之上，期待著主上能夠回頭看她一眼。不過，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妄求，以主上的性子，又怎會優柔寡斷。
她頓了頓身子，廣袖之下的手已經變了動作，一根銀針幾不可見的出現，直直衝著自己太陽穴而去。
讓她離開，還不如讓她去死。
隻是，她才剛剛有了動作，白弈的眸子便是一眯，見楚漓北依舊沒有半分動作，暗歎一口氣將自己手中折扇扔去，恰好打在了女子的手上。
“死有何懼，那麽多人苦苦求生，姑娘不必如此。”
紅鳶的衷心和癡情，確實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