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進退有度
但鳳予弦始終都是進退有度，二人雖成日都待在一個清竹閣之中，來往話語卻沒有幾句，大多數時間都是無比靜謐。
夏無霜一直以來本就習慣了獨來獨往的生活，現在身邊多了一個人自然不適。
可幾日以後，她卻不知不覺中不再排斥鳳予弦的存在。隻是對那時不時的試探毫不理會，任由予王爺猜測。
整個王府上下對於王爺的這般態度也是震驚萬分，他們王爺雖看上去清潤儒雅，但骨子裏透著的冷意是無論如何也讓人忽略不了的。
這個新來的王妃同王爺在一起之時居然還是能無比悠然，可謂是又一件奇事。
七弦琴華麗的聲音自清竹閣流出，當兩個小丫頭回身去看時，隻見自家小姐正著一淺紅衣裳，妖嬈魅惑，坐於一古樹之前，十指輕動。
她的睫毛微微低垂，目光專注的看著那七弦琴，仿佛是在看著什麽心愛之人一般，一勾一挑之間，都是極盡風情。
在雲啟國之中，女子著紅裳之人本就極少，而敢將如此豔麗的紅裳穿在身上者更是少之又少。
可又不得不承認，好像這般奪盡天地光輝的顏色便是為麵前的女子量身定做一般，穿在女子身上，那眉眼之間的妖嬈更甚，卻又帶了幾分她特有的冷意。
一眼看去，竟是再也不舍得移開。
鳳予弦就坐在一邊，悠然煮茶，時不時抬頭看向不遠處的女子，眸底帶著淺淡的笑意。
這琴聲似乎穿越無盡時光，帶著亙古寂寞，讓人聽著聽著便隻覺心中哀涼。
那是她一個人的世界，好像別人不論如何都無法插足，就連在一邊的鳳予弦都隻覺疏離，隻覺根本無法窺探女子心中的那個世界。
琴音雖是華麗，但一點又一點就像帶了女子心底最濃烈的感情。明明隻是一個閨閣女子，手下琴音卻直直讓人想起晚間星辰。
零落天際，再也不回當初。
聽著聽著，鳳予弦的眉頭也微微蹙起。他是個懂音之人，自然聽出了這琴音中的寥落。
就是那麽突然的，居然對麵前的女子生出幾分心疼之意。
夏無霜，無疑是驕傲的。
“好了。”就在琴音正進行在高潮之時，一邊的鳳予弦突然出聲，打斷了女子接下來的動作。
夏無霜從善如流，也不怪他突然擾了這琴音，輕動的十指也停了下來，清淺的目光朝著鳳予弦過去，嫣然一笑，將懷中七弦琴輕輕放置在一邊。
移步生蓮，最後靜坐在了男子麵前。
鳳予弦伸手遞過茶杯，香氣濃鬱且帶了一股凜冽味道，入口綿延。夏無霜抿過之後眸中便有了讚歎之意，“好茶。”
“雲落寺新出的雲針茶，確實不錯。”
男子也收起了那微蹙的眉頭，目光轉而朝著女子白皙的十指而去。
隻見夏無霜聽了之後也無詫異，想起了那日在雲落寺的初見。“我在那裏待了半月，竟沒發現還有這等好東西。”
“自然是不能讓你發現，不然這雲針茶豈不是又要遭殃。”
鳳予弦眉頭輕佻，已有了幾分逗弄之意，想起了之前暗衛來報。這小丫頭離去之時生生將住持埋了多年的梨花釀帶走了大半，好生讓人心疼。
夏無霜亦是一笑，“隻可惜帶回來的梨花釀最後都進了我那三姐的口。”她笑著搖頭，感慨造化弄人，最後居然是自己嫁入了王府之中。
一提到相府三小姐，鳳予弦也多少有些印象。傳聞夏羽柔從小便護著自己這個六妹妹，隻是後來出京，實在有心無力，他對於那樣一個女子一直都是欣賞的。
“往後再去之時帶回兩壺便好。”
這一言，已直直說明鳳予弦和雲落寺住持相熟，倒是讓夏無霜有些驚詫於這個男子突如其來的坦白。端茶的手微微一頓，他這是間接的承認了什麽。
天下之間，與那住持交好之人不過是寥寥無幾，就連太子都無緣於他，可這風評一向不好的予王爺居然和住持甚是相熟，也是奇事一件。
“好。”
夏無霜眉眼彎彎，似乎是又想起了那梨花釀的香甜，心情更是愉悅起來。
看在鳳予弦眼中，依舊是一派清淺笑容。他與雲落寺住持確實相熟，也記得住持之話。這女子甚有佛緣，心中盡是大智慧，不可多得。
一句話，已經是極高的評價。
如此多年下來，讓雲落寺住持這般誇讚的不過就是夏無霜她一人。
什麽天生愚鈍，莫不然是相府眾人都眼瞎了不成。而這也是鳳予弦糾結了多時的問題，在這個夏無霜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居然會有如此大的變化。
又過了半晌，“若是嫌這清竹閣無聊，便出去走走罷，你已是王妃，這王府之中自然是哪裏都能去。”
說著，男子徑自抿了一口茶又道，“書房那處有陣法，你要去的話小心些。”
他對她，已是無比縱容。
一句話，就給了夏無霜極大的權力。全府之中自由出入，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就連暗處的炎清都暗自心驚，書房向來都是王府禁地，鳳予弦居然就這麽允了。
他，是聽出了那方才的琴中之意，但她想念的是那個遠在遠方的世界。
夏無霜暗歎一聲，也驚訝於這個王爺的縱容。這麽多天他們天天同榻而眠，麵前男子卻從未有過逾距動作。
對外聲稱雖是身子有礙，但在夏無霜心裏卻是一清二楚。鳳予弦那一身的內力，比她都要健康不少，那什麽病秧子之名大抵也都是他自己瞎編出來的。
“既是有陣法，那我如何去得？”女子帶著詢問之意看向鳳予弦。
“王妃的本事，自然是可以。”
鳳予弦也不做解釋，已默認知道了女子身懷功夫一事。
二人一來一往之間，說不出的和諧之意，卻始終都停留在表麵。
她們二人都是心機深沉，你來我往，盡是試探之意。
不過對於夏無霜來說，在王府之中總比在相府好得多，起碼沒了那兩個礙眼的讓她清淨了不少，樂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