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這關係有點複雜,本來宋雪就極度緊張,一時間竟然有些茫然。老人也沒再說什麽,甚至她姓甚名誰都不曾提及,整頓飯吃得相當鬱悶。宋雪不僅要警惕著旁邊的人怎麽吃飯,怎麽喝水,怎麽夾菜……這些平常的一舉一動她都得重新學習,這裏不再是無拘無束的鄉村。她本來極其討厭林黛玉,此刻又那麽感同身受,她比林黛玉還慘,林黛玉在賈府好歹是有親戚關係的,可自己呢,連那點關係都沒有,完全是白吃白喝。


  吃過飯,宋雪就幫忙收了碗,隻是她也不知道這些碗筷剩菜如何處理。楊阿姨有事出去了,被稱作爺爺和媽媽的人已經不在了,她隻能幹巴巴的望著還坐在沙發上看書的文修。他看得十分認真,是一本繪畫書。些許是察覺到宋雪炙熱的視線,他把書放下來一點,露出一雙漂亮的眼睛。宋雪想到他曾附耳和她耳語,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頭。


  過了兩分鍾,文修走到她的麵前輕聲說:“我來弄吧。”宋雪的頭低得更低了,她覺得自己真的一點價值都沒有,她收理了一下情緒說:“那我上去了。”她洗了手就解下圍裙,慌慌張張的上了樓。


  夜晚的風有絲絲的暖,偶爾有知了的鳴叫,原來城市裏也會有知了。對麵的樓上傳來嬉笑聲,宋雪有些煩躁的用被子捂著自己的頭。她沒有認床的習慣,應該說是哪裏都能睡,以前她是連墳頭都睡過的人。不曾害怕過夜晚,而此刻竟然又莫名的懼怕。


  日子過得還算快,轉眼就到了九月。期間也沒發生什麽,除了吃飯的時候,大家基本沒有多大交集。有時候宋雪會幫楊阿姨一起做做飯,掃掃地。文修一直呆在二樓的房間裏搗鼓著什麽,其他人都是早出晚歸,宋雪漸漸的有些厭倦這種無味的生活。


  開學那天文修帶著宋雪報的名。學校很大,很漂亮,和鎮上的壓根不同格局。


  周圍很多孩子都是爸爸媽媽帶著,一些擰著行李的住校生在校門口臨別時都是各種父慈母愛,宋雪淡淡一笑。書上說媽媽是多麽的偉大,給了我們生命,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一把屎一把尿把我們撫養大,是世上最無私的存在。可是那種偉大,那種無私從懷胎到降生到成長到現在於她都隻是一種附帶。


  楊阿姨對宋雪開始是不喜的,和她熟悉隻是因為一個偶然。那天楊阿姨破天荒的切了手指頭,宋雪正巧看見,就幫忙她切了幾天的菜。楊阿姨知道宋雪是鄉下人,卻不知道為何宋雪對城裏人的菜式了若指掌。還問她是不是家裏是開小飯館的,耳濡目染?然後她又自己否定了,開小飯館的哪會輕易把一個大姑娘給隨意送人呢。這其實歸功於她每次都是很認真很認真的觀察著附近餐館廚師們做飯切菜的樣子。


  幫忙做飯的時候,楊阿姨歎息著小聲對宋雪說,你其實不該來這個家的。宋雪不明所為何意,但知曉了一些家庭關係。文修並不是那個家爸爸的孩子,文修的媽媽開著一個小超市,偶然遇見了現在的爸爸宋博,兩人一來二去不到一個月就閃婚了。宋博以前結過婚,有一個女孩叫宋淺,一家人視若珍寶,尤其是文修和宋淺關係非常密切,而爺爺是宋博的爸爸。除此之外,其他的楊阿姨閉口不談,比如宋淺現在在哪裏,宋淺幾歲了。


  隻知道那個宋淺長得非常漂亮,不僅彈得一手琵琶,就連那個叫鋼琴的東西,也彈得非常流利。最關鍵的是那個女孩性格極好,乖巧可人,不但自己的爸爸媽媽爺爺奶奶視若珍寶,就連作為後媽的文修媽媽也是沒幾天就被征服了,每每和外人提到那個優秀的繼女都是眉開眼笑,相處了十年之後,完全就像是自己生的一樣。


  楊阿姨每次提到宋淺也是一臉可惜的唉聲歎氣,她說些什麽或許可以給宋雪一個參照,可是她隻是自顧自歎息。但宋雪想,自己又何必去東施效顰。


  感覺有人拍了一下自己,宋雪本能的後退一步。“怎麽了?”文修有些不解宋雪的舉動,手僵在半空中。宋雪尷尬的笑笑,有些語無倫次,“沒…沒……”她和文修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60厘米,不遠不近,不多不少,一個步子。


  宋雪想文修是討厭自己的,不然不會時常無視她,無視是一種不經意的態度,不經意最有可能是其本心,也是比打罵更加殘忍的酷刑,即便宋雪已經司空見慣,心還是不自覺的寒。


  “哦。”他答了一句就不再說話。文修和宋雪並不在一個學校,也比她高兩個級,他是附近的二中,而宋雪則是在一中。一中和二中離得不大遠,抄小路的話也就幾分鍾的距離。說得更確切點,就是隔著一堵牆。本是一牆之隔,人才差距確是不容小覷,二中是英才戰鬥的地方,和一中不可一概而論。兩個中學的共同點就是初高中都是一所學校,左右不同教學樓。


  宋雪其實有些路癡,可是她盡量一遍又一遍的在腦中記著來學校的路,不算遠也不算近,要轉兩次公交車,經過十七個站台。


  文修幫宋雪辦完入學手續後就離開了,教導主任看他的眼神有些複雜,後來想或許是他穿著二中的校服的緣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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