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一章 留在這裏
“你好，請問這裏是陳家村嗎？”
聽著般的聲音在頭頂響起，正在蹲在地上剝玉米的年輕男人抬起頭來。
瞬間眼中滿是驚豔，他發怔地張大了嘴，隨即連連點頭：“是……是啊！”
“那請問你認識陳丹娘嗎？”林子薑繼續問道。
“陳丹娘？”
麵前的男人疑惑地擰著眉，已經有一位路過的老婦人插嘴道：“丹娘啊？就是蘭婆婆家裏那個，三年前跟漢子跑了的孫女？”
“是丹娘托我來看看老人家的！請問那位蘭婆婆現在在哪兒啊？”林子薑問道。
“我……我知道！我帶你去吧！”年輕男人自告奮勇道。
“麻煩你了！”林子薑對他感謝地微笑。
見狀，那男人被陽光曬得黝黑的臉上，就多了兩團怪異的紅暈。不好意思地傻笑了兩下，就積極地走在前麵為林子薑引路。
“姑娘，我叫陳大柱！大家都叫我柱子！”
年輕男人作著自我介紹，隨即又扭過頭來看著林子薑道，“你是外地人吧？”
“嗯！”林子薑點點頭。
“嘿！我就說嘛！我們這兒方圓幾百裏，就是最大的鎮上都沒有見過你這麽漂亮的姑娘！”
聞言，林子薑下意識地笑笑，沒有搭話。
柱子又看了一眼高高隆起的腹部，感歎道：“你家男人真是好福氣！”
“死了的人，還算得上好福氣嗎？”林子薑道。
“死了？”陳大柱詫異，隨即又抱歉地看著她道，“對不起啊，提起你的傷心事了！”
“他不值得我傷心！”林子薑淡淡道。
聞言，陳大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是一路上，他一直忍不住偷看這美貌若仙的女子。
領著她來到一間破舊的茅屋前，柱子就扯著嗓子大喊：“蘭婆婆，快出來！你孫女丹娘托人來看你了！”
他喊了好幾聲，才見一個佝僂瘦弱的身體從屋裏摸索著出來，扶著門框道：“丹娘？丹娘回來了？在哪兒呢？”
老婆婆的兩隻眼睛，像是被眼翳還是什麽的肉狀白色物給黏住了，蒙住了眼球，什麽都看不見，隻能用一雙手不斷地往前摸索，嘴裏念叨著：“丹娘……丹娘……你回來看奶奶了？”
“蘭婆婆年輕的時候針線做多了，眼睛本來就不好了！後來丹娘跟人私奔了，她日哭夜哭徹底就把眼睛哭瞎了！也怪可憐的！”陳大柱道。
眼看著老婆婆顫顫巍巍的模樣就要摔倒，林子薑連忙過去扶住她。
接著，老婆婆立刻抓住她的手：“丹娘？丹娘你回來看奶奶了？”
“奶奶……我不是丹娘！”林子薑道。
“你個沒良心的丫頭，居然跟漢子跑了，丟下我這個老婆子不管！現在知道回來了……”
老婆婆似乎沒有聽到林子薑的話，就拉著她的手把她當成丹娘數落！
“奶奶，我不知丹娘！是丹娘托我來看看你的！”
“我的丹娘啊！這些年在外吃了不少苦吧？你如今回來，是不是那個漢子對你不好啊？奶奶第一眼見他，就知道他不靠譜！可是你這個傻閨女，怎麽就是不聽呢？”
老婆婆繼續數落著，柱子就對林子薑道：“婆婆耳朵也不好使，有的時候聽得見，有的時候聽不見！你的說得大聲一點！”
於是，柱子就替林子薑大聲道：“蘭婆婆，這位姑娘不是丹娘！隻是丹娘請她來看你的！”
“這就是我孫女，我孫女回來看我了！太好了！”
“蘭婆婆，這位不是丹娘，你不要認錯人了！”
聞言，老婆婆有些激動道：“你別胡說，這就是我的丹娘！我孫女終於回家了！老婆子在臨死之前，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蘭婆婆緊緊拉著林子薑，就把她往屋裏拉：“丹娘啊，一路回來餓了吧！進來，婆婆給你留了飯，就等你回來吃呢！”
看著老婆婆思念成嫉的模樣，林子薑突然覺得不忍。她想，要是讓蘭婆婆知道丹娘已經不在了，她恐怕會受不了打擊吧！
任由老婆婆把她拉進屋裏，在矮凳上坐下，林子薑抬望著這屋裏的環境！
還真的可以用家徒四壁來形容了，關鍵是頭頂上這一下雨就漏水的屋頂，也不知道老婆婆是怎麽一個人住過來的！
“丹娘，快來，奶奶給你留了好吃的！”
聞言，林子薑就看到老人手裏拿來的東西：一碗發了黴的玉米餅，餿了的窩窩頭，還有兩塊長了毛的臘肉……
“你平常就吃這些東西？”林子薑皺著眉道。
“這些都是是鄉親們送給我，我平時可舍不得吃，這是專門留著等著給你吃的！”
老婆婆說著就伸手過來牽她，誰知剛好碰到林子薑隆起的肚子，頓時一驚：“……丹娘，你有身孕了？是不是那個男人拋棄了你啊？哎喲，真是可憐啊！不過你別擔心，他不要你，還有奶奶呢！你安心把孩子生下來，奶奶跟你一起照顧！”
說著，老婆婆就扶著桌子站起了身：“不過你懷了身孕，就不能吃這些東西了！奶奶給你做點好吃的補身子！”
“不用了！”
“沒事！你等著奶奶，一會兒就好！”
看著老人走到了前院，林子薑便從包袱裏拿出丹娘讓她帶的銀子，還有她自己身上的銀子都拿出來，放在桌子上。
隨即起身，林子薑準備悄悄離開這裏。
可這時，卻突然聽到門外的聲音。
“蘭婆婆，這個母雞不是跟你相依為命的嗎？你可就指著它下蛋了，你怎麽突然要把它殺了呀？”
“她三嬸啊，我家丹娘回來了！她懷了身孕，我要殺個雞給她補補身子！”
“丹娘？丹娘不是早走了嗎？今天來村裏那個姑娘，我聽柱子說過，那不是丹娘啊！”
“你別胡說！那就是我家丹娘！她總算還記得我這個奶奶，回來看我了！看來我老婆子這三年，沒白挨過來！”
“他二叔，我三年前買的那副棺材，我能把木料賣給你嗎？我家丹娘回來了，我得籌點錢給她！現在有孫女給我送終了，不要棺材也行了！”
……
聽著外麵的對話，和老婆婆言語中的喜悅與依賴，林子薑覺得心頭發酸。
她止住腳步，低頭，撫著自己的肚子喃喃道：“孩子！我們就留在這裏好嗎？這裏沒有戰爭，沒有陰謀，沒有關於我過去的一切……但是卻多了一個親人！你能在這樣的環境下出生，是不是能活的簡單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