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最重的一刀
小伍子回去傳了許陵樂的話，言昱瞧了一眼在一旁坐著的晟平王，“小皇叔怎麽看母後太後與朕說的這些話？”
晟平王笑著說道：“母後太後關心皇上，臣又怎好妄言？”
“小皇叔現在還要同朕賣關子嗎？但說無妨。”
“臣非賣關子，而是家務事難斷。隻是臣最近聽到風聲，說母後太後已經知道皇上您在查安恭太後的事情了。”
言昱冷哼一聲，“哼，朕也從來沒有想過她會不知情。朕表麵上風光，可是實際上卻是個實實在在的傀儡皇帝。說是讓朕那主意，攝政王不在京都，朕不管做了什麽讓母後太後不滿意的事，她一否決，朕連句話都插不上。還說什麽讓朕親政，就這一句話足足騙了朕三年，騙到朕都立了後了，都不曾兌現。”
言昱握緊了拳頭，暗自恨聲道：“就因為朕沒有按照他們的想法冊立皇後，為了讓朕依賴他們，誅殺朕舅父，毀袁氏一族，逼死朕的娘親，朕還得日日卑躬屈膝的喚她一聲母後。”
晟平王似是能夠感覺得到言昱心中的恨意一般，問道：“那皇上預備怎麽辦？”
“怎麽辦？既然母後太後那麽想要見到朕，朕就隻好走一趟了，再做一回她的乖兒子。”言昱起身，問晟平王道：“小皇叔可否一道同行？”
晟平王搖了搖頭，“皇上與母後太後相聚，臣不便在場。”
未央宮內。
“兒臣給母後請安，母後萬福。”
“起吧。皇帝最近在忙些什麽呢？日理萬機的。”許陵樂問道。
言昱笑了笑，“自然是政事，兒臣初識，不敢懈怠。”
許陵樂看了言昱一眼，突然歎氣道：“昱兒，你說，是從什麽開始，咱們母子倆說話也要這般生疏的？”
言昱一愣，顯然他是沒有料到許陵樂會問這樣的問題。沉默了半晌，言昱才帶著有些嘲諷的口吻說道：“大概是從母後心裏裝了攝政王之時起吧。”
許陵樂不可思議的看著言昱，突然之間她好像明白了什麽。“自先帝將你交予我的那一刻起，我的責任就是保護你照顧你，讓你穩坐皇位。不管你怎麽想，這麽多年，我問心無愧。”
許陵樂看著言昱正色道：“哀家這個太後存在的意義，就是保護你這個皇帝。”
言昱也是認真的看著許陵樂的表情，那樣的一本正經，言昱想著，就是這張臉，他差點又要相信了。
“那如果，其實皇帝並不需要太後呢？”
許陵樂聽完神情顯得有些落寞，她輕聲說道：“一定會有這麽一天的。”她抬起頭對上言昱的眼睛，“但絕不是現在！元西需要的是一個聖明賢能的君主，而不是一個好高騖遠的皇帝。”
言昱聽到許陵樂是在變相的否定自己，他“謔”的一下子站了起來，“在你的心裏，那個聖明賢能的君主隻怕隻有言諾一個人吧？不管朕做什麽，在你心裏永遠都是一個好高騖遠，長不大的孩子！”
“不！”許陵樂堅定的說道：“我以前的那個昱兒為人謙遜溫和，聰慧仁慈，有帝王之氣，英雄之概。那時他雖然是個孩子，可是卻是一個難得的君主之材。但是現在卻不知道是怎麽了，那個曾經有理想有抱負的孩子，日日沉著於如何獲得權力，如何做一個隻手遮天的人。”
言昱咬緊牙關，“朕還是以前的那個言昱，隻是母後，再也不是以前的那個母後了。”
許陵樂望著眼前這個跟自己過了十多年的孩子，隻覺得有些淒然，“那你倒是說說，哀家哪裏不是以前的哀家了？”
“子不言父母之國，母後若是如你自己所說，當真還心疼兒臣，就就此收手吧。朕的娘親何其無辜！”
“你的娘親無辜？”許陵樂反問道：“你的娘親何其無辜，那麽你心裏已經定了哀家與攝政王之罪，哀家與攝政王又何其無辜？”
“攝政王無辜？母後當真說的出這話來嗎？他為了鞏固自己的勢力，誅殺大皇兄，三皇兄，難道也是為了朕嗎？”
許陵樂告訴自己要冷靜，冷靜下來，“言英和言泰根本就是咎由自取！攝政王就算做了什麽不如你意的地方，也是為了元西好，為了你好。如今你對他早已經對了殺心了，還言罪不言罪的有意義嗎？當年你登基之時，若不是攝政王力保，別說你今日的皇位，就是藩王之位他們都不會給你。”
“那就別讓朕當皇帝！這個皇位不是我選的，不是我要做皇帝的！是你們硬推著我讓我做皇帝的！”
“什麽都可以選的嗎？如果可以，哀家也不願意一輩子都鎖在這未央宮之內！”許陵樂覺得痛徹心扉，言昱對他們兩個早已起了不滿之心，還真是，委屈了這個孩子，偽裝了這麽久。
“朕不想再說這些，朕隻問你，娘親的死，究竟是不是你授意的？！”
許陵樂嘴角浮起一抹嘲諷的笑意，“你娘親的性格你不知道嗎？哀家讓她自盡她就會自盡的嗎？”
“會！”言昱說的斬釘截鐵。“你若以朕威脅娘親，她便一定會就範的。”
“昱兒，在你眼裏，我……”許陵樂終究還是閉了嘴，這種問題，實在是不適合在這種場合問，顯得，很傻。
“朕隻問你，究竟，是不是你？”言昱神情認真，一字一句的問道。
許陵樂也正經搖了搖頭，“不是哀家。”
“那你說，娘親她為什麽會突然自盡？為什麽會什麽都不留給朕！你告訴朕，你去找她，你們倆究竟說了什麽？為什麽你去過之後娘親就自盡了！你說啊！”言昱後來的話近乎吼出來的。
許陵樂這回可算是嚐到了什麽叫做啞巴吃黃連，她是決計不能告訴言昱，袁雪容勾結西鐸，想要奪了江山的。雖然袁雪容的出發點是為了言昱好的，但是如果事成，結果將會不堪設想。
可是言昱卻錯把許陵樂的沉默當作是默認。“怎麽沒話說了？是因為朕都說對了吧？母後…”言昱冷哼一聲，“昱兒尊您敬您，卻想不到，最重的這一刀，就是您親手刺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