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你儂我儂
晚間。
許陵樂倚在榻上看書，言諾不知道從什麽地方偷偷的溜了進來，頑皮的從背後捂住了許陵樂眼睛，故意囁著聲音說道：“你猜猜，我是誰？”
許陵樂“噗”的一聲笑了出來，“都多大的人了還玩這樣無聊的招數，這時候了，除了你之外，我門口那丫頭能放誰進來？”
言諾撇撇嘴，“沒意思，這麽容易就讓你猜出來了。”他坐在許陵樂的身邊兒，從她手裏把書卷拿走了，“看看看，有什麽可看的，有我好看嗎？”
許陵樂嗔怪的看了他一眼，“你一個大男人，好不好意思的這麽問？”
“怎麽不好意思，本王長得如此俊俏，還不準自誇了？”
“準準準，行了吧？”
“哈哈哈…”言諾笑得開懷，“我聽說你今兒在未央宮演了一出好戲了？”
許陵樂點點頭，“嗯，可惜你不在。”
“我在不在有什麽關係，主要是你心裏可是解了氣了？”
“也說不上什麽解氣，若不是她咄咄逼人的總是罵瑾瑜，我也不至於動那麽大的氣。”
“別管她了，有的人就是該打，這樣也好，讓她長長教訓。”
許陵樂再次點頭，“你今兒一天都去哪了兒？看戲的時候也沒瞧見你？”
“嗯？想我了？”言諾再次厚著臉皮問道。
許陵樂的手突然附上了言諾的臉，東扯扯西扯扯的，言諾叫道：“哎喲，你做什麽？”
許陵樂笑道：“我瞧瞧攝政王的臉皮有幾層厚啊？”
言諾挪開了一些距離，“真是不識好人心，我辛辛苦苦的去為你籌備生辰禮物，你還在這兒說風涼話，沒良心，你這個小沒良心的丫頭。”
“生辰禮物？”許陵樂挑挑眉，“你快拿出來，我要瞧瞧，給我瞧瞧。”
言諾看著許陵樂這一副孩子的模樣，就像是看到了什麽自己喜歡的東西，非要拿到不可。他有些看呆了，可是旋即一想不對勁兒，他受的還沒有人安慰呢，哪能這麽快給她拿出來。
“我現在後悔了，我不想給了，不如等到明年生辰啊？”
“不給就算了。”許陵樂瞬時安靜了下來，“我好容易過一次生辰，你不在也就算了，還非要編出個什麽理由糊弄我，枉我這……”
“好好好。”言諾趕緊舉手投降。“真是明白了為何孔夫子會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了。我服了，我服了還不成嗎？”
許陵樂撇撇嘴，“你現在想拿出來了嗎？可是我還就不想看了。”
“嘿。”言諾彎著眼睛笑道：“你這丫頭還得寸進尺了，你真不要就拉倒，隻是可惜了王東亭從此就少了一個知音嘍。”
許陵樂一聽到“王東亭”三個字，立刻來了興致。“是什麽？是《伯遠帖》嗎？”
“你還真是行家。”言諾對這個可是不甚了解，瞧著自己才說出了王東亭這三個字，這小丫頭立刻就猜到了《伯遠帖》了。
“真跡嗎？你在哪兒弄到的，快給我看看。”說到最後一句，許陵樂那語氣簡直就與哀求無異了。
言諾這小心眼兒還覺得有些吃味，這丫頭看封信都比看他有興趣。怎麽難道他還抵不上一封信了？
可是想著歸想著，看著許陵樂那兩眼放光的模樣，言諾還真就是不忍心再繼續逗弄她了。“給你，給你。”說著就從袖口將《伯遠帖》拿了出來。
許陵樂小心翼翼的接了過去，“可是真跡？”
言諾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然後自己嘟囔著，“我還能給你假的不成？誰會為了一本假的破字帖，趕了兩天兩夜的路，就怕趕不及。”
許陵樂興奮的翻看著她心愛的《伯遠帖》，可是同樣，她也沒有錯過言諾的自言自語。她輕輕地放下了手中的《伯遠帖》，抱著言諾的胳膊，“謝謝你。”
言諾不可思議的看了看她，然後突然覺得神清氣爽，剛才的陰霾一掃而光，“你喜歡就好。”
這一刻的許陵樂的覺得自己終於可以像一個小女人一樣，依偎在她心愛的男人懷裏，可以任意的撒著嬌，沒有人會指責她的種種不是，隻是沉浸在自己與他的世界裏。
“趕了兩天的路了，不累嗎？”
“不累，隻要你喜歡，我做什麽都不累。”
這一句話，再次融化了許陵樂的心。她沒有問言諾這東西是從哪兒來的，因為不管怎麽樣，都是言諾對她的一份心，一份很沉重的承諾，關於他們之間的。
這一場生辰宴辦的可是讓各家的夫人和小姐們知道母後太後是個狠角色了，誰也不敢再去無端招惹，就連許容婉本來想刺兒她的心都被拔了去。
可是偏偏天不遂人願，也不知道是不是流年不利，雖然說奪去垂簾聽政之權的人是袁雪容，可是沒有什麽事兒的時候許陵樂也不會去武英殿的，所以算算到現在，已經有大概半年的時間沒有入過武英殿了。可是今天不同，言昱，言諾兩個人全部是一副陰沉的模樣，這就是他們踏入未央宮的那一刻給許陵樂的感覺。
“這是怎麽了？”外麵明明是陽光普照，可是許陵樂看著這兩個人卻莫名其妙的覺得有些冷。
“隻怕是又要打仗了。”言昱第一個開口。
許陵樂一愣，言昱是最不喜歡打仗的，所以自他登基到現在，元西與周圍各國，除了突厥、蠻族之外，都是和睦相處的。但是與突厥蠻族之間，就有些粉飾太平了。
“是誰？突厥還是蠻族？”許陵樂問道。
“蒙元。”言諾簡單的兩個字又加重了這種讓人窒息的氣氛。
“具體是怎麽回事兒？”許陵樂皺眉，這四個人，惜字如金嗎？“你們來不就是商議主意的嗎？”
“昱兒，你說。”許陵樂點名點到言昱，言昱自然也就不用推辭了。“這些日子以來，一向太平的蒙元總是在元西的邊陲小鎮不斷地燒殺搶掠，而且收手速度極快，通常是我們的部隊剛到，蒙元的士兵就撤走，完全找不到固定的規律。我們猜測是與蒙元內部的政局更迭有關。”
“政局更迭？蒙元的德圖可汗不是才剛繼位兩年嗎？怎麽又出了政局更迭了呢？”許陵樂不解道。
“據說是有元老派支持另外一位王子，而且實力不弱，所以鬧得不可開交。”
“我收到消息，說蒙元稍後會派十萬大軍壓境，對抗元西。”
“為什麽？蒙元這麽多年與元西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為什麽這回偏偏挑上了元西？”
“聽說是因為蒙元的那位王子急著想要建功立業，然後好有足夠的資本與德圖可汗對抗。”
“隻是這樣嗎？貪心不足蛇吞象，元西也不是他想吃，一口就能吃得下的。”
“那咱們怎麽辦？”
“昱兒，你覺得呢？”
言昱想想，“朕覺得，靜觀其變。”
三日之後，蒙元還真的是盯上了元西這塊大肥肉，正式出兵。
武英殿之上，今日的氣氛是肅穆的，因為誰都看得出來，坐在上麵的主子心情都非常的不好。
“蒙元要出兵元西的事兒相信列位臣工都已經知道了吧？大敵當前，列位都有什麽好的對策沒有？”言諾嚴肅的問道。
底下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站出來說話。
言昱見此狀有些不高興了，“這麽多人，就沒有一個能夠出來說句話的嗎？一個個兒的都像木頭一樣站在那兒，一個可行的方案都拿不出來，朕還要你們做什麽？連丞相，你說。”
既然點到了連衡的名字，連衡就不能再做縮頭烏龜了。剩下沒有被點到名字的大人們都在竊喜還好說的不是自己，因為現在主子們的意見還不能確定，誰知道到底是主戰還是主和呢？主子們今日一個個兒的都陰沉著臉，萬一一個不小心說不好，觸了任意一個主子心裏的禁區，那麽他們以後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身在官場，為國效忠是應該的，可是前提是得有命啊。
連衡也不卑不亢，隻是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出來，他道：“回皇上，臣以為現在的當務之急是選擇能夠擔得起大任的將軍，這一場堅決不能和，若是和了，隻怕以後周邊的鄰國全都效仿蒙元，統統想要來元西分一杯羹，如此一來，咱們是得不償失。”
“皇上，臣反對。臣認為應該主和。蒙元所在的地方緊鄰著是相對富裕的小鎮，若是因為戰事的影響，連累了的當地的百姓，那麽百姓對於一夜之間流離失所的現狀肯定是無法接受的，到時候他們會怨恨朝廷，臣以為，得不償失。”
“皇上，臣反對，堅決不能主和。臣認為丞相大人說的有理，若是這次真的和了，那麽下次，就不知道會是別的什麽國家也想要來咱們元西占便宜！不能因為那麽幾個小鎮的利益，就犧牲整個元西百姓的福祉。”
“皇上，臣反對丞相大人的論調。我們元西一向與周邊國家交好，周邊的國家又怎麽會僅僅因為元西對蒙元讓了步了，就趁機來勒索呢？臣以為不應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幾個邊關的小鎮與整個元西比起來確實是不足掛齒，可是這幾個不足掛齒的小鎮就是當地的那些個百姓的家啊。在他們心裏，那就是整個元西。臣請皇上三思。”
“皇上，臣不同意，臣以為這種歪風邪氣不可長。我們不能因為聽到蒙元的十萬大軍就琢磨要不要主和。若是日後別的國家大軍壓境的時候，明明隻有一萬人，硬要說成是十萬或者是百萬大軍，那我們豈不是個個都要和了？和來和去的，咱們還有什麽資本可以去與人家談條件呢？”
連衡的一句話引出了這麽多大人的話，言昱，言諾和許陵樂三個字就靜靜的這麽聽著，可是腦子卻是在飛速的旋轉，考慮著最周到的解決辦法。
連衡知道，在皇帝，攝政王和母後太後心裏，都是主戰的。就像是他說的，若是這次不一次將蒙元收服了，隻怕以後不隻是蒙元，更多的小國家都會想要來分一杯羹。因為實在是太容易了，想不說錯不錯報大軍人數這個事兒，一個國家不行，若是兩個呢？兩個再不行，三個呢？若是周邊的國家聯起手來，元西就是再強恐怕也抵不過這樣的進犯。
“行了。”言昱聽到那些說主和的人心裏就覺得煩躁。這些人都不知道好好地動動腦子嗎？蒙元這回就是衝著元西來的，人家都打到家門口了，難道讓他這個皇帝舉著白旗出去給人家送城送錢嗎？他沒有這個臉，他可做不到。
“朕與攝政王還有母後太後的意思是，戰。”言昱眼睛掃了一下方才說主和的臣子，隻見他們都往後退了一步，低著頭沒看他。“所以你們現在需要討論的就是派什麽人去最合適！”
“皇上，臣以為工部的蘇侍郎可以擔此重任，畢竟蘇侍郎是武狀元出身，又在軍中練過幾年。”
“不行，皇上，臣不同意，蘇侍郎在軍中擔任的都不是要職，臣以為蘇侍郎沒有這個能力能夠挑得起大梁。”
“那李大人覺得誰合適呢？”
“反正蘇侍郎太過年輕，我不同意。”
爭執不下，整個武英殿就仿佛菜市場一般。“許將軍，你說。”
終於點到了許世良的名字，身為大將軍，這個時候就該他說話了。
“皇上，臣願意為皇上推舉一個人選。”許世良說道。
“哦？許將軍想要推薦誰？”言昱問道。
“回皇上，臣舍了這張老臉了，臣願為犬子攬下這個差事，讓安邦有機會可以為國效力。”
“父親…”許安邦愣了一下，他還真是不願意趟這趟渾水。可是他父親都已經說出開口，若是他現在開口拒絕，這不是打他父親的臉嗎？
於是許安邦隻能硬著頭皮上前一步說道：“微臣請皇上，攝政王，母後太後給臣一個機會，臣為元西必定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許世良讚許的看了看自己的兒子，他料定這回隻是蒙元虛晃的一招，十萬大軍啊，怎麽可能會有？不過許世良倒是希望蒙元將這個數量虛報的越高越好，這樣就會更加顯得他的兒子有能耐。所以他這才替許安邦攬下了這份差事，因為毫無難度，最後還極有可能不戰而勝，這樣的好差事，去哪裏撿？
“許安邦，你確定你能擔得起這個重任嗎？”言諾開口問道。
“回攝政王的話，臣確定，臣還可保證，一定不讓邊關小鎮的百姓傷到一分一毫，微臣定會好好的守護他們的家園，守護元西的土地，任何一寸都不會讓蒙元的士兵侵犯到。求皇上，攝政王，母後太後給微臣一個機會。”
言昱看向一旁的言諾，這可是個大事兒，是個他現在還沒有把握能夠自己解決的大事兒。
言諾想了想，再次問道：“許安邦，本王再次問你一遍，你確實，你可以嗎？”
“攝政王，微臣承蒙先帝賞識，被封為明智將軍，臣保證，定不會辱沒了先皇對微臣的希望。”
言諾點點頭，許安邦先不管他人怎麽樣，但是以前打蠻族的那幾場仗打的都很漂亮，不然也不會小小的年紀就被封了將軍。
言昱見言諾點了頭了，於是繼續說道：“好，許安邦，朕就信你這一回，你可千萬不能讓朕和元西的百姓失望，明白嗎？”
“明白了！”許安邦應道。
魏武侯薛凱看著這等好差事竟然要讓許世良的兒子全都攬了去，心裏又怎麽能甘心，於是他不停地給自己的兒子傳遞眼神兒，好在功夫不負有心人，薛浩南還真的就看到了魏武侯薛凱給他的信號，於是趕緊的上前一步，道：“回皇上，微臣薛浩南也曾經得蒙先帝賞識，被冊封為明輝將軍，微臣也願意領兵出戰，為元西盡一份力，請皇上，攝政王，母後太後成全微臣的一片心。”
“好，既然你也有心，那麽就這樣，著兵部擬旨，封許安邦為兵馬大元帥，明輝將軍薛浩南為前鋒，領兵十萬退敵。”
“許安邦，薛浩南，朕對你們信心滿滿，你們可別辜負了朕對你們期望，明白了嗎？”
“是，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