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和尚
鋼鬢、花繡、大光頭;大粗鏈子,疙瘩肉。
本該是個十分凶猛的和尚,但光頭上,滿是黃的、白的,還沾著鳥毛,讓那凶猛蕩然無存。
和尚還沒意識到光頭上多了點什麽,大罵了一陣,稍微出了口氣,倒拖著那禪杖,朝著張平安大步走來。
張平安見那和尚走到近處,不去看那和尚的臉,強忍住笑意,合十行禮道:“我們兄弟,無意中冒犯大師,多有得罪了,請大師恕罪。”
“灑家,不管你們是有意,還是無意的,擾了灑家的春秋大夢,過來,都過來,先來讓灑家打上一頓再說。”
光頭上幾片鳥毛,伴著和尚的怒吼,迎風飄揚,似是在表示和尚的不滿。
“大師息怒,我們先打水給大師清洗一下,可好?”張平安說完,怕自已不小心會爆笑出,就將頭轉了開去。
“洗什麽?灑家沒睡醒了洗臉的習慣。”可能是剛剛睡醒,迷迷糊糊之間,那和尚說完話,習慣性的用手,抹了一把光頭,那腦門上頓時白的、黃的、綠的混成了一片。
和尚這時候意識到不對了,張手一看,一手的鳥屎,連忙拿手去,蹭邊上的樹皮,邊蹭邊怒道,“豈有此理,灑家非打上你們,三百禪杖,出出氣不可。”
“大師多有得罪了,我們馬上給大師打水,清洗一番。”張平安看著和尚那憤怒的樣子,苦苦憋著笑意,對和尚說著好話,陪著不是。
邊上的韓五,聽到那和尚如此說話,反而是忍不住了。
“呸”韓五一口唾沫,就朝著和尚吐了過去,“好大的口氣,和尚,你還是去把頭上的鳥屎,理一理幹淨,在說話吧,哈哈哈……”
韓五還沒說完,便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在開封時,隻見過,那些衣著得體的假高僧,裝模作樣的,開口佛主,閉口菩薩的,今天難得看到如此有趣的和尚。
韓五這一笑,張小七也大笑了起來,連張小八這麽個平時不言不語的,也嘴角抽搐,顯然是強憋著笑意。
“豈有此理,你們戲耍了灑家,還敢取笑灑家,都吃灑家三百禪杖,今天,不打的你們筋斷骨折,難消灑家心頭的這口惡氣。”
和尚本來睡到好好的,被人吵醒了,正一度子火氣,現在又弄了一頭的鳥屎還被人恥笑。
一般人都會發火,更何況那和尚,本就是個暴脾氣的,再也忍耐不住,揮舞著禪杖,就衝著張平安幾人,殺了過來。
張平安看那和尚,倒拖著禪杖,直直的衝了過來,衝的好猛,步伐奔走間,飛沙走石,凶猛好似餓虎出叢林;禪杖舞動處,惡風陣陣,矯健又似白龍躍深潭。
“韓五,小七,小八,大家都小心了,手下留情,不要傷了大和尚的性命。”張平安嚴陣以待,但還是對著兄弟們吩咐了一聲。
張平安感覺這和尚來的猛惡,卻無多大惡意,隻是心頭氣難平,動作大開大合,但沒有半分殺氣,不是要取他們兄弟性命。
但凡與人交手,最忌諱的就是手下留情,若是一不小心,反而容易傷了自己的性命。
張平安是想息事寧人,卻也不會被動的等待和尚出手,待那和尚來的近了,便連連飛石打出,不過,手上還是留了三分力道,希望那和尚能知難而退。
和尚在奔跑中,看飛石打來,不慌不忙,頭一偏,閃了過去,手一揮,禪杖舞動,又擋住,和尚連躲帶閃,一步不停朝著張平安殺了過去。
看看距離將近,和尚麵對飛石不躲不閃,用肩膀硬吃了一下,加快速度,直接撲了過去,禪杖朝著張平安,當頭便打了下來。
張平安大吃一驚,三十步的距離,這和尚來的好快,好猛,李老虎他們一群人都衝不過來,這和尚連躲帶擋,最後硬吃了一下,還能忍著疼痛出手,這完全超出了張平安的預料。
張平安剛剛打完飛石,赤手空拳,連忙退了幾步,避其鋒芒。
張平安剛退後,張小七揮著樸刀;張小八舞著哨棒;三人幾年的兄弟,配合默契,兩人直接拿著家夥,迎了上去,將張平安擋在了身後。
“當”的一聲,樸刀和禪杖狠狠的撞在了一起,張小七一向自詡力大如牛,等閑七八條漢子,近不了身,結果和這個和尚才拚了一記,便“噌噌噌”的,連著後退了三步。
張小八揮著哨棒,當頭就朝著和尚打去。
那和尚剛硬拚了一記,麵對突如其來的哨棒,不慌不忙,月牙鏟倒轉,從下往上,反手撩了過去。
“哢嚓”一聲,哨棒直接被月牙鏟打斷了,張小八丟了家夥,連忙後退。
這時韓五見了,挺著杆槍,衝了過來,提槍朝著和尚的手臂便紮。
好一個功夫了得的和尚,不閃不避,手臂微張,直接將刺過來的槍,夾在了腋下,同時舞動禪杖,兜頭朝著韓五便打。
韓五雙手連拽了數下,那槍竟然紋絲不動,麵對打過來的禪杖,也顧不得把槍奪回來,往邊上一滾,先躲了過去。
“大師在不住手,我們可要不客氣了,大家不要留手,出全力。”張平安看這和尚,與自己等人交手不過片刻,兩人便失了兵刃,也顧不得留手了。
雖然那和尚沒有殺意,但本事實在是高強,刀劍無眼,萬一留手,傷了自己兄弟怎麽辦,還是全力將這和尚拿下再說。
張平安不在留手了,直接使出全力,飛石朝著和尚麵門便打。
那和尚剛上前一步,還待揮著禪杖,要去追打韓五,猛的見一團黑影,朝著自己麵門打來,想要閃避,卻沒料到,那飛石速度比剛才,竟然快了三分。
和尚想躲卻是來不及了,腦門上,頓時重重的,挨了一下。
“哎呦”和尚痛呼一聲,一摸腦門,腫起來一個大包。
這時張小七緩了過來,直接揮著樸刀,又撲向和尚,全力一刀直劈光頭。
“當”的一聲,那和尚慌張的將禪杖一橫,接住了這一刀,兩人各退半步。
張小七發起了狠,剛退半步,又趕上前去,揮著樸刀,兜頭朝著和尚劈下。
“當”“當”“當”猶如打鐵一般,和尚和張小七,兩人硬碰硬的,連著拚了好幾下。
張小七震得雙臂發麻,但強忍著一口氣,硬是半步不退,直壓著那和尚連連後退。
這時,張平安提著柄樸刀,圍了上來,手中飛石上下拋動,嚇得那和尚不敢全力出手,時刻留意著他的動靜。
張小八丟了斷棒,手腕一翻,一柄解腕尖刀,握在手中,虎視眈眈,隨時準備,趁著和尚體力不支,便撲上去。
韓五則拔出腰刀,朝著和尚身後繞去。
“住手,不打了,你們幾個以多打少,欺負出家人,算什麽英雄好漢。”和尚眼見自己就要被圍,趕忙跳出了圈子,指著張平安幾人罵道:“直娘賊的,有本事的,出來一個和灑家單挑。”
“大師,單打獨鬥就不必了,都是誤會,這件事的確是我們不對,我們雙方就此罷手如何。”
張平安不想在打下去,的確是自己這邊有錯在先,這和尚一身好本事,若是再打下去,雙方難免有個損傷,為了點雞毛蒜皮的小事,不值得性命相搏,再次主動道歉,誠懇的出言求和。
“直娘賊的,不打便不打了,灑家也打不過你們四個。”那和尚倒也直爽,說不打,便不打了,提著禪杖,戒備的看著張平安幾人,慢慢往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