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裝病
隔天一大早，柳氏很早就起來。
也知道大房和二房吵了一架暫時離家，還是因為田金鳳的關係。
輪到她做的她絕不會偷懶，但輪不到她做家務她也不會去做。
更別說還要伺候田金鳳，門都沒有。
她就想著帶著孩子去外麵吃點早餐，然後再一塊去幹活。
至於樹木送她去上學堂，菊花就帶她一塊過去，不然放在家裏她也不放心。
如今對家裏所有的人都放心不下，孩子在她眼皮底下才最安全。
本來她早起來在做繡活，能多掙一點是一點，為了孩子能過點好日子，再辛苦都值得。
旁邊的田大壯看她沒有想要做早飯的意思，忍不住開了口：“娃兒娘，你就給我做點吃的吧。我從昨晚肚子餓得現在都沒吃飯，這會頭暈腦炫的，要是我出了什麽好歹娃兒可就沒爹了。”
田大壯這次學乖了，懂得拿孩子出來說事。
“今日輪不到我做，你想吃就讓你的好妹子起來給你做吧，畢竟你這傷可是為她受的。”柳佩芳坐在那一動不動，繼續埋頭繡活。
從昨天他說荷花那樣的話後，柳佩芳對田大壯已經沒有半點感情了。
在他心裏，隻有父母隻有田金鳳才是他的親人，她們完全是可有可無的。
她本來考慮到娃兒的緣故才一直體麵地維持這個家，現在感覺都沒必要了。
就像娃兒說的，她們希望她幸福，而不是一直維持著一個表麵幸福。
柳氏慶幸孩子一個個很懂事，會為她考慮。
“金鳳那丫頭怎麽會做飯呀？她從小就沒做過這事。”田大壯依然一副“我妹妹就是金枝玉葉幹不了這種粗活”的態度，讓柳氏更加生氣。
她譏笑道，“誰從小就會做，還不是得學。既然不想學，那就餓肚子唄！”
誰生下來天生就會做家務，還不是一點一滴學起來的，難不成天天伸長著手等著人喂你飯吃。
有些事情也不是非得讓你做，可有時也得看情況，而不是仗著在家裏的地位為非作歹。
她們夫妻關係走到這般，很大一部分也是因為田金鳳，當然也有這個男人的責任，因為他永遠都分不清誰才是最關心他的人。
田大壯知道柳氏這會氣在頭上，不敢再提田金鳳了，他哀求道：“媳婦，你就給我下碗麵吧，我真的餓得難受。”
“田大壯，你永遠都是這幅模樣，你以為有些事情有些話說了之後就可以真的不當一回事。
平時你從來都沒想過我們，一有事情才會想到我們母子。
我今天就把話放在這裏，從今往後，你的一切事情我都不會再管。至於誰讓你傷成這幅模樣，你就去找誰，不是每次都有人給你收拾爛攤子。
我沒空！”
說完，柳氏就走去屋裏，把她們叫醒，洗漱後他們一家走了出去。
留下田大壯在那繼續餓肚子。
田金鳳也是被餓醒過來的，第一次醒得特別早，立馬就去了灶房找吃的，找了一圈啥都沒有。
起火她又不會，也懶得去弄。
隻能去堂屋找田老婆子，田老婆子和田老頭也是被餓著醒過來的。
麵糊不像米飯那樣頂餓，倆人從大半夜是餓得要命，醒了又睡，睡了又醒，好幾次都起來喝水。
半夜餓得實在沒辦法，田老婆子去灶房找了兩根黃瓜，，沒人啃了一根，才勉強撐得下去。
“娘，我餓死了，你快點做給我吃吧。”
田老婆子不僅是肚子餓，身子哪哪都疼著，手被燙著今天看著血泡模糊一片，隱隱作疼。
別說做飯了，隻怕都不能下水，不然非得爛了不可。
“鳳兒，娘都傷成這樣了，你就不會自己動動手。”
等會還得照顧老頭子，總不能一天三頓都要她包著吧，那不得累死她。
這丫頭就不能幫忙分憂一下，總是一味地指望著她。
“娘，要不咱們去外麵買點吃吧，不然現在都來不及了。”田金鳳想了個好主意，隻要花錢就能吃，完全不用動手做，“這樣你就不用那麽辛苦了，咱們也不用餓肚子。”
田老婆子覺得倒是個好辦法，出點銀子先把肚子墊飽才有力氣做事。
“得得得，你趕緊去外麵買幾個大肉包子還有每人一碗豆花回來，還有油條、還有芝麻團……”
田老婆子拿了一兩給她，出錢吃頓安逸的，就不用起火做飯了。
省了不少麻煩。
“娘，那我現在就去。”
實在餓得不行，這會田金鳳不勤快點都不行，她從灶房拿了一個大鍋出去。
村裏的人想掙點小錢，四處走巷子叫賣東西，倒是容易些。
因為有些人家裏日子過得還行，又不想一大早起來幹活，便不做飯直接買回去吃，例如什麽肉包子油條都是自家做，小本買賣，價格也不是很高，一般都吃得起。
因為餓了一晚的關係，田金鳳怕中午還會挨餓，因為田老婆子的廚藝她是不敢領教了。
索性把一兩全部都花光了，買了不少肉包子還有油粿。
“娘，我買好了，咱們快吃吧。”
田金鳳端著一鍋豆腐花，還拿了兩大包油條、包子進來，嘴裏又叼了一大袋，都空不下來。
她想，就算中午不做飯，至少還能挺得過去。
田老婆子一看她買這麽多，眉頭直皺，“鳳兒，花錢怎麽大手大腳，你把我給你的銀子都買了？”
如今她現在沒了鋪子的分紅收入，而她也沒有像以前風光，她們家收入大大減少，可不能像從前那樣花錢法了。
“娘，這才一兩而已。一兩買這麽多東西多便宜了，再說了吃不完咱們中午也可以吃呀，你就不用做飯了。”田金鳳大手大腳花錢花習慣了，在她眼裏一兩壓根不算什麽。
要知道以往她一天就得花個幾十兩的，一兩能買這麽多，對她來說感覺還是挺神奇的那種。
田老婆子本來還挺生氣的，聽到她這麽為她著想，心裏也暖暖的，“行了行了，去拿幾個碗過來，然後盛一碗給你三哥送去。”
鳳兒說得倒也是，一兩買這麽多確實也劃算，最重要的是她不用做飯了。
能用銀子解決的事情再輕鬆不過，她就先割肉出血一下，等劉招弟和方巧玲那倆臭婆娘回來，有她們好看的。
孫家。
今個是十五，孫強盛這一天都要去藥鋪搭個平安脈，無論平時在忙都得抽時間去一趟。
平日裏他時常不在家用飯，不過還是在家用完早飯才出去的。
因為藍文彬下落不明，他最近心神不寧得緊，想著今日派出去的人再無下落就要報官了。
這會，餐桌就剩下孫強盛還有錢美意兩人。
錢美意眼眶紅紅的，胃口似乎不是很好，時不時地歎一口氣，好像遇上什麽煩心事。
刻意的舉動讓人不發現都難，孫強盛皺著眉，“美意，你怎麽了？對了，你娘呢？怎麽不見她的人？”
平日裏飯桌上都是錢金銀母女一直在說個不停，今個安靜不少，孫強盛才發現錢金銀不在。
這些年母女在孫家住了這麽久，也算是家人，不得不關心一句。
錢美意就等著他問這句話了，他姨丈也真是的，飯都快吃好才想起她娘來，平日裏多沒把她放在心上呀。
真是心疼她娘一如既往的癡情。
隻希望她娘這一次能得償所願，不然就真的白病了。
為了讓自己病得更像點不被拆穿，昨晚錢金銀一直衝著冷水澡，喝著涼的東西。
這不半夜真的就上吐下瀉了，把她折騰得夠嗆。
不過這樣看起來讓她更虛弱些，她心想對自己狠一把，才能得到所要的。
錢美意哽咽了一下，“姨丈，我娘她病了。這會在屋裏躺著休息，說她早飯就不吃了。”
孫強盛嘴上關心一句：“病了？怎麽病的？有沒有找大夫看看？”
錢美意搖了搖頭，“我說請個大夫過來看看，可娘說她隻是小問題不用在意的，躺上兩天就好了。
姨丈，我娘說家裏上上下下都打理好，你要是有什麽交代跟她說一聲，她不會耽擱的。”
“這都病了哪還有什麽事情比她的身體還重要，你這孩子也真是的，你娘向來就是倔強你還任由著她，要是病出個好歹到時不是更受罪。”相處這麽多年，孫強盛對錢美意的性子也很了解。
跟她姐姐截然不同，他夫人溫婉大氣，做事很穩重，知道孰輕孰重。
她就不同了，總是劍走偏鋒，喜歡另辟蹊徑，性子有些倔強甚至帶著賭氣的成分。
錢美意癟了癟嘴，“姨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性子倔，在人前總是喜歡一副要強的樣子，她也就聽得進你的話。”
“得得得，別說了，過去看看吧。”再怎麽說他這個做姐夫的，有必要關心她一下。
夫人走了，就剩下她這個親人，他也得幫忙照顧著。
內院。
錢金銀躺在床上，嗚嗚叫著，麵色痛苦。
沒想到昨晚一折騰那麽厲害，這下真的是渾身無力，哪哪都不舒服。
都不用裝了。
“怎麽人還沒來呀？快點帶我去看大夫呀，不然老娘真的要掛了！”
錢金銀翻來覆去的，拉了半夜，到現在真的是拉不出來了，全身冷熱交替，把她給折騰得夠嗆。
“姐夫呀，你快過來關心我呀！”
錢金銀一直嚷嚷著，為了讓自己變得更慘些，她還撤退了身邊平時兩個婢女，這會也沒人給她倒個水擦個汗什麽的，錢金銀感覺命都快去了半條。
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錢金銀一個精神打緊，是她姐夫還有美意過來了。
總算熬到他來了。
錢金銀捏了捏一下自己的臉，疼得瞬間淚眼朦朧，然後在那來回輾轉，嘴裏時不時地發出痛苦的悶聲。
“娘，娘，你還好吧，姨丈過來看你了。”
錢美意率先走進來，提醒錢金銀，讓她有個心裏準備。
孫強盛走了進去，對於錢金銀的屋子這十多年來他幾乎很少踏過來，畢竟是身份有別，免得被人說閑話。
“姐夫，你怎麽來了。我沒事的，我真的沒事，你不用管我快去忙你的吧。”錢金銀艱難地撐著身子起來，孫強盛讓她別起來，躺著就好。
垂下的眼底滿是喜色，要知道這麽多年來，他都很少踏進她的屋裏，除了姐姐在世的時候進來過，都沒有。
等了這麽多年終於讓她等到了，遲早她要把他留住不走。
“別起來了，都難受成什麽樣了還說這些有的沒的。”
這會錢金銀還真的滿頭大汗，臉色也不是很好看，但她擺出一副勉強撐著的樣子。
“姐夫，我不想讓你擔心。”
“身體不舒服早點看大夫早點好起來，你都這麽大的人還不懂得分寸，還真的以為是二十幾歲丫頭任由自己胡來。”孫強盛用著長輩的口吻教訓她一頓，“我現在就讓人去給你找大夫過來。”
一聽到他又要走，剛來沒多久以後不知才會踏進來，錢金銀迅速朝著一旁的錢美意遞了一記眼神。
錢美意瞬間領悟，搶先一步：“姨丈，你還是在這坐著吧，跟我娘聊聊兩句，我去交代下人把大夫請過來就是。”
不帶孫強盛說一句，錢美意先一步走了出去。
孫強盛看著屋裏就她們倆，還真的不太習慣，“金銀呀，這些天你就好好歇息吧，身體要緊，家裏的事情我會看著辦的。”
打理這麽大一個家事確實夠累的，孫強盛想著要不找個管事的來。
“別呀，我姐夫。我隻是突然不舒服而已，過兩天就會好的。”錢金銀沒想到會是這樣，她好不容易才管家，哪會拱手讓人。
不然以後想要從中攢點銀子都難。
孫強盛看她個性這麽要強，也沒說什麽。
“咳咳！”
錢金銀突然咳了好幾聲，不太舒服的樣子，欲言又止。
孫強盛看她那樣，問了一句：“怎麽了？”
“姐夫，你能不能給我倒杯水喝。”
虧他還以為什麽事，孫強盛倒沒有多想，倒了一杯水過去，錢金銀半坐起身，接過他手裏的水，嘴角掠過一抹得逞的笑意。
緊接著她眼眶紅了一圈，很是愧疚：“姐夫，是我拖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