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清算
謝柔錦頗為意外地朝琴婉看去。
琴婉臉色一瞬間的慌亂，沒有逃過屋內所有人的目光。
容不下輕蔑地笑了，“容二夫人不要急著狡辯，是與不是，明兒爺到了容府就會與你清算了。所以，容二夫人有一晚上的時間準備。”
看，我們也不是不講道理，給了你時間準備，也給了你機會。
容二爺與琴婉夫妻十多二十年，怎麽會不清楚琴婉那點表情的變化意味著什麽。
所以，兩人回到容府，容二爺直接帶著琴婉回了臥房。
琴婉一路都魂不守舍。
她不清楚容昱知道了多少，還是隻是在試探。可她清楚容昱的能力，如果他真的查出來了，那她……
“說吧，什麽事？”容二爺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和煦。
如同他之前幫琴婉解決所有煩惱一般，體貼到任何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是了，她還有二爺！
琴婉急切地看向容二爺，張了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她能說什麽？
哪怕她知道那件事二爺肯定是站在她這邊，可明兒……
明兒老夫人也在。
那她……
琴婉很清楚，她與姑母的那點情分，不足以讓姑母原諒她做的那些事。
“你得告訴我是什麽事，我才能幫你，”容二爺的語氣輕和，濃濃的寵溺，“如果你擔心母親那邊，一切有我。”
所以，最清楚自己的，還是枕邊人。
琴婉猶豫再三，眼睛一閉，頗有破罐子破摔的意味，“當年大哥和大嫂的事，我多少有點責任。”
“到底怎麽回事？”
琴婉沒聽出容二爺語氣中有什麽不對，硬著頭皮說道：“當年的那些人，是我請的。我……”
她能怎麽說？
說她一直都沒放下大表哥？
說她嫉妒那個狐狸精？
她現在兒子都要成親了，都是快做奶奶的人了，她……
沒那個臉。
“我知道了。”
容二爺雲淡風輕一句話，讓琴婉不知所措。
所以，你不說點什麽？
迎上琴婉狐疑的目光，容二爺說道：“我知道這些年你一直不甘心，哪怕你嫁給了我，還生了旭哥兒與蘭姐兒，你心裏，一直都放不下大哥。”
“我……”
“明兒，先聽聽昱哥兒的說法吧。先看看他手裏有什麽證據，我們隨機應變。”
也隻能這樣了。
琴婉多看了容二爺幾眼。
她確實沒從二爺的臉上看出什麽，心裏愈加不確定。
既然二爺知道她的那些小心思，還能這麽平靜地和她說話嗎？
還是說，二爺愛她愛到了骨子裏，所以才包容她的一切？
是了，一定是這樣！
難得小意伺候著，比起往日拿著捏著架子，今兒的琴婉可謂是第一次在容二爺麵前展露了小女人的一麵。
容二爺今晚十分盡興，抱著琴婉躺在床上，盯著床頂的眸子緊了緊，眼角的嘲諷帶著一絲悲涼。
翌日，容昱如期而至。
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還是在這敏感的時期，如果不是天大的事兒，容昱不會選擇這個時候。
當然，因為他的舉動，外麵有各種猜測。
特別是圈子裏，容昱前腳進了容府大門，各種版本的猜測就在圈子裏蔓延。
康濟如今已經接過水軍大旗，應付這些事簡直是手到擒來。
所以，在流言才剛剛冒出苗頭的時候，一大波水軍已經操控了輿論。
其實，也不算是操控，畢竟他們說的也是事實。
——容相有筆十多年的賬要與二房清算。
這件事，謝柔錦沒有參與。
容昱前一晚就把詳情告訴她了。
謝柔錦知道後，隻有一個感慨——琴婉在自尋死路！
容老夫人並不知道容昱來的目的，隻以為他是為了容旭的事兒而來，所以在見到容昱的時候，她是開心的。
還算懂事。
對於這一點，容老夫人是滿意的。
容旭站在一旁，看向容昱的目光十分複雜。
本以為自己會超越容昱，卻不想現在還需要容昱來解決麻煩，這讓容旭覺得很沒麵子。
雖然，他從未公然向容昱挑戰，可心裏早就把容昱當成了假想敵，他的目標，也一直是把容昱踩在腳下。
隻可惜，棋差一著。
容旭並不擔心自己將來的前程。
隻要這次能平安無事，憑他的能力，將來的成就不可估量。
可現在……
卻要靠容昱解決自己的麻煩。
這將會是他身上的一個汙點！
哪怕將來他功成名就，都洗涮不了的汙點！
容旭暗暗磨牙，掩飾著眼底的情緒。
容昱是不知道這些人心裏的想法了，若是知道了，也隻會嗤之以鼻。
腦補是病，這些人病得不輕。
“昱哥兒來了，趕緊的，祖母很久沒見到你了，過來，讓祖母瞧瞧。”容老夫人突如其來的熱情，目的太明顯。
容昱卻是自己找了個座位坐下。
容老夫人嘴角的笑容微滯，“人來了就好，昱哥兒有心了，所以，旭哥兒的事，你有什麽章程沒有？”
連虛偽的敷衍都沒有，容老夫人直接問道。
“老夫人怕是弄錯了一件事，我家爺今兒來，是與二夫人清算一筆舊賬，昨兒就提前告知容二爺與二夫人了。”
容不下的話讓容老夫人與容旭莫名其妙，朝琴婉看去。
心裏也在腹誹：一筆舊賬？
什麽舊賬能比眼前的事還著急？
琴婉臉色不好，站在容二爺身邊。
一點也不像往常那般八麵玲瓏，竟然給人怯生生躲避的感覺。
容老夫人麵色一沉。
一看琴婉的模樣就知道一定不是好事，而且琴婉還是主謀。
“昱哥兒，難得來一趟，一上來就興師問罪，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有多不待見你二叔一家。”容老夫人打著圓場，說道，“一家人，什麽賬需要算得那麽清楚？你如今身為相爺，是做大事的，在這些事上小家子氣，未免讓人笑話。你二嬸是個沒見過世麵的，難免做出一些讓人看笑話的事，你這個做侄子的，更應該幫襯幫襯，怎麽一來就找你二嬸的麻煩？你二嬸這些年在我身邊盡心照料，操持著容府後院大大小小的庶務，你二叔才能把精力放在生意上，不然，你以為你手裏的‘玲瓏閣’能有現在的規模與成就？就是旭哥兒在學業上的成績，也是你二嬸盡心照料敦促的結果。也是我們容家小門小戶，你二嬸眼界力低了些，在京城鬧了些笑話，你不幫你二嬸兜著，倒在這裏算賬來了。”
最後這句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話，容老夫人說得一點也不心虛。
可哪怕她把琴婉誇得此女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尋，也改變不了任何問題。
容昱不說話，屋內詭異的沉默。
容老夫人沉下了臉色。
既然是來解決問題的，就要有解決問題的誠意與態度，這般端著架子，什麽意思？
難不成，還想拿官威壓她？
她再不濟，也是容昱正兒八經的祖母，容昱在她麵前就該有晚輩的恭順！
隻是，沒等到她發作，那邊，容昱就吊著嗓子，說道：“容二夫人，十多年前，本官父母外出走商，在路上遇到歹人死於非命，那些歹人好巧不巧的，被本官抓住了，據他們交代，當年是你找上他們，給了銀子，要本官母親的性命。本官父親情急之下擋下了致命一擊，可本官的母親最後還是因為傷勢太重，沒能等來救援的人。這件事，你有什麽說法？”
“胡說八道！”
這是琴婉的第一反應。
隻是，比起她的激動，屋內眾人——容老夫人、容昱與容蘭如皆是震驚萬分。
特別是容老夫人。
跟在自己身邊的侄女，她是再了解不過了，一看琴婉的表情，就知道這件事究竟是不是她主使的。
扶在椅子扶手上的手臂劇烈哆嗦，容老夫人幾乎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那是自己最看重，最滿意，最大依仗的兒子啊！
如果老大還在，長房的那些榮耀都是她的！
是她的啊！
容府出了一個相爺，絕對是在京城橫著走的啊！
有了容昱的幫襯，旭哥兒什麽前程沒有！
容老夫人眼角猩紅！
大兒子再不聽話，再忤逆，那也是她肚子裏出來的。再說，大兒子最為孝順，雖然有那隻狐狸精礙事，可到時候給兒子送兩個人進去，既可以膈應狐狸精，又能解氣，還能讓長房開枝散葉，一舉幾得的事，就被這蠢貨弄沒了！
失去兒子的痛楚哪兒比得了還未到手就飛走的榮華富貴？
本以為是個貼心的玩意兒，結果是個蠢貨！
之前那些對琴婉的維護，生生成了笑話！
“大哥，是不是有什麽誤會？”問這話的是容蘭如，怯生生的語氣，甚至帶上了一絲祈求，
大哥的能力她是知道的，大哥說是，那……
肯定就得是。
容昱不語，隻看著琴婉。
琴婉抓著容二爺的胳膊，說不出一個字。
“昱哥兒，”容二爺說道，“二叔想問問，你說的那些人，真是當年的那群歹人？二叔記得，官府那邊查了很久，沒有一點線索，這些年，二叔也找了別的人來查，依舊是沒有半點蛛絲馬跡。”
所以，那些人怎麽好巧不巧地，就被你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