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夜探
這點謝柔錦讚同。
走商,本就是用生命在做生意。
運氣占很大一部分。
更何況還是自發組織的走商。
“你這個商號,做生意倒是挺佛係的。”
容昱一點也不否認,“能賺錢就行。”
中館就這麽大個地兒,容昱和謝柔錦又沒刻意掩藏自己的行蹤,所以,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兩人還在去庫房的路上,圈子裏的人就知道了。
若是往常的話,大家對容昱的關注不會那麽高,可這次不一樣了。
因為容昱在河尖莊露麵,大家都知道了,這個容老板是東浦的少東家!
作為三條商路之一,商戶與之打了不少交代,東浦商路養活了三國邊界多少商人?
同時又養活了三國內陸多少商人?
與容昱交好,意味著什麽,不言而喻!
幾個動作快的,已經準備了邀請的帖子,讓人送到商號。
動作慢的也不甘示弱,一時之間,容昱的商號門口人來人往,都是幫自家主子送帖子的下人。
容昱也大方,索性在酒樓定了兩桌,給各府送了回帖。
一日後,大家齊聚酒樓。
容昱帶著謝柔錦在門口迎客。
這下,謝柔錦又見識了容昱的另一麵。
不再是那個生人勿近的容相,雖不至於有多平易近人,但臉上多了一絲笑容。
“別扭吧?不舒服吧?”謝柔錦湊過去,幸災樂禍地低聲問道。
“所以,筱筱想說什麽?”容昱麵上的笑容不減。
謝柔錦聳肩,“沒什麽,就是得意一下。”
容昱包了兩桌席麵,請的都是圈子裏最熟識的夥伴,帶著的家眷都簡單。
謝柔錦粗略看了一眼,基本上都比容昱的歲數大。
因著容昱和謝柔錦新婚燕爾,所以來的人也講究,都是帶著正室來的。
飯桌上,大家聊的也十分有分寸,畢竟人家小兩口你儂我儂的,一些葷話就要注意場合了。
所以,一頓飯吃下來,謝柔錦很是輕鬆,雖然試探得多,可商人的目的很明確,也不藏著掖著,謝柔錦應付起來不用花多大的心思。
隻不過……
謝柔錦餘光掃向另一桌的人。
那人目光說不上友善,也不帶惡意,探究的成分居多。
臉上是和煦的笑,卻不達眼底,不是明顯的假笑,卻帶著意味深長的味道。
謝柔錦的眸子緊了緊。
“容老板,你才是深藏不露啊,我們都看走眼了,東浦的東家,這身份,你準備瞞多久啊?”
“是啊,容老板,原本以為你是我們當中最年輕,最沒有資曆的,原來是大老板啊,我們都靠著你的商隊和商路發財呢!”
這話就掐酸了。
容昱笑著回道:“與其說你們靠著我做生意,倒不如說,在座的各位都是我的老板,沒有你們的支持,我的商隊和商路都隻是擺設,你們才是我的衣食父母。”
“容老板,你可是從我們身上賺了不少銀子啊!”又有人說酸話了,“大家都是熟人,以後合作給點優惠唄?”
“是啊,容老板,大家都是生意人,都明白什麽賺錢做什麽的道理,所以你在中館開商號,我們也理解,可你故意瞞著身份,這就太過了!”
“是怕我們熟悉了,找你要優惠嗎?”
這樣的酸話多了,說著說著就變味了。
原本是玩笑話,大家現在都當真了。
容昱歉意一笑,“李老板說的是,大家都是熟人了,情分當然比銀子重要。東浦是容家的產業,但並不是我說了算,家族複雜,各種關係我不便細說,容某不過是占了一個主家的身份,所以才被抬到了台麵上。既然大家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容某也給大夥兒一句實話,容某在這個位置上,就能保證給大夥兒的價格比外麵少半成。”
別小看了這半成!
基數龐大,半成也是一筆不菲的銀子。
而且,容昱話裏話外的意思很明顯。
東浦是容家的產業,不是容昱自己的。
容昱被推出來做這個“少東家”,是因為容昱所在的這一支是容家的主家,而且現在主家有意栽培容昱。
男人嘛,成親後就該成熟了,所以大家對容昱的說法也是相信的。
容昱也向大家保證了他們的利益,這才是最關鍵的。
所以,他們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
至於容昱會不會坐穩“少東家”的位置,這不在眾人的考慮範圍內。
隻要知道東浦是誰家的,誰管事都一樣,大不了換人了,重新打理關係就是。
一旁的謝柔錦心裏直抽抽。
官場老油條就是老油條。
這心機,這嘴上功夫……
嗬嗬,果然是皇商。
側目,那一直掛在容昱身上的目光還在。
而謝柔錦也知道了那人的名字——何一浩。
容昱身份的曝光,在圈子裏熱鬧了一番,也就漸漸熄滅了浪花。
年關將近,大家都準備回家過年了。
北桑的冬季特別冷,有的地方已經封路,所以處理好商號的事,該收拾的就要收拾了。
三日後,俞南也到了中館,隻不過沒有要停留的意思,朝北桑皇都的方向邁進。
俞南的身份,北桑的官方是知道的,所以,哪怕他隻是個閑散、紈絝的國公府上的小公子,從他踏入北桑的國土開始,明裏暗裏就被盯上了。
俞南仿佛沒有察覺似的,帶著他的五個相好遊山玩水。
容昱和謝柔錦也關上門過自己的日子。
終於,在一個夜黑風高殺人夜裏,容昱離開了。
北桑皇都。
中館離北桑皇都隻有五天的車程,這是相當近的距離了。
再往北走,氣溫更低,不太適合人居住。
所以,北桑看似地域廣闊,適合居住的地方卻不大。
可這不影響北桑的人口。
所以,北桑的人口密集度很大,地域劃分更為明顯。
容昱站在高處眺望。
遠處,那黑壓壓的一片,就是北桑皇宮的宮牆。
這不是他第一次眺望北桑皇宮的宮牆。
“主子……”
暮色裏,容不下的聲音帶上了幾分縹緲。
“走吧。”
容昱身影先動,容不下緊隨其後。
看著越來越近的黑色,麵罩下,容不下的神情欲言又止。
他知道主子要做大事,帶的人越少越好。
可心裏總覺得不踏實。
說不上是哪裏不對,感覺吧,像是主動送上門的羊入虎口。
因為有探子繪製的地圖,所以容昱的目的很明確——鳳閣,當年,北桑長公主的寢宮。
容昱一直很奇怪。
母親逃離皇宮的時候,已經十六七歲,這個歲數,不說應該許配人家了,就是單身,也應該住在公主府了。
這是北桑皇宮曆來的規矩。
不管是皇子還是公主,成年後,都要住在自己的府邸。
可,為何母親是例外?
正因為母親一直住在後宮,所以,當年四皇子發動政變的時候,母親被困住了。
也因為此,機緣巧合地救下了皇朝的皇後。
鳳閣?
鳳,不應該是皇後住的地方嗎?
越是靠近,容昱的思緒就止不住地“泛濫”。
遠處不知名的聒噪鳥叫,拉回了他的思緒。
提了一口氣,容昱一邊調動體內的內力,越過宮牆,一邊收回思緒。
不能出任何差錯。
精神集中,容昱帶著容不下潛伏進了北桑皇宮。
四皇子繼位,用的是血腥齷齪的手段,所以在猜疑心這塊,北桑的新皇帝比曆任皇帝都重。
這也使得北桑皇宮的戒備,特別是夜晚的戒備,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但凡是幾個重要的宮殿,不僅燈火通明,就是在巡邏這塊,也密集到了一個令人發指的地步。
而且,因為猜疑心,北桑的皇上不管晚上寵幸了哪位妃子,都不會留宿,更不會讓除了身邊以外的太監進入自己的寢宮。
身邊伺候的人,都是北桑皇帝還是四皇子的時候就跟著他的人,多以太監為主,宮女們都很少。
有一說一。
除去那疑神疑鬼的性子,北桑皇帝在治國這一塊確實很用心,不然,以北桑的地理環境和諸多客觀因素,也不會硬生生地擠在三足鼎立的位置。
少糧、鐵礦稀缺,氣候嚴寒。
光是這些,就足以讓北桑的百姓日子清苦,軍事力量薄弱,沒有鐵礦,無法煉製冷兵器,打仗沒兵器,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被欺負。
可北桑的皇帝愣是用皮草、特色牛羊肉,等諸多低成本的特產,撐起了北桑的經濟!
謝柔錦就曾暗戳戳地想,如果皇朝和南辰抵製北桑的這些低成本產品,北桑的經濟會不會崩潰?
總之,北桑皇帝偏執的性子和讓人無法忍受的猜疑,讓北桑皇宮成為三國當中的異類。
同時,也給容昱等人的潛伏增加了難度。
就好比現在。
要在如同白晝的皇宮裏摸到鳳閣已經很不容易了,一路上還有不間斷的巡邏,讓容昱和容不下頭大。
冬季,樹木都是枯枝,本就難以掩藏身影,還要在燈火通明的道上前進……
嗬嗬!
容不下第一次有了危機感。
光是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那來來回回,就沒間斷過的巡邏隊伍……
北桑的皇帝究竟是有多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