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以你為標準

  斜眼，睥睨的目光掃向李嬤嬤，“二房最好祈禱謝老夫人能多熬幾日，白事若是撞了本相的喜事，本相會與謝府二房好好算賬。”


  得了容昱三番五次的警告和威脅，李嬤嬤“滿載而歸”。


  ……


  謝府。


  是的，又是一個謝府。


  謝府二房在京城的府邸。


  一樣的名字，同一個祖宗，卻是兩種不同的風景。


  謝府長房，在京城最顯赫的朱雀街上最顯貴的地段，低調、奢華，有地位、有權勢。


  謝府二房，京城最北邊，普通住宅區與魚龍混雜處的交接地兒，一個破敗的院子。


  以謝府二房的能力，勉強置辦這個產業已經是極限。


  地段？


  戶型？


  嗬嗬，這都不是謝二爺可以考慮的。


  好在，謝德澤進了青山學院，“萬事俱備”也上了正軌，梅氏琢磨著，擠點銀子出來，做點別的產業。


  老東西的銀子都花光了，錦城的幾間鋪子也賣了，留了一個，收著租子。


  如果不是為了不想太打眼，依著她的主意，錦城的產業都要變賣，換取更多的銀子，在京城發展才是正事。


  可要顧及到澤哥兒的聲譽，所以才忍了又忍。


  聽著屋外的聲音，梅氏嫌棄地皺眉。


  一個巴掌大的院子，住了一家子人，還帶上了三房的謝薇錦，根本沒有多餘的地兒，連多買兩個丫鬟都沒地方安置。


  小孩的哭聲，硬生生地讓梅氏掰斷了手裏的毛筆。


  李嬤嬤還沒回來，梅氏身邊沒有體己的人，這個時候，也沒有誰會上前安慰兩句。


  杜姨娘低聲哄孩的聲音緩緩傳來，梅氏緊了緊眼。


  杜姨娘生的是個女兒，名字是謝二爺取的，叫謝瑤錦，因為是庶女的緣故，所以，得不到多少重視，別說滿月酒了，就是奶娘都沒有一個。


  梅氏清楚這是謝二爺在向她示好，可她並沒有被安撫道。


  孩子都生了，以為這樣就能抹掉他所有的錯？

  梅氏現在想開了。


  隻要她一日還是謝二爺的正妻，她就是二房的當家主母，二房的一切都是她說了算。


  兒子將來還會給她掙個誥命回來，她風光無限的日子還在後麵。


  她有什麽想不開的，巴巴地把榮華富貴轉給她人？


  所以，梅氏如今依舊盡心盡力地為二房謀劃，隻是對謝二爺，沒了年少的癡情，沒了中年的溫情，更沒了那一心一意的專情。


  蘇柔的孩子，梅氏讓人養著，那孩子先天不足，如今每日湯藥不斷，用大夫的話說，這樣下去，怕是連周歲都過不了。


  梅氏不以為意。


  明麵上，她當然不會克扣了孩子，一個病秧子，還是個沒有娘的病秧子，她還真不想去計較。


  能活多久，看那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她現在的心思，都在謝老夫人身上。


  在錦城的時候無法動手，她隻能隱忍，從錦城到京城的路上，謝老夫人可沒少遭罪。


  謝二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顯然是讚同她的，兒女那邊，有自己的事要做，誰會把心思放在老不死的身上？


  所以，一到京城，謝老夫人的身體就不行了。


  梅氏“孝順”地請來了京城最好的大夫。


  幾番折騰，得到的結果卻是準備後事。


  梅氏掩藏著笑容，讓李嬤嬤通知長房。


  所以，當她看到李嬤嬤局促地站在她麵前的時候，心裏竟然有些期待。


  好不容易抓到了謝柔錦的把柄，一定要大鬧一番。


  “長房怎麽說？”


  “回夫人，大小姐的意思是，謝府已經分家，老夫人也不是她嫡親的祖母，長房就不過來了，免得老夫人見到她，氣得從床上跳下來。”


  “混賬，這是什麽話？一個晚輩，怎麽能這麽說長輩？”梅氏裝模作樣地訓斥道。


  李嬤嬤斟酌了一番，硬著頭皮說道：“王氏的意思是，大小姐好事將近，就不來觸黴頭了，容相他……”


  梅氏眸光戳了過去。


  “容相也說了，如果這幾日有白事觸了他的黴頭，他會讓對方陪葬……”


  “他什麽意思！”梅氏抬高了音量，不知是憤怒還是害怕。


  “回夫人，老奴猜想，容相是不想委屈了大小姐，容相對大小姐的心思，京城的人都看到了，特別是這幾日，容相一擲千金的事，京城裏都傳開了。到底是心愛的女人，不想委屈了她，也正常。”


  梅氏沉默。


  原本是想惡心謝柔錦的，誰會想到容昱居然發了狠話！

  真要惹惱了容昱，二房隻會更慘。


  深吸一口氣，梅氏說道：“讓大夫開幾副藥。”


  “夫人？”


  “原本，老夫人也就這兩日了，可謝柔錦那邊……那就再拖兩日吧。”


  用兩副虎狼之藥，暫且吊著老東西的命，等謝柔錦三朝回門後，老東西也該入土為安了。


  到時候她再讓人通知謝柔錦，看謝柔錦還有什麽借口推脫。


  有了主意，梅氏煩躁的心也舒適了不少。


  ……


  容昱娶妻！


  這是今年以來，京城最大的事了！


  一早，謝柔錦就在王氏的安排下，洗漱、上妝，做好了一切準備。


  王氏眼眶含淚。


  “想當初，你生下來才這麽大，”王氏比劃了一下，“現在，你就要嫁人了，若是你爹還在，不知道要高興成什麽樣子。”


  “娘……”


  “你爹還在的話，容家那小子才不會那麽容易得償所願！”


  刁難女婿這種事，一定要嶽父親自出馬，才最有成效。


  王氏心軟。


  隻要是女兒喜歡的，對女兒好的，她說鬆口就鬆口了。


  雖然也看不慣容昱，卻不想女兒傷心。


  哎，這就是做母親的。


  親手在謝柔錦的唇上點下最後一筆，王氏柔聲說道：“該交代的，娘這些日子都給你交代了，該囑咐你的，你也都記下了。娘這輩子最大的成就，就是嫁給你爹，生了你和霖哥兒。娘從來就隻有一個心願，你和霖哥兒能快快樂樂，不為生活所迫，做自己喜歡的事。昱哥兒是個好的，娘看得清楚，娘擔心的，是昱哥兒身份所帶來的危險。你願意站在昱哥兒身邊，與他一起承擔，是因為你長大了，娘自然是支持你的。但在娘的心裏，隻有你是占第一位的，你可以為昱哥兒以身試險，但在娘這裏，不看你的心思，你的方法，隻看結果。所以，若你能好好的，娘待昱哥兒就好，你若是有什麽三長兩短，娘不能保證會對昱哥兒做什麽。”


  輕言細語，沒有多餘的起伏。


  王氏說著最溫柔的話，用最溫和的語氣，卻是最狠的警告。


  她對容昱是好是壞，全以謝柔錦的好壞為標準。


  謝柔錦好，她待容昱就好。


  謝柔錦不好，容昱？


  算什麽？

  “娘……”謝柔錦靠在王氏的懷裏，撒嬌地蹭了蹭。


  “多大的孩子了，還撒嬌。”嘴裏說著嫌棄的話，手卻撫上了謝柔錦的頭頂。


  “昨兒燒了紙，把你的事給你爹說了，娘想，你爹在下麵肯定也是高興的。你爹最疼的就是你，這些年搜羅的那些東西，也都是給你準備的。你爹還在的時候就常說，女兒家是嬌貴的，我們謝府長房的女兒更是，那些東西，都是你的底氣。總之呢，娘家就在這裏，你若是不開心了，直接拍門！”


  兩個院子之間的那道紅牆，容昱早就讓人開了一道門。


  在他這裏，沒有關上門自己過日子的說法。


  雖然他期待兩人世界，可更清楚，家人對謝柔錦的重要。


  不過是一道門，兩家天天走動也無妨。


  而且，容昱私心裏，也希望謝柔錦沒事的時候，多在王氏身邊，這樣他更放心。


  “好了，時間差不多了，把鳳冠戴上。”


  鳳冠是容昱親收做的。


  也不知他是從哪兒學來的本事。


  上麵大大小小的珍珠、瑪瑙就不說了。


  最大的那顆夜明珠更是讓不少人眼紅！

  從設計到製作，容昱全程親力親為，不假他人之手！


  頭上的沉重，讓謝柔錦歪了歪腦袋。


  “別動。”王氏一邊叮囑，一邊蓋上了蓋頭。


  “大姐。”謝文霖從門邊探出了小腦袋。


  “霖哥兒來了。”謝柔錦甕聲甕氣的聲音從蓋頭下傳出來，謝文霖邁著腳丫子進了屋。


  謝文霖歲數小，不能背著謝柔錦出嫁，所以改成了牽著謝柔錦的手。


  隻不過，在此之前，接親隊伍還需要過過關斬將！


  容昱坐在馬背上，神清氣爽地圍著京城繞了一圈。


  他原本就生得邪魅，隻是與謝柔錦在一起的時候，大家習慣了他身上的溫和，以為他就是這樣的人。


  直到看到了現在的容昱，大家才明白，原來，這才是容相。


  人逢喜事精神爽，容昱今兒在外人麵前，臉上也有了些許笑意。


  清冷的身上依舊是生人勿近的氣息，可邪肆的嘴角微微上翹，具有攻擊性的五官更加張揚。


  圍觀的人不少，可誰都不敢靠近。


  強大的氣勢，彰顯著身份和權勢。


  縱使怦然心動，也隻能望而卻步。


  沒有謝柔錦在，容昱身上的氣息也冷冽了幾分。


  卻，更讓人癡迷。


  賀茹躲在人群中，遠遠地看著打馬經過的容昱。


  那風姿神韻，如一把鉗子，鉗住了她的咽喉，窒息感讓她渾身酥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