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噩耗
謝府根基淺，日後在朝堂上幫襯不了謝德澤多少，可如果是李氏一族的話，人多力量大，就是跑腿的也能找到四五個，總比單槍匹馬的好。
李瑞如今已經是童生，成為秀才甚至中舉，不過是時間的問題，李翔的天賦也不錯，這次不過是因為經驗不足，臨場發揮不好，多磨練磨練，也是好苗子。
將來，這些都是澤哥兒在朝堂上的幫襯。
所以，澤哥兒能上李氏一族的族譜，並不是一件壞事。
謝老夫人朝楊嬤嬤使了個眼色。
後者立即說道：“三姑奶奶，我家老夫人也是這個意思，具體的，等我家老夫人與二爺商量後再與族長聯係。”
黃氏滿意地點頭。
說了兩句閑話，黃氏狀似不經意地說道：“柔姐兒那邊，大侄女可有安排？”
“三姑奶奶是何意？”
楊嬤嬤不愧是謝老夫人肚子裏的蛔蟲，都不需要謝老夫人給多餘的眼色。
黃氏說道：“這也是族長讓我問的，柔姐兒雖然不是你嫡親的孫女，可長房現在是皇商，昱哥兒也是一國之相，如果能處好關係，對二房，對澤哥兒也是好的。當然，我們也清楚你在中間的難處，你若是不願意，就當我沒問。”
說得婉轉，其實不過是試探謝老夫人、謝府如今與謝柔錦的關係。
從私心上來講，他們自然是期望能繼續與謝柔錦交好.
容昱不是普通的京官，相爺啊！
哪怕是容昱和謝柔錦從手指縫裏照顧他們李氏一族一點點，在老家他們就能橫著走了。
當然，黃氏更清楚李氏一族最要仰仗的是謝府二房，所以不會揀了芝麻丟了西瓜。
“三姑奶奶，大小姐的性子您也清楚，老夫人畢竟是大小姐的長輩，總不能讓老夫人在大小姐跟前低頭做小吧？不過三姑奶奶放心，大小姐那邊，我們會一直聯係，隻不過，三姑奶奶不要期望得太高。”
“是這個理兒，”黃氏訕笑，“如今分家了，各家有各家的活法，隻要大家不要斷了聯係就成。”
黃氏查看著謝老夫人的臉色，不知哪根弦不對，突然問道：“老三那邊，大侄女節哀順變。本來老三下葬的時候，我們也想趕過來的，可你也知道，老三是戴罪之身，後事太打眼，怕招來詬病，所以我們就簡單地祭拜了一下。這次過來，如果可以，我們想到老三的墳前上炷香。”
如果不是為了討好謝府，黃氏又何必巴巴地說這一句。
她可是三姑奶奶，謝老三正兒八經的長輩。
“你、你……”謝老夫人突然激動，輪椅上的身體劇烈掙紮。
楊嬤嬤暗道一聲不好，忙扶住了謝老夫人。
嘴邊責備警告的話，不知該不該說出口。
三爺的事，所有人都瞞著老夫人，就是擔心老夫人情緒浮動太大，影響身體。
現在被黃氏大大咧咧地問起，她連阻止的機會都沒有。
謝老夫人的動靜，引起了花廳裏眾女眷的注意。
幾個心急的，忙讓丫鬟去請梅氏，更有幾個上前，想安撫謝老夫人的情緒。
黃氏後知後覺，捂著胸口立在原地。
不知是嚇的，還是急的。
隻是眼底一閃而過的快意，讓她興奮起來。
原來，李瑤桃並不知道謝老三的事。
看著謝老夫人的扭曲，黃氏很暢快。
對了，這才是李瑤桃該有的樣子！
憑什麽高高在上？
不過是李家的一個外嫁女！
所有的光耀，都是姚氏施舍的！
黃氏痛快地看著謝老夫人的猙獰和痛苦。
梅氏沒趕過來。
這個時候她要接待吳大人的夫人吳夫人，這是二房的貴人，她沒時間浪費在謝老夫人身上。
聽小丫鬟說完，梅氏直接讓夏姨娘過來了。
反正也是他們三房的事，夏姨娘自己解決。
夏姨娘趕過來的時候，謝老夫人已經抽搐了一回，楊嬤嬤正在幫她擦拭嘴角。
知道謝老夫人要臉麵，所以夏姨娘讓丫鬟推著輪椅到了耳房。
花廳這邊，謝瑜錦幫著接待眾人。
府醫趕過來的時候，謝老夫人已經抽了三回了。
圓瞪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楊嬤嬤。
她僅有的理智還記得先前黃氏的話，咬著腮幫子，等著楊嬤嬤回答。
楊嬤嬤不敢，躲在夏姨娘身後。
府醫費了很大的勁兒才讓謝老夫人緊繃的身子稍稍緩了緩，又過了小半個時辰，謝老夫人才徹底放鬆，停止了抽搐。
渾身是汗，楊嬤嬤讓小丫鬟打來了溫水。
謝老夫人拒絕擦拭身子，隻看著夏姨娘。
夏姨娘早已得知老夫人抽搐的原因，所以坐在床邊，安撫道：“老夫人，三爺的事，奴婢慢慢給您說，您先把藥喝了。您是謝府的定海神針，您要是再出什麽事，我們怎麽辦？澤哥兒怎麽辦？澤哥兒如今是秀才，很快就會是舉人，會是大官，我們謝府的好日子才剛開始，正是您享福的時候。”
夏姨娘的話並沒有讓謝老夫人好受，相反，她使勁抓住了夏姨娘的手。
力道之大，夏姨娘抽氣叫疼。
“夏姨娘，您還是直接說吧。”楊嬤嬤說道。
謝老夫人的餘威還在，她若是固執起來，夏姨娘也沒辦法收場。
隻得說道：“老夫人，三爺在路上就沒了，是意外，遇到了劫匪。奴婢從仵作那裏聽說，三爺走的時候沒什麽痛苦，對方下手很快。三爺的屍體也找回來了，因為三爺是戴罪之身，所以沒有葬進祖墳。本來之前我們就打算告訴您的，可您的身體一直不好，所以我們就暫時隱瞞了，想等您的身子好些了，再告訴您。您放心，三爺雖然沒有葬進祖墳，可二爺給三爺找了一處好地方，三爺已入土為安，等今兒的事過了，奴婢陪您去看看三爺。”
謝老夫人“啊啊”了幾聲，枯瘦的手指掐著夏姨娘的手背。
夏姨娘不敢呼痛，隻得抽著氣，繼續說道：“老夫人，您放心，三爺的後事安排得很妥當，除了長房的人，人都到齊了。”
“吼、吼吼吼！”謝老夫人的喉嚨裏發出急切、短促的聲音。
夏姨娘又道：“二夫人讓人去請了長房，可王氏說謝府已經分家了，這是我們三房的事，她沒能力幫忙，又因為三爺是戴罪之身，怕引來禍事，所以拒絕參加三爺的後事。二夫人沒給您說，也是擔心您的身體，所以……老夫人，您不要傷心，長房是鐵了心與我們劃清界限，我們也不扒拉著長房，免得被人看不起！”
謝老夫人粗喘了幾聲後，突然安靜了。
夏姨娘偷偷瞄了一眼，見老夫人不像是身體不適，有些遺憾。
良久，老夫人才重重拍了拍床邊。
楊嬤嬤立即說道：“夏姨娘，老夫人知道了，你先出去幫二小姐接待客人，老夫人收拾好了就出來。晚點的時候，還請您把二房和三房的人都叫到老夫人房裏。”
“老夫人您放心，奴婢都記下了。”
夏姨娘出門後，楊嬤嬤立即幫老夫人收拾。
先前的抽搐，謝老夫人出了一身汗，很狼狽。
楊嬤嬤才剛站在老夫人身邊，就被老夫人抓住了手。
心裏一凜，忙跪下，道：“老夫人，不是老奴瞞著您，是二夫人的意思。二夫人擔心您的身體。”
“吼吼！”
“老夫人，老奴說的是實話，這麽大的事，我們怎敢瞞著您？一是澤哥兒要考試了，不能因為這個分心，二來，三爺是戴罪之身，不敢弄出太大的動靜，能偷偷找回三爺的屍體，已經是慶幸了。老夫人，二夫人說了，等澤哥兒將來有權有勢了，一定會讓三爺進祖墳，風光大葬。”
謝老夫人這才平複了情緒。
這邊，花廳裏的女眷們在謝瑜錦和夏姨娘的招待下，重新回到了先前的溫馨場景。
那邊，謝二爺帶著謝德澤在男賓中轉了一圈，留下謝德澤與吳大人獨自聊天，他則到了前院書房。
片刻之後，謝薇錦進來了。
“二伯。”謝薇錦麵無表情的臉上，看不出她的情緒。
她如今在三房的地位，還不如一個庶女，什麽都要自己謀劃，不說別的，就是每個月的月銀都要看夏姨娘的臉色。
心裏憋屈，卻也知道自己必須隱忍。
這段時間，她找了狄綠好幾次，對方都避而不見，這讓她恨得磨牙！
不就是看到謝柔錦身份不一樣了，狄綠這個欺軟怕硬的東西，不敢對謝柔錦動手了。
知道她和謝柔錦關係不好，對她都沒了興趣！
蠢貨！
謝薇錦袖口下的小手握成拳頭，走到了謝二爺跟前。
“薇姐兒，我把你叫來，是想問問你以後的打算。”
“二伯認為侄女能有什麽打算？”自嘲的聲音。
謝二爺說道：“你是三房的嫡女，你父母如今都不在了，夏姨娘扶正是遲早的事，她雖然威脅不了你，可要拿捏你也是輕而易舉的事。”
“所以二伯想說什麽？”
謝二爺看了謝薇錦一眼，“你是我侄女，和瑜姐兒是嫡親的姐妹，我不為你打算，為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