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挑刺兒
謝柔錦覺得憋屈。
倒不是因為新人,而是自己籌劃了這麽久的婚慶現場。
不過,謝柔錦向來佛係。
“心想事成”如今也步上正軌,能吃下多大的蛋糕,全靠那種嘴。
賓客得知沈硯的身份後蠢蠢欲動。
這才是真正的貴人啊!
這個機會怕是這輩子僅有的了,哪怕知道自己身份不夠,還是硬著頭皮上前。
萬一貴人今兒心情好,願意搭理兩句呢?
隻可惜,沈硯今兒沒那麽好的心情,那些人還沒靠近,就被他身邊的護衛攔下了。
有幾個野心大的,隔得遠遠地報了自己的姓名,沈硯連個正眼都沒給他們。
婚宴上,謝柔錦與一群女眷坐在一起。
謝柔錦坐的位置有些微妙。
雖說任軍大大小小是個官,可錦城關係錯綜複雜,軍餉這塊,除了朝廷發派,就靠蜀州的商人出資,所以今兒請的賓客除了官場上為數不多的同僚,一部分人就是商賈圈裏的人。
如果是以往的話,謝柔錦肯定是坐在商賈圈的婦人中,可因為容昱的身份,她今兒坐在了官宦圈。
說是官宦圈,其實蜀中的官員並不多,所以圈子不大,卻不簡單。
遊走在各種試探和巴結中,謝柔錦臉上的假笑快要支撐不住。
“謝小姐,聽說今兒的婚宴,是你一手操辦的?”一尖酸的聲音傳來,謝柔錦抬頭看了一眼。
不認識。
“不是我,是‘心想事成’。”
“話說,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心想事成是做什麽的,不僅是我,相信在場的很多人都不知道,”那小婦人不依不饒地繼續問道。
婚宴上,沒有食不言的規矩,大家圖的就是熱鬧。
可小婦人這般咄咄逼人就有些過了。
人家生意上的事,你一個外人問這麽多做什麽?
謝柔錦睨了那人一眼。
似乎、好像是哪個縣城主薄的媳婦。
按照官階來,這個人是沒資格坐在這裏的,所以,她是怎麽擠過來的?
“‘心想事成’敞開門做生意,明碼實價童叟無欺,這位夫人想知道‘心想事成’是做什麽買賣的,多光顧幾次就知道了。當然,以這位夫人的智商,怕是不能完全領會‘心想事成’的服務宗旨。這樣吧,我簡單明了地說說,日後,萬一夫人府上發生了什麽齷齪的事,比如小妾上位,兒子欠債這些,會影響大人名聲,給家族帶去羞恥的事,都可以找我們‘心想事成’。”
小婦人臉色漆黑。
她本就是小妾上位,趁著主母生病的時候做了手腳,除掉主母,取而代之。
兒子是有,可那是主母的兒子,歲數比她還大了兩歲。
想她如花似玉的年紀,跟了一個糟老頭,心裏本就不甘,再被謝柔錦含沙射影地隱喻了一番,火氣頓時就冒了上來。
“謝小姐,就算您看不起我的身份,也不用在大庭廣眾之下讓我難堪。我家老爺雖然隻是個主薄,可也是正兒八經考上的功名,這些年他為百姓做了那麽多事,不說功勞有多少,苦勞大家還是看在眼裏的。是,我出生是不高,可好歹也是我家老爺明媒正娶的妻子,你這般侮辱我,我……”
說著說著,小婦人眼底泛紅,帶上了哭腔。
謝柔錦仿佛受到了驚嚇一般。
嘴唇哆嗦了好幾下,才勉強說道:“我說,這位夫人,我好像沒把你怎樣吧?你非要打聽‘心想事成’,我不想你難堪,便好心給你解釋了,怕你不清楚,還特意舉例說明。你倒好,說哭就哭,先不說我壓根就沒說什麽,就是說了什麽,你也不能在別人的婚宴上哭哭啼啼啊,對我有什麽不滿,我們可以私下說,你這樣破壞別人的婚宴,還真是……有損你主薄夫人的身份。你也說了,主薄是憑真本事考上的官位,我就奇了怪了,主薄那麽有本事,他的夫人不是應該端莊嫻熟,深明大義嗎?怎麽比市井村婦還不懂人情世故,真的是……”
嘖嘖幾聲,謝柔錦意味深長地搖頭。
小婦人慌了。
她不過是想借題發揮,讓謝柔錦難堪的同時,順便諷刺一下那什麽容相。
她家老爺是沒官階,可也是正兒八經的秀才出生。
容相?
一個童生都不是的粗人,憑什麽?
憑他長的好看?
小婦人嫉恨地朝謝柔錦看去。
憑什麽謝柔錦能成為皇商?
憑什麽謝柔錦能嫁入豪門?
憑什麽謝柔錦的男人能年輕俊朗?
憑謝柔錦好命嗎?
壓下嘴裏的哽咽,小婦人訕笑著解釋,“謝小姐誤會我了,我就是單純地對‘心想事成’好奇。”
謝柔錦仿佛聽信了婦人的解釋,點頭道:“我先前也闡述清楚了,夫人日後有需要,可以找我們‘心想事成’,我給夫人算友情價。哦,對了,除了我先前說的那些業務,家裏有聚會之類的,也可以找我們籌備。”
話題引開,頓時有對聚會有興趣的婦人湊了上來。
對於這些潛在的客戶,謝柔錦是很有耐心的。
酒足飯飽後,她還真拉到不少生意。
也不管這些人是衝著容昱去的,還是“心想事成”去的,反正有銀子賺就是開心的。
隻不過,謝柔錦的開心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馬愛媛來了。
這場婚宴請的賓客不多,官宦圈裏的,周圍縣城能趕過來的,都來了,商賈圈的,也是周圍各大商會的會長。
請這些人,任夫人是十分考究的。
官場上就不說了,大家是同僚,麵子功夫要做足。
商賈圈,各大商會每年捐贈的糧草和軍餉養著一部分蜀軍,這是大家的自發行為,朝廷知道,為此,還專門做了賬本,記錄這些銀錢的去向。
因為蜀州地理環境特殊,除了漢人,還有很多少數民族,雖然這些人表麵臣服皇朝,可背地裏也有不少小動作。
商人貪利,會與他們做生意,這個時候,人和貨物的安全就得依仗蜀軍。
不需要他們出麵,隻需要他們的名義威懾一下。
而且,據謝柔錦為數不多的儲備記憶,蜀軍不僅僅隻是駐守蜀州,在必要的時候,是要上戰場的。
想得有點遠。
因為容昱身份的關係,她最近惡補了很多政治上的常識。
看向馬愛媛,謝柔錦不耐煩地抿著嘴。
馬會長是錦城商會的會長,得了任大人的邀請,今兒更是全家齊上陣,除了陳姨娘,庶子和庶女都帶來了。
“謝小姐,氣色不錯,最近很愜意啊。”
麵對馬愛媛的陰陽怪氣,謝柔錦笑得燦爛,“人逢喜事精神爽,自然愜意。”
馬愛媛不甘心地說道:“謝小姐運氣好,早早地定下一門親事,原本以為是場笑話,結果卻成了錦城,甚至是皇朝的人上人。”
“所以,馬小姐是對皇上的賜婚不滿?”
馬愛媛臉色一變,不等她反駁,謝柔錦繼續說道:“我成為什麽樣的人不重要,那是我該得的,倒是馬小姐,與其在這裏羨慕嫉妒恨,還是多花點時間管好自己的事吧。”
馬愛媛還想爭辯幾句,被身邊的張熙拉住了。
“你發什麽瘋,這是任大人府上,今兒是任公子大喜的日子,你不要命了?”
馬愛媛嘟囔了幾句,始終壓不下心裏的火,“怎麽,我連句大實話都不能說了嗎?她謝柔錦不過是命好,有個會賺銀子的爹,又得了一門好親事。以為這樣就能躋身官宦圈了?也不瞧瞧自己的命!一個紈絝,被封為相爺,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張熙張了幾次嘴,想阻止,卻無能為力。
那是皇上親封的相爺,不管容大少有沒有能力,官位在那裏,馬愛媛這般不管不顧,謝柔錦真要較勁,吃虧的還是她們。
“算了,沒意思!”馬愛媛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學著之前那些夫人的模樣,開始八卦今兒的新人了。
“我聽說任公子跟著任大人在軍中任職?”
“你該不是看上任公子了吧?”
馬愛媛心氣高,普通人家看不上,勉強看上了容昱,結果是個不解風情的。
如今,馬愛媛最看不上的謝柔錦居然被皇上賜婚,即將成為相爺夫人,這怎麽能被允許!
張熙朝沈硯的方向看了一眼。
馬愛媛該不是把主意打到了殿下身上吧?
連做妾的機會都沒有,真敢想!
“任公子自小就跟著任大人習武,身上也是有軍功的。”
“有軍功又怎樣,還不是娶了一個鄉下姑娘。”
“我聽說,小任夫人是任夫人好友的女兒,兩人在鄉下是鄰居,一起長大的姐妹。”
“小門小戶的泥腿子,真不知道任夫人有什麽想不開的,找了這麽個兒媳婦,她真以為,單憑任大人和任公子的軍功就能光宗耀祖,飛黃騰達?”
“你少說兩句,”張熙扯了扯馬愛媛的袖子,一邊偷偷環視了一眼,一邊低聲說道,“或許是任夫人認為小任夫人是她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符合她的要求。”
馬愛媛嘀咕了幾句,眼底是濃烈的不屑。
謝柔錦被任夫人拉著說了幾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