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容相
謝二爺冷笑。
容府也就這點道行了。
這點本事，也不知如何入了貴人的眼。
“來了，來了！”
不知是誰的聲音，容昱被小廝拽著，跌跌撞撞地朝大門跑來，身後是氣喘籲籲的容不下。
“孽障！”
容老夫人低聲咒罵了一句。
到底是不敢得罪了貴人，隻憤恨地瞪了容昱一眼，警告的話都不敢說出口。
容二爺更是賠著笑臉，對康濟拱手道：“大人，讓您看笑話了，草民的侄兒實在是……難登大雅之堂。人都到齊了，是不是可以宣旨了？”
康濟卻是微微一笑，徑直朝容昱走去。
容昱吊兒郎當地站在門口，絲毫沒有危險來臨的警覺。
圍觀的眾人都替他捏了一把汗。
“容相。”
康濟的話讓眾人一愣。
那畢恭畢敬的態度，和規矩的拱手，眾人很清楚，自己沒有看錯。
可是，這“容相”是什麽鬼？
容昱不耐煩地掏了掏耳朵，“怎麽是你？”
“容相，這是下官好不容易爭取到的機會。”
畢竟要和那幾個猜拳，還三局兩勝，老不容易了。
兩人旁若無人的熟稔，以及雙方的態度，讓容二爺心裏一凜，不好的預感直衝腦門。
下意識地走了過去。
“昱哥兒與這位大人認識？”
容昱輕飄飄地掃了一眼，餘光瞄向某處，自動迎了上去。
“筱筱。”
謝柔錦還有些喘氣。
接到消息後，她就坐馬車趕過來了，可這裏早就人山人海，她不得不在街頭就下了馬車朝這邊跑，隻希望不要耽誤容昱的正事。
“我沒來晚吧？”有些忐忑。
容昱心疼得不行，幫謝柔錦理了理耳邊的碎發，“不晚，你什麽時候來都不晚。不用那麽著急的，先喘口氣。”
邊說邊嫌棄地瞪了康濟一眼。
也不知道這家夥的人是怎麽傳話的，別嚇著了筱筱。
謝柔錦一邊點頭，一邊朝康濟看去，生怕他遷怒。
康濟眼睛一亮，不要臉地擠在容昱和謝柔錦中間，“這是弟妹吧，我是……”
“待會敘舊，先做正事。”
他可舍不得筱筱在外麵站著。
被容昱一提醒，康濟輕咳一聲，端出了欽差大人的架子。
王氏帶著謝文霖也匆匆站了過來。
別說圍觀的人了，就是容府的人也摸不清頭腦。
所以，這位欽差大人是容昱在京城認識的大官？
容二爺沉眉。
如果是這樣的話，等會要借容昱的關係多與欽差大人說兩句話。
隻是，康濟接下來的話，讓容二爺徹底絕望。
康濟帶來的聖旨，並不是容二爺期望的，可以讓容府二房飛黃騰達的東西，而是皇上對容昱和謝柔錦的賜婚！
眾人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興奮的同時，直道謝柔錦好運。
不過才成為皇商，就得到了皇上的恩賜，這是多大的福氣啊！
同時也說明“蜀繡樓”在皇上眼中的分量！
就連謝二爺都羨慕地眼底一亮。
不過，康濟接下來的話，完全讓眾人懵逼，高高低低的抽氣聲，仿佛幻聽了。
容昱居然是當朝相爺！
那個隻聞其名，不見其人，在皇上跟前得寵，卻連朝堂上的人都不曾見過廬山真麵目的相爺！
是哪裏不對嗎？
這個欽差大人怕是個假的吧？
有同樣疑問的容府眾人，看向康濟的目光帶上了警惕。
“昱哥兒，你這就玩過火了！”容二爺痛心疾首地說道，“二叔知道你因為錯過了童生試心裏耿耿於懷，眼瞅著你弟弟有機會成為秀才，心裏不舒服，可你再頑劣，也不能做出讓人冒充朝廷重臣，假傳聖旨的事！好在二叔與吳大人有點交情，可以幫你私下求個情，你……”
萬般無奈地看著容昱，容二爺臉上是對晚輩的寬容，“趕緊的，把人帶進去，這邊，二叔幫你善後。”
容昱手裏捏著聖旨，美滋滋地牽著謝柔錦的小手。
這下終於安心了，不用再被“守孝”束縛了。
沒人搭理自己，容二爺不滿地蹙眉。
“容老板，你哪隻眼睛看出本官是冒充的？”康濟終於找到了刷存在感的機會，腆著肚子走到容二爺跟前，晃了晃手裏象征身份的官牌。
“高級吧，沒見過吧，借給你看看？”
非常貼心地遞到容二爺眼前。
容二爺下意識地看了一眼。
足金打造的牌子，上麵清楚地表明了康濟的身份，還有那繁瑣的花紋，每一樣看著都精細。
可惜……
他不認識。
分辨不出真假。
還是容不下看不下去，不想容家的人繼續丟爺的臉，才低聲提醒道：“二爺，我家少爺還沒那麽大的本事，可以讓人冒充欽差大人。若大人是假的，吳大人會認不出來？”
對啊！
先前吳大人親自迎接了儀仗隊，隻不過被欽差大人給打發了。
所以，欽差大人是真的？
聖旨是真的？
賜婚是真的？
那……
容相也是真的？
容二爺腿軟。
同樣心情跌宕起伏的，還有容旭。
比起容二爺的質疑，容旭由始至終都很冷靜。
特別是康濟的那句“容相”，容旭像是觸電一般，渾身僵硬著看完了康濟宣讀的整個過程。
中間說了什麽，他一個字都沒聽進去，他隻知道，容昱是相爺。
對於這個“容相”，他在學院的時候，聽夫子說過。
好像是憑空冒出來的，莫名其妙地出現在眾人視線裏。
確切地說，除了皇上和皇上身邊的人，其他人都不知道他的樣子。
當初聽夫子說起此人的時候，除了不屑，確實有幾分羨慕。
沒有正兒八經地參加科考，似乎是機緣巧合地救了某位皇子，出了幾個不痛不癢的計謀，被皇子引薦給了皇上。討了皇上的歡心，又看在他對皇子的救命之恩上，給了一個相爺的官職。
沒錯，就是這麽任性，也就是這麽好運。
雖然沒有實權，可位置是真的，不被朝堂上的人看不起，也確實被人忌憚。
能討好上位者，也是種能力。
所以，在聽夫子說起此人的時候，容旭極力掩飾，也不得不承認心底的羨慕。
可當這個人是容昱的時候，他不甘心了。
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
相爺？
皇上是想亡國嗎？
所以，這就是容昱的底氣？
不得不說，容旭是忌憚的。
圍觀的人一頭霧水。
欽差大人對容昱的稱呼，他們可是都聽到了，不存在認錯人，或者叫錯了的可能。
所以，容昱是相爺？
容府這是發達了嗎？
有幾個最先反應過來的人，嫉恨的目光看向了謝柔錦。
這是什麽運氣，居然成了官夫人！
謝府二房和三房怕是腸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謝柔錦有這麽好的機遇，當初何必咄咄逼人地設計，打好關係，用心討好，現在還能占點好處。
大家最有興趣的，還是容昱怎麽就成為相爺這件事上。
看樣子，容府的人也不知道。
心理平衡的同時，更多的是看熱鬧的揶揄。
“昱哥兒……”
“二叔，我這邊很忙，晚點再說。”
直接打發了容二爺，容昱把王氏等人領進了院子。
康濟美滋滋地跟在後麵，一路上左顧右盼，時不時地還點評幾句。
容二爺不敢怠慢，亦步亦趨地陪在康濟身邊，眼瞅著長房的院門近在眼前，才試探著問道：“大人，可否借步到花廳喝口茶？”
康濟嫌棄地擺手，“本官自有去去，容老板自便。”
容二爺還想爭取一下，被容旭拉住了衣袖。
後者衝他微微搖頭，容二爺才領著一群人，陪著老夫人回了住院。
“這是怎麽回事？昱哥兒怎麽就、就做官了？”一進門，容老夫人就忙不迭地問道。
大家都是一頭霧水。
誰知道這個被放逐到京城的敗家子怎麽突然這麽爭氣，成了相爺？
相爺，這得在官場浸淫多少年才能達到的高度啊！
除了學識，還要看人脈、手段，以及機遇和皇上的青睞。
種種加起來，才有那麽一丟丟的希望。
容昱？
一個紈絝，哪一樣符合上麵的條件？
救命之恩？
怕隻是皇上的說辭，裏麵絕對有問題！
容旭想了很多，卻仍舊無法說服自己。
難以接受！
無法接受！
明明他才是最耀眼的那個，是容府的未來！
容昱？
何德何能！
察覺到孫子的異樣，容老夫人忙安撫道：“旭哥兒不用擔心，一個沒有實權的官職，能做什麽？既不能幫襯我們，又不能發展自己，不過是聽著好聽罷了。”
“祖母說得是，”容旭緩了緩情緒，說道，“孫兒也是替大哥高興，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大哥能有這樣的機緣，是他的運氣，也是他的底氣。孫兒隻是有些失落，這麽重要的事，大哥居然瞞著我們，知道的，明白那是大哥的性子使然，不知道的，還以為大哥是防著我們，怕我們沾了他的光。”
“那個逆子，從來就不把我們當一家人，枉費我們還一心為他打算。他在京城闖了禍，我們接他回來，還幫他繼續學業，就算那‘玲瓏閣’也是我們幫他打理，他倒好，生怕我們占了他的便宜似的，處處防著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