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說吧，多少銀子
謝府的人肯定不會同意謝柔錦帶著“蜀繡樓”出嫁，可狄家願意讓謝柔錦進門的條件就是“蜀繡樓”，畢竟謝大爺當初的遺囑上也說了，“蜀繡樓”是謝柔錦的嫁妝！
謝府長房才剛成為皇商，就鬧出醜聞，接下來一個月的茶餘飯後有談資了。
“你、你們……”楊嬤嬤氣得直哆嗦。
還是跟來的夫人中，有人看不過去，開口道：“先讓孩子們把衣服穿上再說，再派人把謝夫人和狄夫人請來。”
總不能讓兩個孩子光著身子談事情吧。
隻是……
當婆子拿著地上淩亂的衣服上前後，眾人看清狄綠壓著的人目瞪口呆！
果然是葷素不忌的！
這……
“啊——”謝老夫人隻覺得兩眼一黑，腦袋暈沉沉的。
楊嬤嬤眼疾手快，立馬扶住了她，使勁掐著她的人中！
謝老夫人怒上加怒！
沒眼力的！
沒見到她恨不得暈過去嗎？
這種情況，讓她如何向大哥交代！
一盞茶的時間，王氏和狄夫人趕來了，同行的，不僅有謝柔錦，還有二房和三房的梅氏和夏姨娘，兩房的姑娘也來了。
原本，這是不合規矩的，可焦急的眾人都選擇了默許。
站在外間，謝薇錦得知計劃失敗，心裏雖然惱怒，卻也裝作關心地對謝柔錦說道：“幸虧不是柔姐姐。”
“你很失望？”
“是慶幸，”謝薇錦矯揉造作地說道，“狄公子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在我們謝府做這種醃臢的事，那傳話的丫鬟等會可要好好審審，居然敢造柔姐姐的謠！害柔姐姐差點毀了閨譽！幸虧柔姐姐沒事，不然……”
屋內眾人懶得聽謝薇錦假惺惺的聲音，都朝謝老夫人看去。
李瑞身上蓋著外袍，幽幽轉醒。
模糊的視線看到屋內圍觀的眾人，先是一驚，隨即羞憤地埋著腦袋。
“出去！出去！”
謝老夫人這個時候才驚覺回神，讓眾人先退出了屋子。
一刻鍾後，李瑞從屋子裏出來了。
狄綠早已鎮定地坐在座位上喝茶。
不就是偷人被抓了嗎？
有什麽大驚小怪的？
是個姑娘，直接納回去。
若是人妻，對方願意和離，他也可以接手，對方要忠貞不渝，賠點銀子就是了。
他也不是沒和男人銷魂過，隻是今兒比較特殊，被人抓了現行，看來，要多賠點銀子了。
與狄綠的淡定不同，李瑞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大家麵前的。
似有千斤的腳步，即使埋著頭，也能聽到竊竊私語，以及那如芒在背的嘲諷目光。
李正雲聞訊趕來，早已氣得說不出話，臉上還未退下的紅色，彰顯著他的憤怒。
自己最為看重的孫子，出了這樣的事，還怎麽參加科舉？
將來又如何娶妻生子？
憤怒的目光看向謝柔錦，李正雲先發製人地問道：“謝大小姐，哥兒在謝府出了這樣的事，你是不是該給我們一個交代？”
謝柔錦好笑地看了過去，“交代？李家老爺想要什麽交代？大家都好好的，就李公子出了意外，我也很奇怪。李公子是成年人，有自己的判斷，我既不能左右李公子的思想，更不能控製他的行為。他到這裏，做這種事自然是自願的。”
“胡說，我是被人擄過來的！”
反駁之後，李瑞的怒氣也找到了發泄口。
他是無辜的受害人！
是謝柔錦！
都是謝柔錦的錯！
不是她舉辦花會，他就不會出意外，被人糟蹋，毀了前程！
都是謝柔錦的錯！
她必須負責！
謝柔錦害了他！
謝柔錦捂著胸口，表情誇張地看向李瑞，“李公子也是厲害，仇人都追到謝府了。”
“謝柔錦，你少插科打諢，哥兒在謝府出事，你必須負責！”
既然孫子已經這樣了，不讓謝柔錦出點血，太對不起孫兒的委屈了！
謝柔錦不僅要賠一筆銀子，還必須每年給孫子兩成“蜀繡樓”的收益。
李正雲一點也不認為自己貪心。
李瑞是最有希望入仕的！
今年童生，明年秀才，這樣一層層地考上去，金榜題名不在話下。
到了官場，除了明麵上的俸祿，還有私底下的灰色收入，這些林林種種加起來，比“蜀繡樓”每年兩成的收益隻多不少。
“真是好笑，事情的前因後果都沒弄清楚，就要我們賠銀子，李家老爺還真是會找人背鍋，”說這話的是王氏，這種事，自然該她這個當家主母出麵，“哥兒們都還在這裏呢，是不是被陷害，是不是被強迫，問問不就知道了。”
被點名的狄綠一點也不慌張，先衝眾人作了個揖，“說來慚愧，是我與李公子情難自禁，所以就……”
“你胡說八道！”李瑞朝狄綠衝過去。
拳頭還沒揮起來，就被動作快的小廝和丫鬟拉開。
原本，這件事應該是當事人在謝府私下解決。
可謝老夫人為了讓謝柔錦萬劫不複，邀請了那麽多夫人作陪，現在，那些人就是證人，自然要見證整個過程，於是，屋子裏人滿為患。
前麵的戲班還在繼續，可留守的人心思都在這裏，隻恨當初自己為何不跟著謝老夫人，連瞧八卦的機會都沒有了。
琴婉在戲台幫王氏留守，照顧留下來的客人。
容昱早就到了謝柔錦身邊撐場子。
這邊，狄綠被李瑞反駁，非但沒有心虛，反而嬉皮笑臉地說道：“李公子，雖然我倆的事被世俗所不容，可大家都是風流倜儻的人，拿得起，放得下。你說你是被人擄來的，證據呢？謝府門禁森嚴，大白天的，你那麽大個活人，身邊又有小廝，說被抓走就被抓走了？你不會叫，不會掙紮？”
狄綠的話讓眾人意外。
所以，他在幫謝柔錦？
狄綠是什麽人，大家都清楚，所以，這是看上了謝柔錦，幫謝柔錦說話了？
狄綠說得也很有道理啊，青天白日的，謝府裏到處都是人，身邊還有小廝跟著，說被抓走就被抓走了？
誰都不抓，偏偏抓你？
很明顯，分明是自己得罪人了，又或者這兩人早就暗度陳倉，今兒天時地利人和，所以就順水推舟。
當然，也有人想到先前小丫鬟慌張地向謝老夫人的稟報，知道這件事沒那麽簡單。
多半是算計謝柔錦不成，李瑞成了替死鬼。
不過，沒有人同情李瑞。
李家的那副做派，誰看得上？
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舅老爺，扒拉了謝府幾十年的好處，還在人家的地盤上指手畫腳，誰給的臉？
“我被人打暈了，什麽都不知道！”
“那不就是了，”狄綠無賴地雙手一攤，“誰都不打，隻把你打暈了，分明就是你得罪了人！賴在謝府的頭上，臉呢！”
“狄綠，我知道你葷素不忌，狄家有錢有勢，可也不帶你這麽欺負人的！”
狄綠頓時就笑了，“李老爺，我這個人就是好色，葷素不忌，這是我的本性，我生性如此，沒什麽好遮掩的，我與李公子做了就做了，我也承認，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狄綠再混不吝，也不會讓別人幫我背鍋。不就是銀子嗎，李老爺準備用李公子換多少？”
狄綠也是個嘴巴惡毒的。
李正雲陰翳地看向狄綠，“這種事，狄公子做慣了，自然也就沒什麽羞恥心。我們李家確實比不上狄家，我們李家書香門第，家風甚嚴，狄公子認為無傷大雅的風流韻事，在我們李家是天理難容的醃臢！”
謝柔錦撇嘴。
李家確實家風嚴謹，都嚴謹到扒拉謝府的銀子了。
這些年，從謝老夫人手指縫流向李家的，可不是一點半點，不然，以李家破敗的家底兒，還能在老家稱皇稱帝？
“醃臢？是，李家老爺書香門第，看不起這些情情愛愛的俗事，就是不知道李家老爺的兒子、孫子是從哪兒來的？”
“你什麽意思？”李正雲氣得臉紅筋漲。
狄綠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沒有正麵回答，可在座的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不是看不上床上那點事嗎？
那你別做啊！
兒子、孫子都有了，還好意思說這些。
李瑞自然也懂了狄綠的意思，想解釋又無從下口，不解釋，又覺得憋屈。
雙手攥成拳頭，憤怒地站在李正雲身邊。
這種事，還不足以影響他科考，他還有機會。
他現在要做的，就是盡量挽回名聲，其他的用實力說話。
李瑞很現實。
已經發生的事，隻要處理得好，可以把損失降到最低，等他入了官場，大權在握的時候，這些人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這些人的嘴臉，他都記住了，他會一一報複回去！
謝府！
謝柔錦！
還有這個狄綠！
容昱捏著茶杯，微微抬了抬眼簾。
有些人，不用留了。
“說吧，多少銀子。”
這種事情做多了，狄綠連流程都省了。
李正雲眼底的屈辱一閃而過。
到了他這個歲數，很會審時度勢。
清高？
尊嚴？
都是錦上添花的東西。
隻有實實在在握在手裏的，才是屬於自己的。
“好，好，好！”李正雲三個好字，飽含了他的憤怒與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