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就這？
謝老夫人眸子一縮，急得拍輪椅。
李正雲警覺，立馬就明白了謝柔錦的意思。
“梅氏！楊嬤嬤！”
楊嬤嬤嚇得癱軟在地。
謝柔錦卻沒給楊嬤嬤解釋的機會，而是笑眯眯地說道：“楊嬤嬤再忠心，老夫人在楊嬤嬤心裏也比不過自己的大孫子，為了救自己的大孫子，一口氣從老夫人的棺材本裏拿了三千兩，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果然，拿別人的銀子就是舒服，加上之前，楊嬤嬤偷的，數目不小啊。”
“胡說！”楊嬤嬤看向謝老夫人，“老夫人，奴婢隻是借的，會還的，一定會還的！是你！是你綁架了我孫子，還砍下了他的手指威脅我！”
謝柔錦躲開了楊嬤嬤手指的方向，拍著胸口，怕怕地說道：“我可沒那麽大的本事，這個你就要問謝二夫人了。”
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梅氏。
梅氏不急不躁。
東西已經到手，名字都換了，她有什麽好怕的？
就連謝二爺都罕見地保持了沉默。
楊嬤嬤看向梅氏。
她不傻。
能在謝老夫人身邊這麽久，還成為心腹嬤嬤，靠的，可不僅僅隻是單純地揣測主子的心思。
“夫人，真的是你？”
梅氏不答，謝柔錦心情頗好地幫著解惑，“你孫子的事，可都是出自謝二夫人的手，不然，她怎麽有機會知道房契、地契在什麽地方，又怎麽有機會把名字都改了？我們長房心善，不貪那些東西，可謝二爺，你不留點給三房嗎？畢竟，你還有兩個侄子。雖然是庶子，可也是謝三爺的血脈，你就不給他留個香火？”
挑撥離間哪家強？
謝柔錦首當其衝！
“二爺，您是要把我們三房趕盡殺絕嗎？”
原本，夏姨娘是沒資格質問謝二爺的。
可這關係到三房的生死存亡。
想著三爺之前的交代，夏姨娘對三爺什麽時候回謝府並不擔心，可在三爺回來前，她得守住三房，不能讓三房吃虧！
幾房中，三房底子最差，也沒什麽根基，所以，老夫人的那點東西對三房格外重要！
更何況，兒子科考在即，拿到手裏的，才是最保險的！
屋內眾人神色各異，就連謝德維和謝德昊兩兄弟，臉上都出現了不平之色。
謝德澤有心說兩句，可謝瑜錦一直拽著他的袖子，每次他想開口的時候，謝瑜錦就會使勁拉一下，幅度之大，誰都忽視不了。
看看，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兄弟齊心！
“老夫人，奴婢是無辜的，是二夫人，是二夫人陷害奴婢！奴婢隻有那麽一個孫子，是二夫人用奴婢的孫子算計了奴婢，老夫人，奴婢錯了，奴婢錯了！”
楊嬤嬤哭得撕心裂肺。
謝老夫人一直沉默。
楊嬤嬤心裏比誰都清楚，老夫人越是這般沉默，等著她的，越是她承擔不起的後果！
光是那幾千兩銀子就夠她死幾次的了！
“吼、吼……”
喉嚨裏如破風箱般的笑聲。
謝老夫人麵容扭曲。
身體的痛楚，她可以忍受，可她無法忍受兒子的背叛！
她這輩子對不起很多人，唯獨對兩個兒子問心無愧。
可就是這兩個讓她掏心掏肺的兒子，算計著她的家產，算計著她的生死！
如果不是她不能死，現在墳頭草估計都一人高了！
憤怒是肯定的，可更多的，卻是害怕！
這是她第一次感到害怕！
自己的後半輩子就靠兩個兒子，如今老三不在了，隻能靠老二，她不再是那個能拿捏兒媳婦的婆婆了，相反，她還要看兒媳婦的臉色。
巨大的落差讓謝老夫人無法適應，盛怒到了極致，反倒讓她沉默了。
黑沉的眼睛，鉤子一般，勾在梅氏身上。
房契、地契，多半連名字都改了，拿是拿不回來了，好在如今幾個哥兒要科考，梅氏不敢虐待她，不然，有損的不僅僅是梅氏的品性，還會影響哥兒。
老夫人的眼珠子轉了又轉，不動聲色地為自己謀劃著。
“你們、你……老二！”李正雲不知該說什麽。
妹子有多少家底兒，他是清楚的，房子和地他指望不上，可小兩萬兩銀子他還是可以想想的，現在看這架勢，估計是什麽都撈不到了。
“大舅，娘，”謝二爺斟酌了一下，說道，“這事，是若雪做得不對，可已經這樣了，再改回去，不是更麻煩？兒子是這麽想的，娘就跟著我們二房，三房那邊，每個月，我們二房會貼補一些，等哥們科考結束了，娘的房子和地，我們再折算成銀子，看要分多少給三房？”
先不說這些折算的銀子最後會不會落到三房手裏，房子和地是徹底被二房握在手裏了。
這些都是能生銀子的，可三房就慘了，以夏姨娘的本事，還不能做到銀子生銀子，就是她有那個本事，單靠二房每個月的貼補，要攢到什麽時候，才能攢到本金？
出人意料的，謝德維和謝德昊沒有爭辯，就連夏姨娘都默認了謝二爺的安排。
謝柔錦抬頭看了一眼。
如今三房沒有主事的人，隻能憋屈地聽從二房的安排。
夏姨娘不傻，這個時候得罪了二房，三房隻有死路一條！
至於謝老夫人的沉默，那就更好理解了。
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謝老夫人又哭又鬧非但解決不了問題，把謝二爺的得罪得狠了，梅氏有的是手段磋磨老夫人。
以死相逼？
逼著二房把東西還回來？
嗬嗬！
知子莫若母。
謝老夫人深知謝二爺的手段，真要把謝二爺逼急了，謝二爺有的是手段讓謝老夫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沒了謝三爺的鉗製，謝二爺可以為所欲為。
謝老夫人怕死！
謝柔錦煞有趣味地看著屋內的眾人，樂嗬嗬地把每個人的心思猜了個透。
“老夫人……”
察覺到謝二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楊嬤嬤戰戰兢兢地喚了一聲。
“賣了。”
謝老夫人隻兩個字，就決定了楊嬤嬤的生死。
楊嬤嬤身子一僵，癱倒在地。
臨到老了，都這個歲數了，被賣出去，誰買？
萬一賣到了別的地兒，看不到兒子、孫子，甚至死了都不能回來……
楊嬤嬤不敢想下去。
“老夫人，奴婢錯了，奴婢真的知道錯了，”楊嬤嬤跪行到謝老夫人跟前，抱著她的腿，哭訴道，“求您看在奴婢跟了您大半輩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饒了奴婢這一次！奴婢是被算計的，奴婢是為了救孫子！老夫人，求您看在奴婢以往的情分上，饒了奴婢這一次，奴婢做牛做馬地報答您！”
“咚咚咚”的磕頭聲，光是聽聽就讓人頭疼。
“楊嬤嬤，你被人算計，救你孫子也就三千兩，之前那些銀票，可不是有人逼你偷的喲。”謝柔錦陰陽怪氣的一句話，屋內的氣氛又變了。
容昱搖頭。
知道這是謝柔錦在挑撥離間，所以把手裏的新茶遞到了她嘴邊，“喝口茶，潤潤嘴。”
謝柔錦的注意力在對麵那群人身上，吃瓜吃得正起勁，也沒在意容昱說了什麽，隻下意識地湊了過去，就著容昱的手，喝了兩口茶。
後知後覺自己做了什麽，謝柔錦瞪了容昱一眼。
容昱卻對著謝柔錦先前喝過的位置，美滋滋地抿了兩口剩下的茶。
沒臉看了。
容不下把腦袋別開。
“老夫人，老夫人……”
楊嬤嬤清楚等著自己的是萬劫不複，所以她拚命磕頭，嘴裏隻念叨，“老夫人，奴婢幫您做了那麽多事，奴婢是無辜的！”
謝柔錦挑眉。
狗急跳牆。
楊嬤嬤這是豁出去了。
謝老夫人何曾被人這般威脅過？
更何況，她現在還在氣頭上！
指著楊嬤嬤，對謝二爺“謔謔”兩聲。
謝二爺像是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脈，居然明白了謝老夫人的意思。
讓人寫了欠條，扔在楊嬤嬤腳邊。
楊嬤嬤咬牙，蓋上了手印。
一萬兩銀子！
她還不起！
把她全家賣了，也還不起！
顫顫巍巍地蓋了手印，楊嬤嬤匍匐在地上。
“謝二爺，這些事，你們回二院解決吧，三天後，我們來收房。”謝柔錦下了最後通牒。
“柔姐兒，你看……”
謝柔錦朝薄荷看去。
薄荷立馬拿出幾張早就寫好的紙，雙手遞到謝老夫人和謝二爺手裏。
三房的那份，遞到了謝德維手中。
“這是分家文書，是關於我們長房和謝府的，大家都看看，沒有意見，就簽字蓋章吧。”
“柔姐兒，你當真要分家？”
謝柔錦隻覺得好笑，“謝二爺以為我是在說笑？”
王氏把謝柔錦朝身後拉了拉。
這種事，自然應該她出麵。
“白紙黑字，上麵寫得很清楚，我們長房不要老夫人一分一毫，至於你們二房和三房如何分配，是你們的事，你們自己協商。我們長房隻收回老宅和二院三院，那是霖哥兒的產業，兩位叔叔住著也不合適。分家後，‘蜀繡樓’不再給兩房提供月銀，各房的生計自己解決，長房今後不再參與謝府的任何事宜，老夫人這邊，我們長房也不提供贍養。”
“荒謬！”李正雲第一個站出來訓斥道，“我妹子雖然不是謝老大的親娘，可也是謝府老爺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謝府的當家主母，入了謝家的族譜，是你們正兒八經的長輩，不贍養長輩天打雷劈！我要到官府去問問，不贍養長輩，律法會怎麽判！”
“切！”謝柔錦呲牙。
就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