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正室才能穿的紅色
所以謝老三才慌了。
牢裏的人見不到，最關鍵的人也找不到，不知道案情進展到了什麽程度，更別提禍水東引了。
這幾日一直在外麵找關係，可這種事不能做得太明顯，更不能暴露自己的心思，所以謝三爺的脾氣也是一日比一日火爆。
之前，好不容易結交到的官府的葉師爺，也因為上次李氏的事與他劃清了界限，謝三爺能找到的關係，真沒幾個。
煩躁地回到三院。
夏姨娘難得在三院。
今兒是對賬的日子。
說是對賬，可三院沒有正經營生，不需要對別的賬目，隻要管好三院內宅的賬目就好。
而三院內宅的賬目就更簡單了，每個季度的銀子，都是長房給的，隻要分配好就行，不僅有剩餘，小日子還美美的。
可是，夏姨娘並不滿足。
先不說這個季度的銀子縮水，就是吃喝拉撒也要自己張羅，算下來，謝柔錦的銀子勉強夠。
這還得是在精打細算的情況下，更別說置辦新衣，打幾套首飾了。
此外，爺在外麵交際應酬，這筆開銷巨大。
兩個哥兒馬上就要科考，到時候不張羅幾桌慶祝慶祝？
最後，還得有筆銀子給哥兒，為後麵的課業謀劃。
所以，夏姨娘手裏的，基本就是爛賬！
之前，謝薇錦從謝柔錦手裏誆騙來的那些，都盡數還給了謝柔錦，三院連個像樣的，撐門麵的東西都沒有。
她好不容易等到李氏下堂，雖然沒有正兒八經地成為嫡妻，可作為掌管三院中饋的當家主母，連身像樣的衣服都沒有，這說得過去嗎？
身上這套正紅色的，隻有正室穿的衣服，還是她以前氣不過，偷偷讓人做的，已經穿了四五日了，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
頭上的金釵，也是得寵的時候，哄著三爺買的。
就這幾件撐臉麵的，都是以前置辦的。
現在的三院，別說維持日常了，她能不倒貼銀子都是厲害的。
算了，明兒換身藍色的，反正她穿藍色的也好看。
到時候再想想辦法，看能不能多做兩套正紅色的衣服。
打著小主意，夏姨娘給謝三爺送上了茶。
隻喝了一口，謝三爺就放下了杯子，皺起的眉心，顯示著他的不滿。
“爺，這是今年的茉莉花茶，雖比不了你喜歡的毛峰，可也算是好茶了。”
說得小心翼翼，委委屈屈。
白蓮花的小眼神兒眼淚打轉，一個勁兒地朝謝三爺瞟去。
若是換做往常，謝三爺早就摟在懷裏安慰了，可今兒謝三爺心裏有事，煩躁得很，根本就沒心思想其他。
夏姨娘轉了轉眼珠子，索性直接說道：“爺，這個季度的銀子，大小姐讓人送來了，可……隻有三百兩。”
“三百兩，打發叫花子呢！”
三百兩，用三個月，一個月一百兩，包括吃喝拉撒，交際應酬？
想他在外麵請客吃飯，最少也是兩百兩起步，三百兩？
夠他吃幾頓？
兩個哥兒科考結束，擺個宴席都不夠，更別說，後麵的束脩。
兩個哥兒考上了童生，肯定要換夫子，除了正常的學費，私底下也要孝敬夫子，才有開小灶的機會。
而且，他現在要辦事，更需要銀子！
見謝三爺臉色不好，夏姨娘主動靠了過去，坐在謝三爺的大腿上，手指在他胸口打轉，“三爺，奴婢倒沒什麽，奴婢賤命一條，好的壞的，奴婢都無所謂，可奴婢心疼您和兩個哥兒。爺，您是謝府的老爺，在外麵，誰不尊稱您一句‘三爺’，如今被一個丫頭拿捏，奴婢心裏不舒服。”
謝三爺眯眼，看著夏姨娘。
夏姨娘心虛地垂著眸子，手指繼續在謝三爺身上點火，“爺，奴婢是真心心疼您，大小姐可以不尊重奴婢，可您是大小姐的三叔，大小姐怎麽能這麽對您？如今謝府又沒分家，大小姐給銀子是天經地義的事，‘蜀繡樓’雖然在大小姐手裏，可沒有您與二爺在外麵幫襯，大小姐能做什麽？人脈還不都是您在維護，雖然拿了長房的銀子，可都用在了‘蜀繡樓’上，大小姐這是什麽意思？”
被夏姨娘挑撥了幾句，謝三爺的臉色更加陰沉。
仿佛得到了某種暗示，夏姨娘說得更理直氣壯了，“現在，大小姐翻臉不認人不說，還想斷了我們的銀子！她也不想想，沒了爺在外麵應酬，維係人脈，‘蜀繡樓’能有現在的規模？單憑容家大少的維護，要想長房成為皇商，簡直是癡人說夢。還有那個‘心想事成’，既然打出了名堂，就要乘勝追擊，好好打理，大小姐像防賊似的防著我們，什麽意思！”
謝三爺沒有答話。
夏姨娘卻是不依不饒，繼續為謝三爺不平，“奴婢承認，大小姐有做生意的眼光，能找到好點子，可大小姐沒有做生意的手段。這麽好的路子，若是被外人模仿了，可要損失不少銀子。”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謝三爺垂著眸子，琢磨著什麽。
“爺……”
“我自有分寸，謝柔錦那邊，你不要招惹。那死丫頭，現在連我都看不透她，你對上，隻會吃虧。”
夏姨娘委屈巴巴地應了一聲。
“三百兩銀子就三百兩銀子，你好好安排，其他的，我來想辦法。”
想什麽辦法？
隻能把主意打到謝老夫人身上。
李氏鬧了那麽一出後，謝老夫人對謝三爺有了膈應，更有了防備，不可能再像以前那般貼補三房了。
所以，縱使知道這個季度謝柔錦給各房的銀子不多，謝老夫人也沒有主動讓楊嬤嬤送銀票到三房。
可到底是自己最疼愛的小兒子，謝老夫人雖然在氣頭上，不打算幫襯，也隻是想讓謝三爺認清自己的身份，得了教訓，日後才會乖乖聽話。
她就兩個兒子，不靠他們靠誰？
特別是她現在都這樣了，將來更要依仗兩個兒子。
她手裏的那些，是她最後的底牌。
兩個兒子現在對她這麽“孝順”，也是因為她手裏的那些東西。
謝三爺頹廢地坐在座位上，沒了往日的風采。
謝老夫人心裏終於有了一絲憐憫。
她說話不利索，一直都是楊嬤嬤在代勞。
現在也是這樣。
接收到謝老夫人的訊息，楊嬤嬤對謝三爺說道：“三爺，老夫人的情況，您也看到了，雖說找到了病因，可劉大夫也說了，老夫人的身子隻能調養，不說恢複了，能不繼續惡化就是好的了。老夫人一直在用藥，大小姐那邊，您是知道的，所以，藥錢都是老夫人自己在貼補。三爺，老夫人明白如今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可大小姐這般，老夫人也沒辦法，長房的人油鹽不進，‘蜀繡樓’競選是大事。雖然我們與長房不和，可長房能成為皇商，對我們謝府也是有好處的。老夫人的意思是，趁著現在謝府水漲船高，給您先娶個繼室，至少能保證爺的身邊有個知冷知熱的人。三院一日沒有主母，老夫人的心裏就一日不踏實。”
謝三爺微愣。
他是來拿銀子的，怎麽說著說著就說到繼室身上了？
不過……
仔細琢磨楊嬤嬤的話。
謝三爺權衡著。
以謝府目前的情況，要找個門當戶對的繼室不難。
如果能帶著大批嫁妝進門的，那就更好了。
謝老夫人讓楊嬤嬤拿了張五百兩的銀票給謝三爺。
這點銀子，換做是在往常，謝三爺是看不上的。
可現在要用銀子的地方太多了，有總比沒有好。
看著小兒子離去的背影，謝老夫人渾濁的眼睛明亮了那麽一瞬。
夏姨娘並不知道謝三爺想娶繼室的事。
她滿心歡喜地端著點心，到了前院書房。
對自己的兩個兒子，夏姨娘照顧得很仔細，凡事親力親為，特別是在吃食上。
謝德維和謝德昊的心態很好，每日兩人也是輕鬆地看看書，複習之前的知識，偶爾討論一番。
還是會參加詩會，與同齡人切磋一番外，加入研究往年考題的隊伍。
兩個兒子，是夏姨娘最大的依仗，隻等著兒子考上了童生，她主母的位置也穩了。
“娘，今兒是什麽好東西？”夏姨娘一進門，謝德昊就迎了上去。
“你最喜歡的千層酥，先去洗手！”夏姨娘故意訓斥了一句，放下糕點，讓身後的小丫鬟伺候兩位少爺淨手。
謝德昊第一個洗了手，衝到桌邊，捏了一塊迫不及待地塞進嘴裏。
“慢點，慢點，沒人和你搶。”夏姨娘掏出手帕，替兒子擦著嘴角。
“娘，是你做的吧？我一口就吃出來了。”含糊不清的聲音裏，帶著撒嬌的意味。
“多大的人了，還這麽毛毛躁躁。”夏姨娘嘴裏說著嫌棄的話，可臉上的神情卻是滿滿的寵溺。
謝德維也拿了塊糕點，斯文地咬了一口，細細品著。
“午飯後，你們都休息休息，不用那麽拚。”
“那可不行，”謝德昊誇張地說道，“兒子一定要博得頭籌，將來，還要給娘掙個誥命回來。”
夏姨娘笑得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