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公堂上
算算日子，她快要臨盆了，炫耀的日子不多了，她會離開這個市井，到謝府享福。
人就是這樣，越是缺什麽，越是要炫耀什麽。
小丫鬟仔細扶著蘇柔的手，一邊看著腳下，一邊囑咐蘇柔小心。
小丫鬟不是謝府的人，和那兩個婆子一起，都是蘇柔用謝柔錦的銀子在牙行買的，賣身契在蘇柔手裏，所以對這幾人，蘇柔還是很放心的。
走到巷尾，蘇柔一手扶著丫鬟，一手撐腰，站了一會。
臨近傍晚，路邊的小販收攤了，準備賣吃食的攤位陸續擺了出來。
“謝夫人。”
聽到熟悉的聲音，蘇柔回頭看了一眼，“鄭嬸，這是……準備擺攤了？”
目光在推車上頓了頓。
“趁著前麵碼頭下工，我還能賣幾個錢。”
蘇柔點頭，心裏卻不屑。
同樣是拋頭露臉，擺攤能賺多少？
“謝夫人日子近了吧，穩婆可找好了？我對錦城熟悉，需要幫忙說一聲。”
“多謝鄭嬸，我家老爺已經請好了穩婆，東西也準備齊了。”
“謝夫人有福，謝老爺仔細，都給你安排好了。”對於這個素未謀麵的謝老爺，鄭嬸是相當滿意的。
雖然沒有守在謝夫人身邊，可每件事都安排妥當，根本就不需要謝夫人操心，自個兒還要在外麵做生意，賺銀子，就是想給謝夫人一個安穩的日子。
而且，聽謝夫人說，謝老爺潔身自好，身邊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女人，出門在外，也隻帶了一個小廝，就是生意上的應酬，花酒也隻是單純地喝，不做其他。
她還聽說，謝老夫人派了嬤嬤過來照顧，已經在路上了。
這個謝夫人，簡直是人生贏家。
不僅夫君寵愛，與公婆和睦，公婆更是派了身邊的嬤嬤來伺候月子，真真是把謝夫人當寶。
“第一個孩子，仔細些總歸是好的。像謝夫人與謝老爺這般恩愛的，我這輩子隻看到過兩個，說來，與謝夫人有點淵源，也是姓謝的人家，就是錦城謝府。”
蘇柔嘴邊的笑容更甚。
“不知道是不是謝姓出情癡，謝府長房謝大爺與謝夫人感情深厚，在圈子裏是出了名的。身邊也沒有亂七八糟的女人，雖然謝府長房與二房、三房關係不好，可謝大爺維護謝夫人，謝府長房的日子倒也輕鬆。謝老夫人雖然嚴厲，卻是極講道理之人，所以謝府一直是圈子裏的典範。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謝府大小姐不學無術，小少爺也是個有病的。不過，謝大爺過世後，謝府大小姐撐著‘蜀繡樓’，倒也讓人刮目相看。”
鄭嬸難得有機會八卦，又看到蘇柔頗有興趣的模樣，不知不覺中就打開了話匣子，“還有一個，就是謝府二房，謝二爺也是個有擔當的男人，與謝府二夫人錦瑟和鳴，也是圈子裏的美談。隻不過……”
鄭嬸遺憾地搖頭。
“可是有什麽變故？”蘇柔狀似不經意地問道。
“謝府二房有個姨娘，據說是二夫人的陪嫁丫鬟，還算懂規矩，沒給二房添亂。隻不過，我今兒聽說二房的姨娘有身孕了。”
“你說什麽？”
蘇柔突然變臉，鄭嬸嚇了一跳，不過，立馬就了然了。
都是女人，誰還不懂誰呢！
這些個做當家主母的，表麵上看著大度，其實，都是容不下姨娘、通房的。
男人的風流債，最後還得是女人來還。
“也不知謝二爺怎麽想的，這個時候讓一個姨娘有了身孕，這不是打謝府二夫人的臉嗎？謝二爺與夫人蒹葭情深，在圈子裏是出了名的恩愛，謝府大少爺馬上就要科考了，這個時候弄個庶子出來，這不是影響哥兒的心情嗎？”
鄭嬸說了半天，沒得到蘇柔的回應，沒有多想，搖著腦袋準備擺攤去了。
蘇柔在原地站了一會，對丫鬟說道：“你去打聽打聽。”
……
公堂。
熊大人給了謝柔錦四天的時間，今兒是公審的日子。
直到這個時候，錦城的百姓才知道謝府出了這麽大的事。
知道謝府那點齷齪事的人不禁奇怪，依謝府的尿性，不是應該鬧到人盡皆知嗎？
這次怎麽悄眯眯的？
直到被知道一點內幕的人科普了，才明白，這次的事涉及到旁門左道，還是天子忌諱的事，所以謝府的人才會低調地讓官府處理，並且還不敢弄出流言蜚語。
比起旁觀者的興奮，謝府的人顯然就是一頭霧水。
他們不明白為何熊大人把謝柔錦放了回來，更不明白，過去了四五日，月季該招的都招了，為何謝柔錦沒有在“犯人”的位置上。
看著現在最前麵的，長房一家人，坐在輪椅上的謝老夫人臉色很難看。
“筱筱。”
謝柔錦詫異地回頭，“你怎麽來了？”
“陪你。”容昱自來熟地站在了謝柔錦的身邊。
謝文霖小朋友想了想，強行擠在兩人中間。
王氏的目光在容昱身上頓了頓。
看過謝大爺與容昱的書信，王氏說不上是什麽感受。
還是那個想法——容昱人不錯，有能力，有手段，可她不想女兒過早出嫁。
反正謝柔錦還要守孝三年，三年後再說。
熊大人驚堂木一拍，所有人肅然起敬。
大概闡述了案情之後，月季被蓬頭垢麵地帶進來了。
身上有用刑的痕跡，沒什麽大的傷口，雖然衣衫襤褸，但不至於衣不蔽體。
想來，是受到了“特殊”照顧。
謝三爺朝葉師爺看去。
後者一臉高深莫測，微微點頭。
謝三爺這才收起了懸著的心。
開場白後，熊大人進入了正題。
“犯婦，人贓俱獲，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大人，奴婢是冤枉的，是謝府大小姐逼奴婢做的。”
“有何證據？”
“大人，奴婢隻是個下人，與老夫人有什麽深仇大恨要下毒手？”
“東西是從你屋子裏搜出來的，人證物證俱在，你還要狡辯？”
“大人，荷包確實是奴婢做的，但奴婢是受大小姐指使的。大小姐與老夫人的恩怨，錦城的人都知道。”
“所以，你仍舊堅持自己的說法，主謀是謝府大小姐。”
“是的，大人。”
熊大人朝謝柔錦看去。
謝柔錦現在不算是嫌疑人，沒有直接證據，所以她不用下跪。
謝柔錦走到月季跟前。
她不清楚曆史上審問案子是怎麽走程序的，電視上看到不少，不過沒有仔細研究過。
作為準藝人，她沒正式接過劇本，沒有涉及到這方麵的理論知識，但是，對於可以在堂上自我辯解這點，謝柔錦還是很滿意的。
得了熊大人的首肯，謝柔錦問道：“你說是本小姐指使你的？本小姐是你的主子，不錯，可那是曾經。你現在的主子是謝府三房，你不聽她們的，聽我的？”
“小姐待奴婢情如姐妹，奴婢對小姐感恩戴德。”
所以謝柔錦的話，她都會聽。
“既然是這樣，那你為何主動到了三房？別說本小姐容不下你，你做了什麽你自己清楚。所以，與其說忠心，倒不如說你背主。”
“小姐……”
“我還沒說完呢……”謝柔錦的不按常理出牌，讓月季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
她急切地朝李氏看去。
李氏站在謝三爺身邊，端著架子，並沒有給月季任何暗示。
月季愣是自己腦補了一番，遂又仿佛吃了定心丸一般，安靜下來。
謝柔錦笑得無害，“情同姐妹，本小姐是感受不到了，報恩就更不可能了，本小姐對你可沒有恩情。至於要挾？你一個孤女，本小姐用什麽威脅你？不過是野心大了，不滿足本小姐給你的那些，另攀高枝罷了。謝府的那點齷齪，在場的都知道，根本不存在什麽家醜不外揚，自以為的小心翼翼，其實不過是自欺欺人。長房與老夫人確實不合，先不說本小姐還不至於喪心病狂到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就是要甩掉謝府那些膈應和累贅，直接分家不好嗎？”
謝府的人神色一凜。
謝老夫人更是使勁拍了拍輪椅的扶手，拚命壓製自己的情緒。
死丫頭，她居然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提分家，她是不想活了嗎？
謝柔錦雙手一攤，“就是分不了家，最差也是維持現狀。本小姐手裏有‘蜀繡樓’，還是有希望競爭皇商的‘蜀繡樓’，本小姐好日子不過，用醃臢的手段陷害老女人，讓自己蹲大牢，把‘蜀繡樓’拱手讓人，我是有多想不開？”
被謝柔錦帶起了節奏，圍觀吃瓜的眾人也反應過來了。
謝柔錦手裏有“蜀繡樓”，有姚氏留下的那些產業，還有謝大爺置辦的產業，她是有多想不開，才會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去設計謝老夫人？
問題是，設計了謝老夫人，謝柔錦有什麽好處？
偌大一個謝府，吃喝拉撒全靠長房。
謝柔錦要甩掉這些累贅，有的是辦法。
陷害謝老夫人，無疑是最蠢的。
想分家，方法多得是。
“大人，這是小姐的一麵之詞，”月季急於甩鍋，顧不得自己的身份，直接說道，“大小姐提過分家，老夫人不同意，如今‘蜀繡樓’有機會成為皇商，大小姐不想二房和三房得了便宜，所以才想一勞永逸，老夫人出了事，二房和三房自然就與長房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