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當我眼瞎？
“哐當！”
金屬碰撞的聲音。
力道之大，謝柔錦眼睜睜地看著眼前李氏那張放大的臉倒下，胸口的衣襟被帶起幾縷絲線！
“三夫人！”
“誰！”李氏猩紅著一雙眼，趴在地上的身體一個不算利索地翻身，看向院門口。
“放肆！”
隨著洪亮的男聲嗬斥，一群穿著官服的官差應聲而入
李氏胸口一片哇涼。
“黃捕頭，麻煩你了。”謝柔錦衝帶頭的官差微微頷首，極力控製紊亂的呼吸。
黃正點頭回應。
院子裏的人早已停下了動作，根本沒給黃正發號施令的餘地。
謝柔錦這邊的人還好，薔薇和薄荷已經守在了她身邊，李氏那邊的人，嚇得不敢亂動。
特別是李氏！
她不過是代老夫人來守莊子的，順便在莊子上狐假虎威，讓下麵的人認清楚莊子將來的新主人，順便再順點東西，拿出去賣了，換點銀子回去。
至於謝柔錦？
先前不過是嚇唬嚇唬她，李氏認為隻要自己表現得夠狠，謝柔錦就會知難而退。
手裏那把菜刀，不過是嚇唬謝柔錦的工具，她還沒把謝柔怎樣，官差就到了。
這個時候的李氏絲毫不知道等著自己的將會是什麽，隻是有點遺憾，沒對錦謝柔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把人拿下！”
黃正一聲令下，官差開始抓人。
李氏還沒弄清楚狀況，就有兩名官差朝她走過來了。
“大人，您這是什麽意思？”
“在本捕頭眼皮子底下行凶，當本捕頭是擺設？”
“大人，民婦冤枉！”
黃正似笑非笑，“本捕頭眼不瞎。”
官差抓住了李氏的胳膊。
“大人，是她！”李氏掙紮著，指向謝柔錦，“是她帶人闖宅子，民婦是自保，是她不對！”
黃正問道：“這莊子是你的？”
“回大人，這莊子是民婦婆母的，端午將近，民婦來莊子安排農活，是這個人帶人闖進莊子，所以民婦才拿出了菜刀！”
黃正頓時就笑了，“你們什麽關係？”
“大人，謝柔錦是民婦的侄女，可我們兩房關係並不好，特別是現在。這個謝柔錦不僅奪了掌家權，更想奪我婆母的財產。她今兒帶人來鬧事，就是想霸占莊子！”
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想到這些說辭，李氏也是個腦袋靈光的。
雖然與李氏設想的結果有差距，可如果能把謝柔錦送進牢房更好！
毀了名聲，還保住了莊子。
再在老夫人那邊誇張幾句自己的功勞，這個莊子肯定會在三房名下。
就是老夫人不給，隻要三爺那邊不出意外，莊子依舊是三房的。
隻一個呼吸間，李氏就想了這麽多，嘴角還帶上了笑。
“莊子是謝老夫人的？”問這話的是謝柔錦。
不給李氏回答的機會，謝柔錦慢吞吞地從袖口裏抽出一張紙，讓薔薇遞到黃正麵前，“黃捕頭，這是莊子的地契，上麵的名字是民女親祖母的，雖然現在還沒過到我們長房名下，但絕對不會是謝老夫人的。”
李氏心裏咯噔一下。
到底是耍小聰明的，李氏信口雌黃的話，張嘴就來，“你也不能證明是你的！莊子雖然是前老夫人的，可前老夫人過世幾十年，莊子的歸屬不是你說了算！是，莊子與我們二房和三房沒關係，可萬一姚老夫人把莊子留給太老爺了呢？”
謝太老爺的，自然就是謝老夫人的。
在外人麵前，李氏對長輩的稱呼很是得體。
“我們現在不是掰扯莊子是誰的，我們現在說的是你持刀殺人。”
“我沒有，你冤枉我！”
“黃捕頭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你們、你們是一夥的！”
對，肯定是這樣。
李氏情緒激動的話一出口，就不管不顧了，“謝柔錦給了你多少銀子，讓你來陷害我？”
要壞事！
管事嬤嬤拽了李氏一把。
可為時已晚。
黃正黑著一張臉，“都給我帶回去！”
看著清淨下來的院子，謝柔錦對黃正感激道：“多謝黃捕頭。”
“下官份內之事，謝小姐，告辭。”
官差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比謝柔錦原本設想的還要給力。
猜到今兒會有場硬仗，所以她讓王氏算好時間報官。
隻是沒想到李氏這麽配合，居然拿起了菜刀。
而且時間掐得剛剛好，就在李氏準備行凶的時候，官差來了。
李氏被抓了現行。
能得到謝老夫人的偏寵，李氏是有真本事的。
不過幾句話，就差點逆轉了形式。
可李氏是個急性子。
所以，隻要稍微激將幾句，李氏那張嘴就變臭了。
惹怒了官差，先進去再說。
黃正真不是她收買的，怪隻怪李氏自己作妖。
看著眼前虎視眈眈的薔薇，以及不知什麽時候與薔薇同仇敵愾的薄荷，謝柔錦有一丟丟的心虛。
“小姐！”
薔薇魔音穿耳，謝柔錦立即雙手投降，“好好好，我知道了。”
“小姐！”
薔薇消停了，薄荷卻杠上了。
謝柔錦不敢說話。
兩個丫鬟的氣勢太強。
“太危險了，您，您怎麽能……”
一想到先前李氏的瘋狂舉動，薔薇和薄荷就止不住地後怕。
如果不是黃捕頭及時趕到，手法精準地投了一枚飛鏢，大小姐怕是……
不敢想象，兩個丫鬟都紅了眼。
謝柔錦心裏也戰戰兢兢。
別看她現在雲淡風輕，其實都不過是她的演技。
作為一名有素質的演員，要學會控製自己的情緒、麵部表情和肢體語言。
用一句俗話來說，就是臉上笑嘻嘻，心裏MMP。
此時的謝柔錦就是這個狀態。
“是我考慮不周，下次不會了。”
“沒有下次！“
“是，是，沒有下次。”謝柔錦連連保證。
薔薇和薄荷不放心地多看了謝柔錦一眼。
謝柔錦老實舉爪。
好不容易哄走了管家婆，謝柔錦翻出了莊子上的賬本。
不知謝老夫人是怎麽想的，這些賬本都留著。
謝柔錦猜想，謝老夫人是個控製欲極強的人，這個莊子雖然不在她的名下，卻是她在掌控，所以，謝老夫人要把掌控欲發揮到極致。
最初幾年，謝老夫人不敢明目張膽地貪墨，賬本做得還有幾分真實，到了後麵，完全就是一擺設了。
謝柔錦估計，真正的賬本應該在謝老夫人手中。
大致翻看了一下最初幾年的賬本。
謝府的嚼用，基本上都是莊子上的產出，需要額外采辦的，會讓廚房管事采買，這一部分先暫時放著，日後清算。
莊子上多餘的吃食，要麽囤著，要麽變賣，換成銀子，被謝老夫人私用。
此外，佃戶租地的租金，看似不多，可奈何田地的基數大，算下來，也是一筆不菲的銀子。
這些也都進了謝老夫人的腰包。
最後，佃戶們每年上繳的糧食，謝老夫人全都做了安排。
一部分送到了娘家，一部分換成了銀子。
謝大爺把“蜀繡樓”打理得越來越好，謝府能挪用的銀子也越來越多，謝老夫人也越來越明目張膽。
謝柔錦突然就頓悟了！
謝大爺在捧殺！
捧殺誰？
自然是謝老夫人！
謝老夫人是謝大爺的繼母，是長輩，一個“孝”字壓得謝大爺無法作為。
可如果謝老夫人自己作死呢？
貪婪是沒有止境的。
當謝老夫人的貪婪達到極致的時候，就是謝大爺連本帶利全都收回來的時候。
隻可惜……
所以，是謝府的人發現了謝大爺的計劃，先一步動手，還是謝大爺運氣不好，著了道？
依著“蜀繡樓”如今的實力，完全可以爭取皇商，謝大爺之所以按兵不動，應該是想先解決了謝府，拿回屬於長房的一切後，分了家，再圖謀皇商的位置。
以謝府的資產，完全可以躋身圈子裏二流甚至一流商賈的位置，可謝老夫人聰明反被聰明誤，非要把這些算在謝府的頭上，而商會那邊，是以姚家的名義入會的，姚家的資產並沒有增加，所以，謝府依舊是底蘊不足的末流商賈。
其實，這反而幫了謝大爺的忙。
謝柔錦後知後覺。
隻可惜，謝大爺死得太早。
沒有可以參考的數據，所以謝柔錦也無法判斷這些賬本上造假的數目。
半夜開始下雨了。
原本是窸窸窣窣的小雨，漸漸地，變成了傾盆大雨，偶爾還有電閃雷鳴。
謝柔錦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坐了起來。
薔薇和薄荷被她打發到旁邊的屋子睡覺了。
院子裏留了幾個守夜的。
白天鬧了那麽一場，謝府那邊暫時還沒動靜，謝柔錦也不擔心。
王氏現在能獨當一麵，一院有容昱的人守著，安全不成問題。
莊子上的人，勉強還算安分。
當然，謝柔錦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前的寧靜罷了。
“吧嗒。”
謝柔錦警覺地抬眸。
窗前一道黑影閃過。
心裏緊張，謝柔錦操起床邊的菜刀。
那是為了以防萬一，提前準備的。
她站在床前，自認為選了一個相對安全，且視線開闊的有利地形。
“謝筱筱。”
窗外的聲音讓謝柔錦麵色一凝。
在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兩人破窗而入，雖然狼狽，卻氣勢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