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整條街最彪悍的崽
幾房的算計在謝柔錦意料中，這是謝府人最正常的嘴臉，沒什麽意外的。
今兒是值得高興的日子，謝柔錦特意帶上了王氏和謝文霖一起，在大舅的帶領下，到了錦城的打金街。
是的，整條街上全是金鋪和首飾店。
街道不長，前後不過幾百米，密密麻麻聚集了錦城最出名的首飾鋪，一半以上都是老字號。
這條街最初隻有金鋪，隨著匠人們手藝的提高，變成了多樣化的首飾鋪子，用料也從單一的金子到後麵翡翠、瑪瑙，以及許多謝柔錦叫不出名字的材料。
甚至還有點翠！
是的，謝柔錦想起來了。
好姐妹容蘭如首飾盒裏的那套點翠，就是她在這裏花大價錢買下來的。
宮裏傳出來的款式，匠人也是宮裏出來的師傅，她求了好久，又下了血本，對方才勉為其難地點了頭。
結果她這個敗家的，轉手就送人了。
不就是為了讓容蘭如幫她在容老夫人跟前說幾句好話嗎？
不就是為了有機會進那個空蕩蕩，蕭索到破敗的長房，麵對空無一人的院子宣示自己的主權嗎？
本尊的腦袋是有多鐵，隻為了對方的一個承諾，就巴巴地又是送銀子，又是送東西的倒貼？
她在容家人麵前，怕是連粗使丫鬟都不如吧？
至於容蘭如有沒有幫她說好話，她是不知道了，反正直到現在，本尊別說進容府長房的院子了，就是那扇搖搖欲墜的院門她都沒摸到過。
點翠。
不是有錢就能戴的，那得是多高的身份，才配擁有的啊。
“筱筱……”王氏喚回了謝柔錦的思緒，“不是說去看鋪子嗎？到打金街做什麽？”
謝柔錦挽著王氏的胳膊，謝文霖小朋友被大舅牽著，一行人下了馬車朝最近的首飾鋪走去。
“娘，‘蜀繡樓’賺錢了，不買點東西犒勞犒勞，太對不起自己。”
“才賺了幾個銀子，就敢逛首飾鋪了。”說這話的是謝文霖小朋友。
對於他偶爾“反常”的舉動，王氏和王隆都認為沒問題。
小家夥的性子從小就是這樣，對外界的反應基本上就是沒反應，好的時候，反應會慢上半拍，隻有在懟謝柔錦的時候，又快又準。
王氏把這歸結為——因為兩人是姐弟，關係好，所以才親切。
王氏巴不得兩人每日都能吵上兩句，不僅增進感情，對謝文霖也有好處。
謝柔錦在謝文霖的頭頂薅了一把，“雖然不夠買下金樓，但給你買個圈子還是可以的。“
“我才不要娘兮兮的玩意兒。”謝文霖嫌棄地撇嘴。
“喲嗬，讀了幾天書，感覺不一樣了啊！”
姐弟倆一邊互懟，一邊進了鋪子。
夥計把幾人迎上了二樓，貴賓樓。
“娘，女兒第一次賺錢，你喜歡什麽，女兒買給你，不要為女兒省銀子，花錢才是女兒賺錢的動力。這些年，女兒渾渾噩噩，沒有孝敬過你，今兒你不使勁壓榨女兒，女兒心裏不舒服。”謝柔錦捂著胸口，故意說道。
王氏的眼眶早就紅了，哽咽了好幾下，說不出話。
王隆欣慰地說道：“姐，這是筱筱的心意，今兒弟弟幫你掌眼，咱買幾套好的。”
“一套就夠了！”王氏瞪了王隆一眼。
還幾套，銀子是土裏長出來的嗎？
自個兒的女兒自個兒疼！
一看自家大姐誤會了，王隆摸了摸鼻子，瞬間就乖了。
沒辦法。
小時候大姐可凶了，在家吊打他和小弟，在外更是整條街上最彪悍的崽！
可以說，他和小弟是大姐護著長大的。
隻是後來，大姐進了謝府，不想姐夫難做，不想娘家人難做，才收斂了性子。
眼眶紅了。
王隆轉過腦袋，佯裝看首飾，壓下了眼底的淚意。
“娘，大舅說得沒錯，今兒我們就是來花銀子的，喜歡什麽咱就買下來。這些年，二房和三房用我們的銀子買的東西還少了嗎？憑什麽我們省吃儉用，卻由別人奢侈高調！那是爹辛辛苦苦賺回來的。所以啊，娘，今兒咱娘倆喜歡什麽就買，萬一謝府那邊又出幺蛾子，女兒保不住手裏的銀子呢？”
“他們敢！”被謝柔錦一攛掇，王氏的氣勢也出來了。
她本就不是嬌滴滴的女人，作為家中長女，她要做的，不僅僅是在家帶弟弟這麽簡單的事！
做小了這些年，她都忘記了，曾幾何時，她也是整條街最彪悍的崽！
進了謝府後，她收起了犀利的爪子和鋒利的獠牙。
一部分是因為自卑，一部分是想家和萬事興。
自卑，是因為娘家門第不高，隻是一市井小戶，謝府雖然也是商人，可謝府是王家人望塵莫及的存在，是錦城有頭有臉的大戶，如果不是謝大爺堅持，謝老夫人會點頭？
當然，這其中也有謝老夫人放任的原因。
甚至，謝老夫人巴不得謝大爺娶個破落戶，既幫不了謝大爺，還會拖後腿的那種。
其二，因為謝大爺與謝府幾房人特殊的關係，王氏不想謝大爺為難，隻能委屈自己。
隻是，這些年自己的委曲求全，除了換來其他幾房人的得寸進尺和變本加厲外，沒換來任何她期望的真心。
多簡單的事兒啊，她到現在才看清。
“筱筱，以前渾渾噩噩的，不僅僅是你，還有娘，但凡娘有一點點的強勢，我們長房也不會這樣，你爹也不會……你放心，娘不會再拖你的後腿。”
清楚感覺到王氏的變化，謝柔錦偷偷衝大舅眨了眨眼。
王隆好不容易壓下去的淚意，又開始泛濫。
慌忙深吸一口氣，背對兩人，裝作很專心看首飾的模樣。
姐姐回來了！
還是熟悉的配方！
還是原來的味道！
隻要姐姐強勢起來，長房也會好起來。
在謝柔錦鼓動下，幾人一上午都泡在首飾鋪裏。
王氏買了對龍鳳鐲，是金鑲玉的，玉是羊脂玉，晶瑩剔透，一看就是好東西。
謝文霖在謝柔錦的堅持下，買了一個掛在脖子上的金鎖。
除了那把鎖比有點大，其他的，也挑不出毛病了。
謝柔錦喜歡耳環，所以買了三副——一副是珍珠的，一副是翡翠的，還有一對下麵有流蘇的異域風情大耳環，夾雜著像羽毛一樣的東西。
王氏不喜歡，可隻要是女兒喜歡的，她都認為是最好的。
馬車終於到了謝柔錦要相看的鋪子。
都是王隆早就選好了的，所以謝柔錦關心的是地域、布局和可塑性。
這個可塑性，是指將來鋪子擴大後，鋪子的內部構造能不能跟上公司的檔次和發展。
三處地兒，謝柔錦最中意的是那處有後院的鋪子。
所以，一行人先去的是其他兩處，最後才來看這個鋪子。
之前是賣琴的，前麵店鋪有點大，謝柔錦琢磨著可以做成辦公區，後麵的院子可以做成茶水室、顧客接待室和會議室，如果安排得好，還能弄個休息室出來。
後院不大，四四方方很規整，劃分區域也方便。
後門出去，是背街小巷，不熱鬧，但離街不遠，安全有保障，走幾步路就可以穿到前麵大街，十分方便。
小巷隔壁是另一條街，屬於錦城的權勢中心。
錦城所有的官場辦公地都聚集在那條街上，安全有保障的同時，周邊商鋪的價格也有保障。
這條街上的鋪子，價格比別處起碼高了三成。
謝柔錦看中的這個鋪子，一半的價格能在別處買一個同樣大小的，還有剩。
可王隆認為，既然是外甥女想要的，那自然要好的，安全最重要，誰知道謝府的人知道外甥女買了鋪子，要自己做生意，會不會上門鬧事？
狗急了還跳牆呢！
再者，王隆不知道謝柔錦開的這個那個公關公司是做什麽的，可聽謝柔錦說了，鋪子賣的是體麵，是豪門大戶最在意的東西。
既然是這樣的話，那檔次就很重要了。
把鋪子開到權勢一條街上，無形中，抬高了公司的門檻，不也是種體麵嗎？
謝柔錦財大氣粗，自己的鋪子自然是全款買下。
後期的裝潢，她準備這幾日先弄個草圖出來。
做了交接工作，直接到隔壁街的官府過了戶，謝柔錦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做。
拿回姚氏和謝大爺的東西。
審核了身份，辦好了手續，謝柔錦跟著官差到了類似檔案室的地方。
一個地下室。
“謝小姐，請。”
官差沒有進門，而是守在了門口。
這個地下室有點類似現代保險庫的樣子，一排排的櫃子，有點陰森的感覺。
地下室很小。
謝柔錦順著地上的路標，借著牆上不甚明亮的光，在陰冷的地下室轉圈，最後找到手裏鑰匙對應的櫃號，打開。
兩個厚厚的信封躺在裏麵。
一個是姚氏的遺囑，一個是謝大爺的遺囑。
不帶任何疑慮的，謝柔錦伸手。
餘光一道白光閃過，幾乎是本能的動作，謝柔錦側身撲倒，在地上一滾。
腳踝的刺痛讓她冷哼一聲。
空氣震動，不給她任何反應，那道白光化成實質，一柄手臂長的長劍，帶著凜冽的殺意，朝她的胸口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