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能有點覺悟嗎？
秦夫子和藹地看向謝文霖。
謝文霖麵無表情。
王氏有些緊張。
雖然她教過謝文霖規矩和禮儀，可小家夥性子內向，不喜與外人接觸，更何況是第一次見麵的秦夫子。
王氏擔心秦夫子不喜，焦慮地站在原地，左右看了又看。
小家夥依舊波瀾不驚，直勾勾地迎上秦夫子的目光。
容昱微微蹙眉。
他早就察覺小家夥的異常，但沒有多想，現在看看，有點小麻煩。
下意識地，他看向了謝柔錦。
謝柔錦蹲下身子，悄悄對謝文霖說道：“霖哥兒，這是秦夫子，今兒你就是要拜秦夫子為師，霖哥兒是不是很開心？”
謝文霖板著小臉。
謝柔錦柔聲繼續說道：“霖哥兒不是一直都羨慕幾個哥哥能讀書習字嗎？今兒拜了夫子，霖哥兒也能讀書習字了，霖哥兒是不是很開心？”
謝文霖勉為其難地點頭。
“那霖哥兒是不是該回答夫子的話呢？”謝柔錦誘哄道。
謝文霖皺著眉頭想了想，終於試著開口，“夫子，學生謝文霖。”
聲音有點幹涸，那是長久不說話，聲帶不適應的表現。
謝柔錦嘴角抽了抽。
嗬嗬，戲精。
“夫子又收學生了？”容昱表情誇張地說道。
秦夫子笑道：“在家閑著也是閑著，總不能坐吃山空吧？”
“不介意我觀禮吧？”
介意！
她很介意！
謝柔錦凶巴巴地瞪眼。
可惜，沒有人征求她的意見，幾人進了書房。
王氏幫謝文霖理了理平整的衣服，悄悄說道：“娘昨兒教你的，你做得很好，今兒再做一遍，千萬不能出錯。”
王氏很緊張。
生怕有不和規矩的地方，惹來夫子不高興，拜師不成。
謝文霖的情況，要找夫子很不容易，機會難得。
謝文霖在謝柔錦的鼓勵下，上前。
按照昨晚在王氏那裏學到的流程走了一遍，最後遞上了拜師茶。
秦夫子沒有接，而是審視地看著對麵的孩子。
王氏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謝柔錦被緊張的氣氛感染，也屏住了呼吸。
好在謝文霖沒有掉鏈子。
一套流程下來，秦夫子收下了拜師禮。
“恭喜秦夫子。”容昱插科打諢地說道。
秦夫子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王氏想了想，上前說道：“秦夫子，我家哥兒性子內向，學東西慢，但是用心，要麻煩你了。”
“謝夫人放心，傳道受業是本夫子的責任，隻要品性不壞，在本夫子眼中都是可造之材。”
謝柔錦在一邊嗬嗬嗬。
冠冕堂皇的話，誰不會說。
拜師禮完畢，王氏等人帶著謝文霖先回去，明兒才是正式上課的日子，到時候，謝文霖還有兩三個同窗。
這幾人的底細，謝柔錦也都摸清了。
都是有些家底的小戶人家，開蒙不是為了科舉，隻是單純地為了識字，為了以後的發展而已，沒必要到正規書塾上課，而且，時間也不允許。
畢竟是要一起學習的人，知根知底才放心。
更何況謝文霖在外人麵前可是有自閉症的，這孩子在長房橫著走沒關係，在外麵受了委屈，誰都幫不了他。
趁著這工夫，謝柔錦一行人到“蜀繡樓”例行公幹。
“蜀繡樓”現在是謝二爺在坐鎮。
正因為如此，謝老夫人才沒有鬧開。
總之，隻要“蜀繡樓”有人就行，至於其他，自然是慢慢謀劃。
而秦夫子這邊，送走了王氏等人，容昱卻沒了離開的意思。
秦夫子好笑地說道：“你堂堂……還想留下來蹭飯不成？”
“怎麽，我不配吃你秦家的飯？”
得！
混不吝的毛病犯了。
“你認識謝家人？”秦夫子慧眼如炬，早就看出了容昱的不對。
容昱卻是笑了，“別忘了，我們容家也是圈子裏的人。”
秦夫子搖頭，“我倒是忘了這一茬，是故人？”
容昱沒回答，反而岔開了話題，“謝文霖倒是撿了便宜，居然拜了夫子為師。”
“這也是緣分，說來，那小家夥還是你師弟呢。”
“秦夫子，充其量，你隻是我師叔，還不是正兒八經的那種，別亂攀親戚。”
秦夫子早就對容昱的插科打諢習以為常，隻笑著說道：“本來隻是為了打發時間，所以才想著收幾個開蒙的學生，那孩子，我瞧著眉目清澈，品性不壞。”
“和他說話，屁都不放一個，有你受的。”
“好歹你也是有身份的人，說話這麽粗俗，上麵那位知道嗎？”
“上麵那位看上的是我的才華，和我的粗俗有什麽關係？這叫真性情，再說，我說的是事實。”
“隻是開蒙，費不了多少事，你若是不喜歡，我找個理由，開了他就是。”
“別，”容昱立馬阻止，“你是你，我是我，別到最後說是我影響了你。”
“你呀……”
秦夫子一副“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麽人”的目光看向容昱。
“順其自然吧，能學到多少，看他的造化了。”
秦夫子目光灼灼地看向容昱，“我雖然不及師兄睿智，但對付你這個臭小子綽綽有餘。你和謝家大小姐，分明有著什麽。”
“你說有什麽就有什麽？就是有，關你什麽事？”
說得好有道理，他竟無言以對。
“秦夫子，你能有點覺悟嗎？別忘了你是來避世的，若是你不怕他知道你到了他的地盤，你大可作死！”
切！
秦夫子白了容昱一眼，重新控製好臉上的神情，他又是那個道貌岸然……
啊呸！
一臉正氣的正經夫子。
那邊，王氏一直魂不守舍。
謝柔錦發現了王氏的不對，卻沒有主動問起，直到一家人回到長房，王氏才拉著謝柔錦問道：“筱筱，今兒在秦夫子那裏的少年，你認識嗎？”
謝柔錦眉心一跳，“不認識。”
是啊，女兒怎麽會認識他。
如果他真的是……
“娘，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娘看著那人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
“他？”
王氏搖頭，“可是聽他的口音，又不是錦城人，八成是娘看錯了。
“娘覺得他會是誰？”
謝柔錦本是調侃了一句，哪知王氏極其認真地說道：“娘看他的樣子，有些像容家大爺。”
“啥？”
謝柔錦一頭霧水。
“娘看他的模樣，和容家那過世的容大爺有五六分相似，猜想他可能是容家大少爺，也就是你的未婚夫。”
嗬嗬！
謝柔錦嘴角抽搐。
還沒等她反駁，王氏就搖頭，“如果他真是容家大少爺，回來了，容府不可能沒有動靜。而且，仔細想想，他的模樣與容大爺也不是很相像，多半是娘弄錯了。”
“肯定是娘弄錯了。”謝柔錦可不希望這節骨眼上來個勞什子未婚夫。
那家夥，一看就不是好人，還未婚夫！
他們長房日子難過的時候，怎麽沒見這個未婚夫出來？
謝柔錦巴不得她那個所謂的未婚夫在京城妻妾成群，然後一紙退婚書送過來。
她早就私下打聽過了。
她的未婚夫，容家大少爺因為克死了父母，又差點克死容老夫人，五六歲的時候就送到京城了。
說是在京城求學，其實就是變相地被驅逐到了分支。
然後？
然後就扔在莊子上自生自滅，除了偷雞摸狗就是仗勢欺人，總之，從京城傳到容家的，關於那人的消息並不好，隻是容家藏著掖著，大家都不知道而已。
也隻有“謝柔錦”本尊把那個人當成寶，千方百計地想嫁過去，還不惜倒貼。
謝柔錦想，本尊那麽迫不及待地想嫁進容家，甚至不惜倒貼，多半也是想離開謝府，畢竟，在這裏本尊並不開心。
殊不知，容家，不過是另一個火坑罷了。
甩開亂七八糟的想法，謝柔錦對王氏說道：“娘，不用去想那些有的沒的，容家那邊沒消息過來，說明我的、我的未婚夫還在京城，至於那人，最多就是模樣有點像罷了。”
王氏點頭，“娘知道你對容家的態度，娘也希望你能嫁給良人，可容家水太深，娘怕你吃虧。容家那個，畢竟不是在眼前長的，什麽品性都不知道，小時候吧，那孩子確實聰明，可……可要捧殺一個人也容易。娘就你這麽一個女兒，自然是希望你能好好的，容家那邊，咱先看看啊，筱筱。”
說完，王氏忐忑地看著謝柔錦。
女兒有多中意容家，她是知道的。
單從家世來說，兩家門當戶對，又是過命的交情。
可那是以前。
容家大爺和夫人不在了，誰知道容家小子在京城會長成什麽樣？
而且，她看得清楚。
容家的後院不比謝府簡單。
容家小子若是個懦弱，立不起來的，女兒嫁過去也會跟著受苦。
銀錢方麵，長房可以資助，其他的，她幫不了女兒。
所以，從王氏私心來講，容家不是女兒的最佳歸宿。
今兒這番話，也是她斟酌了好久，才硬著頭皮說的。
隻是那少年……
王氏搖頭，隻是眉眼有三分相似罷了，一看就是不好相處的，哪有容家大爺的溫潤和容夫人的溫柔。
反正女兒還要守孝三年，她不急。
不過幾句話，就從之前的五分相似，到現在隻有三分相像的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