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賣給你
謝柔錦撒嬌地說道，“孫女一個多月沒見著祖母，想得緊，哪兒還有心思想其他的？沒讓人事先通知一聲，一是孫女考慮不周，二是孫女想給祖母驚喜，再好的消息，也沒有孫女站在祖母跟前，讓祖母更開心的事了。”
“你這張嘴……”謝老夫人故意嗔怪地瞪了謝柔錦一眼。
“謝小姐如此懂事，老夫人好福氣。”張嬤嬤適時奉承了一句。
“嬤嬤可是有什麽事？”向來以容家孫媳婦自居的謝柔錦，這話問得隨意。
張嬤嬤笑著解釋道：“老奴是受老夫人所托，來探望小姐。前兒，謝府出了大事，老夫人得到消息就急出病了，我們也是手忙腳亂才安撫好老夫人，讓她安心養病。老夫人一直記掛著小姐，這不，今兒精神稍微好點，就派老奴來看看小姐這邊的情況，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開口。”
“多謝老夫人。”謝柔錦一臉受寵若驚。
她何曾被容老夫人這般慈愛地對待過？
那一臉的誠惶誠恐，丟盡了謝府的臉麵。
謝老夫人難得沒有發火，反而期望謝柔錦更丟人一些。
巴著容家的是謝柔錦，和謝府沒關係。
被容家看低，倒貼容家的，也是謝柔錦。
日後，被容家棄之如敝履的，還是謝柔錦。
至於謝柔錦的名聲會不會影響下麵的姐妹？
這完全不在謝老夫人的思量中。
確切地說，謝府的人何時把謝柔錦當自己人了？
她是好是壞，自然與謝府沒關係。
張嬤嬤又道：“老奴來的時候才知道謝小姐外出了，所以就向謝老夫人詢問了謝小姐的近況，得知謝小姐無恙，老奴提著的心才稍稍放下。老夫人一直掛念著謝小姐，知道謝小姐現在好好的，也會很開心，病痛也會減少幾分。”
“老夫人的病要緊嗎，大夫怎麽說？”謝柔錦一臉關切。
“謝小姐放心，老夫人這段時間已經緩過來了。之前得到謝大爺的消息，老夫人又急又氣，這才病倒了。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好多了。”
“那就好，麻煩嬤嬤回去的時候告訴老夫人，過兩日我去拜望她老人家。”
“謝小姐有心了。”張嬤嬤笑容滿麵，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多開心。
聊了兩句，張嬤嬤才遲疑地說道：“老夫人，老奴這次來，是想代老夫人看看王氏。”
哦？
不僅謝柔錦意外，就是謝老夫人也挑起了眉。
容家和謝府的交集，以前是謝大爺在維持，雙方沒有生意往來，單純的是靠謝大爺和容家長房的“情誼”。可那個時候，也隻是在走節禮時，雙方象征性地意思一下，畢竟容家長房……
一言難盡。
謝柔錦私下倒貼。
謝府的人都知道，隻有一院的人不知道。
謝老夫人樂見其成，巴不得謝柔錦低頭做小，在容家當奴婢都可以。
所以，謝大爺出事，容家的不聞不問是正常的，可現在，不僅派了張嬤嬤來看望謝柔錦，還要慰問王氏？
容家想做什麽？
心思百轉千回，謝老夫人回答得卻很幹脆，“老姐姐有心了，筱筱，你帶張嬤嬤過去。”
王氏得到薔薇的消息，立馬就讓小廚房準備謝柔錦喜歡的吃食，又打發了人到鬆鶴院等消息。
所以，謝柔錦和張嬤嬤前腳出了鬆鶴院，王氏這邊立馬就在一院門口等著了。
見謝柔錦跟著一個陌生的婆子，王氏先是一愣，隨即迎了上去。
“娘。”
謝柔錦拉著王氏的手，笑得燦爛。
王氏用力捏了捏謝柔錦的手，略帶責備的目光，仔仔細細把她上上下下看了好幾遍才放心。
那邊，謝文霖悄眯眯地查看著謝柔錦的臉色，見她臉上的開心不是裝出來的，鼻音輕飄飄地哼了一聲，別過腦袋。
經謝柔錦的提醒，王氏才知道這是容老夫人身邊的張嬤嬤，沒有像謝柔錦那般立即巴結上去，隻戒備地掃了一眼。
謝柔錦摸了摸鼻子。
她當然明白王氏為何會這般。
兩家人好歹也是親家，謝大爺出事，容家的態度確實讓人憤怒。
再加上一個不省心，一門心思想嫁過去的女兒，王氏自然戒備。
一行人進了正屋的東次間。
張嬤嬤依舊說了一番冠冕堂皇的話，明明是敷衍的話，卻愣是讓王氏和謝柔錦聽出了熱情。
寒暄幾句，張嬤嬤說道：“謝小姐能獨當一麵，謝夫人也寬心了。”
王氏歎氣，“獨當一麵看似威風，可我寧願筱筱能安心地待在後宅。”
“謝夫人說得是，為人父母的，不就是希望子女安康，萬事無憂嗎？別說謝夫人了，就是老夫人得知謝小姐家裏出了事，也跟著急病了。”
又一次提到容老夫人的病，所以，你想要什麽呢？
謝柔錦一臉關切，“是筱筱不孝，讓老夫人擔心了。”
王氏皺眉。
到底是自己的女兒，王氏不忍心責備。
“老夫人疼愛姐兒，姐兒是知道的，”到了拉關係的時候，“謝小姐”就成了“姐兒”，“對姐兒比對自家孫女還好，也是姐兒懂事，孝順，老夫人偏寵幾分也是應該是。可到底是歲數大了，經不起折騰，再加上又是寒冬臘月，雖然喝了幾副藥，可恢複緩慢。二夫人想著方子給老夫人進補，就是……”
一臉為難地看向謝柔錦。
若是換做往常，謝柔錦早就關切地問出口了，然後，張嬤嬤再象征性地提點兩句，謝柔錦的銀子就雙手奉上了。
隻可惜，鳩占鵲巢後的謝柔錦並沒有繼續與容家保持良好關係的打算，聽著張嬤嬤欲言又止的話，老神在在地喝著茶。
張嬤嬤皺眉，瞟向王氏。
謝柔錦不懂事，難道王氏也不懂事？
雖然沒有與王氏接觸過，可作為一個院子的當家主母，察言觀色還是應該會的吧？
要想自己的女兒順利嫁進容家，不是該舔著他們容家的嗎？
隻可惜，張嬤嬤千算萬算，唯獨算漏了一點——王氏對謝柔錦能否進容家並不感冒。
相反，謝大爺意外身亡，容家的態度讓王氏很不滿意，所以，這門親事能不能成，還得另說。
屋內沒人接話，張嬤嬤尷尬了一瞬，臉上的笑容不變，接著說道：“大夫說，老夫人可以熬點人參粥，這不，二夫人就專門給老夫人尋來了五百年的人參須，可老夫人歲數大了，不能硬補，所以恢複的緩慢。今兒老奴出來，一是受老夫人所托，來看看姐兒，二來就是想到藥鋪看看，有沒有合適的人參須。”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對麵的兩人若是還沒有表示，那就是真不懂人情世故了。
可偏偏王氏和謝柔錦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
“人參須？”謝柔錦看向張嬤嬤，“二夫人為何不買整根人參？”
以容家的財力，一根五百年的人參還是買得起的，更何況，豪門大戶，人參這種東西是必須品，庫房裏起碼堆著三五根呢。
張嬤嬤解釋道：“家裏原本是有的，可年份不夠，用來進補聊勝於無。二夫人最是孝順，所以才千方百計地想尋更好的。那些五百年的人參須，還是二夫人好不容易尋來的，畢竟年底了，這些東西都緊俏。”
謝柔錦點頭。
“娘，我們小庫房是不是還有根三百年的人參？”
謝柔錦的問話，讓張嬤嬤微不可察地笑了笑。
這才對嘛，謝家的人不就應該巴著他們容府嗎？
王氏遲疑了一下，“有的，現在取出來嗎？”
謝柔錦又看向張嬤嬤，“嬤嬤，我這裏有三百年的人參，如果你們需要的話，我可以賣給你們，你看，你是要人參須還是整根人參。”
“那怎麽好意思，那……”話說到一半，張嬤嬤臉上的笑容僵硬。
賣？
不是送？
她沒聽錯？
謝柔錦了然一笑，“老夫人疼愛筱筱，說是親祖母也不為過，別說一根人參了，就是十根，也該筱筱孝順。以我們兩家的關係，我就是送給老夫人也是應該的，可老夫人向來疼愛我，體恤我，肯定不會白要我的東西，我也是不想老夫人難做，拒絕我的好意，耽誤病情，所以才……”
“容老夫人知道你孝順，不會多想。”王氏的補刀，讓張嬤嬤徹底無話可說。
從來都是謝柔錦主動送到他們手上，怕他們不要，還要想著方子說好話，未免謝柔錦為難，他們才勉為其難地收下。
買？
她要真買根人參回去，老夫人不知道會氣成什麽樣子！
“嬤嬤不用擔心價錢，我多少銀子買的，多少銀子轉讓給容府。我知道老夫人舍不得我吃虧，就、就厚著臉原價轉讓。嬤嬤，你看，你是要人參須，還是整根人參？”
“這……”太過突然，張嬤嬤一時半會沒反應過來。
不為別的，就是為了老夫人的名聲，她也不能讓謝柔錦送。
可是買？
一根三百年的人參對容府來說，不過是手指縫裏漏出的渣渣，別說一根了，就是一車都能買！
可是，憑什麽？
最後，張嬤嬤到底沒有買下謝柔錦手裏的人參，隻說先到藥鋪去看看，若是有貨，就從藥鋪買，如果沒有，再向謝柔錦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