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想聽聽我的故事嗎
“嗯？”安桐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雖然她夜視能力很差，但還是目不轉睛的看著楚笑的方向。
“你之前有說過李鐵柱的孩子死了也活該之類的話嗎？”楚笑還挺在意這個的，安桐選擇不幫忙，她可以理解，但如果說這樣的話，不管怎麽樣都還是有點過分。
“沒有，我當時隻是不想幫忙，說那些話幹什麽。”安桐似乎是輕笑了一聲：“你看了三年前的新聞吧，那些媒體把我寫得像個怪物一樣，有些甚至還說，我會想辦法悄無聲息的害死那個孩子，害死李鐵柱，害死王春花，以他們的死亡來結束整件事。”
“額，”楚笑無語了好一會兒：“這些人想象力真豐富。”
安桐沒說話，眼裏閃過一道寒光，讓他們死不如讓他們活著，生不如死的活著，像自己這樣死不了，活不好。
但這些話她沒說出來，因為不想被楚笑討厭，讓她認為自己是個自私的人總比讓她認為自己是個惡毒的人要好。
房間安靜下來，可安桐一直沒睡，陳年舊傷被翻了出來，總得要發作一番的。
突然，一隻手毫無征兆的搭在了安桐的臉上，嚇得她往後一縮，楚笑的聲音隨後響起：“睡不著嗎？”
“嗯。”
“想聊聊嗎？”
“好啊。”
安桐翻身平躺：“你為什麽也沒睡？”
“嗬。”楚笑冷笑一聲，反對道：“你什麽時候見我早睡過？”
“額。”
今天腦子有點不夠用，安桐一下把楚笑熬夜小公主的身份給忘了，她確實是那種晚上不睡，白天不起的類型。
“你今晚講了這麽多自己的事情，想不想聽我的故事啊。”
以前的那些破事楚笑從來就不愛提，到現在她卻覺得可以說一說，另外她也有點想知道那些過往從自己嘴裏出來會變成什麽樣兒。
安桐偷偷往楚笑那邊移了一點點：“我想聽。”
“我要是告訴你，我小時候是個乖乖女，聽話、懂事、品學兼優的那種，你信嗎？”
“信。”
“安桐，你是個傻子吧，說什麽信什麽。”
“我不是。”
以前楚笑說安桐腦子有毛病，她從來不會反駁，這是她第一次表達反對意見。
不過，楚笑確實是沒瞎說，在她的家庭還很美滿的那段時光裏，她確實是個聽話懂事，爹親娘愛老師捧的好孩子。
“從哪裏還開始說呢？”安桐沒說話，等著楚笑慢慢想，反正黑夜漫長，時間足夠。
“就從這裏開始好了。”
她的聲音很輕，說話的節奏不急不緩，剛剛好。
“我爸，楚遠雄，我媽，周綺麗，他們結婚不是因為愛情，是很狗血的家族聯姻，他們兩個經過家裏介紹，認識一個星期之後就去領證結婚了。”
“兩個強大的家族通過婚姻連接在一起，從而獲得更大的利益，而那段婚姻往往就會變成悲劇，我爸、我媽當然也沒逃過這個規律。”
“他們結婚那麽多年，要說對彼此一點感情都沒有，那絕對不可能，但壞就壞在我媽愛上了我爸，但我爸沒有。”
楚遠雄在結婚之前就已經有了心愛的女人，就是他現在的妻子，袁黎。
但為了家族利益，他當時隻能忍痛割愛，跟袁黎分開，本來兩人都做好了此生都不再聯係彼此的打算，可偏偏在楚笑出生的第二年，袁黎的父母接連因病去世，她一個人勉力支撐了一段時間，最後實在堅持不下去，隻好給楚遠雄打了電話，找他借錢，不然她連安葬母親的錢都拿不出來。
從那個時候開始，楚遠雄和袁黎兩個人又重新聯係了起來。
這一聯係就是十年，袁黎在楚遠雄的幫助下有了工作，生活也逐漸好了起來，他每周都會以工作的名義找時間去看她，兩人從不做過分的事情，不然十年時間娃都能生好幾個了，而至今楚遠雄和袁黎也沒有自己的孩子，家裏隻有楚笑一個女兒。
但表麵的美好永遠是表麵的，在楚笑十二歲生日這一天，她的家，碎了。
那天下午，周綺麗去楚遠雄的公司找他，想和他商量一下怎麽慶祝女兒的生日，結果到了公司發現楚遠雄人不在，問秘書，秘書說楚遠雄今天根本就沒來。
周綺麗心裏犯了疑，楚遠雄早上出門出得比平時要早，她還問了他一句，這麽早走去幹嘛？
他說：“最近工作有點忙，早點去，忙完了，晚上早點回來給笑笑過生日。”
現在卻得到一個沒來過公司的回答，周綺麗不覺得奇怪，那才是真的奇怪了。
回到家，周綺麗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她從來沒懷疑過丈夫什麽，最開始是因為不在乎，後來是因為愛，所以相信。
這一次，周綺麗也想相信，但最後還是沒忍住，找熟人幫了忙，查了楚遠雄的車今天都去了什麽地方。
楚笑放學，還沒走出校門就看見了媽媽，歡天喜地的就跑過去，她以為周綺麗是來接她去過生日的。
甜甜的叫了一聲媽媽，結果周綺麗卻沒像往常一樣回應她，隻是拉起她的手上，把她塞進了車裏。
就算再遲鈍的人，也能感覺出來氣氛有點不對，於是楚笑小聲的問道：“媽，我們要去哪裏啊？”
“去找爸爸。”
之後周綺麗就再也沒有跟女兒說話，楚笑反省一路最近是不是做了什麽惹媽媽生氣的事兒
車七彎八拐之後，停在了一家會員製餐廳的門口，剛從車上下來，楚笑就看見了楚遠雄的車也停在這裏。
她看了周綺麗一眼，終於明白媽媽一路上的為什麽會那樣了，她和爸爸一定是想給自己一個獨一無二的生日驚喜。那一刻，楚笑忘了過來路上的忐忑，心中充滿了歡喜。
周綺麗一手牽著楚笑，一手從包裏摸出會員卡，在前台查了楚遠雄訂的包廂，楚笑感覺到媽媽的手心有些濕。
那間包廂的門虛掩著，楚笑和媽媽站在門口，透過門縫她看見偌大的包廂裏有兩個人，一個是她爸爸，還有一個是不認識的阿姨，他們飯好像已經吃得差不多了。
楚笑看了媽媽一眼，那時候的她還太小，看不懂媽媽眼裏的那些複雜的情緒，更不懂為什麽都看見爸爸了，卻還要站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