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胸口碎大叔
小香姐姐不是第一次見我唉聲歎氣了,也不談我是廢材的事,而是轉移話題,道:“看到主人的包沒,主人買了兩個哦,都是一個款式。一個主人用,一個要給你哦。”
我知道她是想勸慰我,我也不繼續唉聲歎氣了,裝作一副高興地樣子,嘮嘮叨叨地問起小香姐姐,關於陶琳姐買包的事。
原來是我生日快到了,陶琳姐就買包要送給我。
我和小香姐姐說話間,我的眼神不自覺地瞄在了前方,小庫房窗戶邊上。
窗外掛著半個月亮,窗戶有半遮半掩的窗簾布。
在我眼裏,那窗簾布是黑漆漆的,隻是在邊角那裏,突然閃出了一雙白色的鞋。
窗簾被微風吹的漸起,白色的鞋全部顯露出來。
那雙腳很大。
是一雙男人的鞋。
不,是一雙男鬼的鞋。
他似乎發覺了我的目光,幹脆就掀開了窗簾,露出了他的全身。
我看見過很多鬼魂。
有被車撞死的,變成鬼以後,肚腸一條一條地掛在腰上,飄來飄去當衣帶的。
有跳樓死的,全身骨折,腦袋稀巴爛的那種。
有上吊死的,臉色青白,喉嚨腫大,舌頭伸的老長,像是要鬼醫看舌苔看病似的。
麵前大叔這種的,倒是很少見,胸腔有好多個圓圓的洞,像是死前被很多個圓柱形的棍子或刀之類的,把自己胸腔給戳的和篩子一樣。
鬼魂全身的白色,和胸前黑色的洞,形成了強烈的反差。
他掀開了窗簾,我能很清晰地透過他胸前十幾個洞眼,看到窗外忽隱忽現的月亮,還有閃閃爍爍的星星。
他身上並沒有紅光,說明他從沒害過人。這種鬼的威脅度,還稱不上惡鬼。
他突然出現在這裏,我倒是不意外,以為他隻是平時遊蕩在醫院的鬼,恰好來這裏看窗外的月亮。沒想到卻碰上一群懷著鬼胎的孕婦,瘋狂地吃死人的屍體。然後,還有我們這群抓鬼的人,也來湊熱鬧。
我對這些沒有紅光的鬼,還是有善意的,我自來熟地揮起手掌,“嗨,大叔,出來看星星啊。”
大叔的長相很普通,但是塊頭還是比較大的,估計生前是幹體力活的,要不是健美的教練大叔,要不就是賣力氣活的苦力。
大叔有一瞬間的愣怔,“你……們能看見我?”
我估計是他以前沒碰見過能看見他的人,他們這些遊離於人世間的鬼魂,因為對陽間留戀,有所執念,不肯投胎。但普通人類根本就看不見他們,孤孤單單的,有時候我也為他們心酸。
“我們自然能看見你。”我剛一說完,就覺得不對勁。這裏就我一個人類,這位胸口碎大叔問的是我們,也就是說,之前成哥和陶琳姐,他也知道是在這裏的。
小香姐姐也警覺起來,擋在我身前,“要是你要看星星,換個地吧,這裏我們先來的。”
胸口碎大叔一笑。我就發現他的嘴裏竟然也有黑色的圓洞,應該是死前,有什麽東西穿過了他的喉嚨。
他嘴巴張開,似是想要哈哈大笑,但是似乎喉嚨有什麽東西卡住他,弄得聲音破碎成,嘶啞的哢哢聲,讓人聽得耳皮發麻。
這還不夠,大叔的嘴巴開始泛紅,不停地有血從他的嘴裏流出來,噴灑在他白色的魂魄上。
他不是純白的鬼,是惡鬼。他的怨氣都聚集在他嘴裏,隻是被嘴巴擋住。但是嘴巴一張開,怨氣就止不住地往外冒。
小香姐姐和我們出勤抓鬼很多次了,見到他這麽詭異,也沒有什麽害怕的,更何況,小香姐姐怎麽也是有百年曆史的鬼物了,哪裏會怕這個估計沒死很久的胸口碎大叔。
就算他是冤魂惡鬼,但是在先天資質上,就沒法比得上小香姐姐。
小香姐姐和我說了一句,保護自己,就轉頭和朝我抓過來的胸口碎大叔,鬥在了一起。
我抱著陶琳姐的包退在了一邊,倒不是很擔心。以我看來,小香姐姐根本就不會輸。
我正看著他們起勁的時候,突然一雙滿是鮮血的手交叉在我的脖子前,一把刀鋒利地反光。
我被劫持了。這打不過小香姐姐的胸口碎大叔原來還留有後招,知道先自己引開小香姐姐,然後讓同夥劫持我。
這個同夥胸前的軟肉貼在我身上,明顯是個女人。我眼光往下一瞄,沒錯,劫持我的是人,她的手是灰色的。
胸口碎大叔瞧我被人控製住了,就遠遠地往後一蹦,避開了小香姐姐從上之下的錘頭攻擊,嘴上一邊往外冒紅色的鮮血,一邊哈哈大笑:“你們還打不打了,再打,我就把旁邊那小姑娘砍碎了,讓這些女人啃了吃了,到時候生一堆有小姑娘血脈的寶寶,還給你們。”
“心心。”小香姐姐立即轉過頭,想要靠近我。我後麵的女人立即用手裏的刀在我脖子上劃了一刀。
雖然隻是輕輕的一刀,但是也割破了我脖子上的皮,一絲血痕立即冒了出來。
應該是小香姐姐叫我的聲音有些大,把隔壁冰庫裏的成哥和陶琳姐、染發君吸引了過來。
陶琳姐看見我被後麵的女人挾持住,臉上有些慌亂。
成哥收起桃木劍,沉聲地問那個胸口碎大叔,“你挾持我們的人,是想幹什麽?”
胸口碎大叔飄在半空中,身上的紅氣被他收進了嘴裏,馬上又變成了人畜無害的純白鬼魂。
“我並不想和你們交手。這些女人都是我控製的,你們別搗亂,這小姑娘就沒事。”
我心裏有些詫異。沒想到,先人鬼胎事件的背後,竟然是一個男人。而且乍看之下,這個普普通通的男人,似乎和金老沒有什麽關係。真不明白,金老生前,到底是怎麽惹了這個男人,讓這男人恨得要金老死後都不得安寧。
成哥想都不想,道:“行。”
成哥一答應,我背後的女人就稍微鬆開了手臂。我正要往成哥、陶琳姐這邊跑的時候,我卻麵朝下,被身後的女人推倒在地。
冰涼的瓷磚地板磕得我,不小心咬住了自己的舌尖,舌尖很快流了一小塊血液出來,滴答滴答地滴在了瓷磚上。
陶琳姐最心疼我,看不得我被人這麽對待,發怒道:“我們都答應了你,你為什麽還不放了心心?”
胸口碎大叔道:“人質一回去,你們不就想著要反過來教訓我嗎。我會那麽傻。”
成哥一直很冷靜,“那你想怎麽樣?殺了我們所有人?”
胸口碎大叔:“我沒那個興趣,也不想惹你們這些無辜的人。這個小姑娘就先在我手裏,我不會殺她,你們要是留下來守著,我也無所謂。我就留這小姑娘五天。五天以後,我就放了這小姑娘。”
五天?聽起來,應該是胸口碎大叔想在五天內完成什麽計劃,這些計劃還牽涉十幾個懷鬼胎的女人。
我心裏八卦之心漸起,而且也從胸口碎大叔口裏知道他對我們並無惡意,所以大膽起來,打探胸口碎大叔,說:“大叔,從昨晚我們就開始打交道了,你應該知道,我們和金老金家並沒有瓜葛。今天來這裏,也是擔心有惡鬼傷人。但是,大叔,雖然我們短短見麵不到十五分鍾,但是我知道,你是好人,你是大大的好人。就算變成了鬼,你也是好鬼,大大的好鬼。”
我不停地給這胸口碎大叔灌輸我們的無辜,還有拍他的馬屁。
胸口碎大叔生前估計也不是什麽凶惡的人,看我誇他,此時臉上還微微有些內疚,大叔感慨了一下,口音特別老實忠厚:“好人有什麽好的,好人難做啊。我有時候真不明白這世道,為什麽壞人就不早早呢,就知道禍害好人。”
我一聽,就知道,這胸口碎大叔和金家,或者就是金老,生前應該有什麽矛盾過。
我繼續和大叔聊起來,“大叔,話說,你和金老有仇怨嗎,以至於你要弄先人鬼胎的邪術,戲弄他家。”
胸口碎大叔看了我一眼,似乎不想說。我馬上趁勝追擊:“大叔,你倒是說說看,公道自在人心。要是金老確實對不起你,我們雖然不一定幫的了你,但是至少不會再給你搗亂。”
胸口碎大叔有些鬆動,或者是無所謂,或者是心裏的怨憤想要找人訴說道出。
胸口碎大叔看著窗外的星星,開始道:“我生前不過是個小人物,隻是在工地上搬磚的。每天雖然累,但好在現在結算工錢很快,又多,不像以前包工頭隨隨便便就跑了,見不到人,拿不到錢。”
“我都四十多了,以前有一個老婆,但是和我離了。我離婚後,沒多久,就來S市了,在這裏認識了鐵曉麗。鐵曉麗比我年輕,她二十五歲了,卻因為曾經年輕無知的時候,被人包過,為那人流過胎,導致沒法生孩子。鐵曉麗經常和我說,女人上二十五歲,也是一個坎,以前的金主瞧上更年輕貌美的,自然也就不再和她這麽過下去了。她說她那時候也悔了,要改過自新,隻是這輩子都當不了媽媽,非常遺憾。”
“我那時候離婚,沒有老婆,但是在家鄉,我還有兩個娃讓我媽帶著,我是不愁兒女的。鐵曉麗瞧我實在,也不會看不起她,就說要和我搭夥過日子。我當時知道的時候,覺得都有些不敢相信。”
“可惜,前不久,我去工地搬磚的時候,樓上的鋼筋掉了下來,把我戳穿了,我當場沒死,到了醫院,還被搶救過來了。但是我一直昏迷著。雖然昏迷著,但是我卻沒見鐵曉麗再來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