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真靈
“小輩，汙蔑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手中長劍隱約散發出一股特殊的韻律，靈力隨劍氣而動。
紅綾感覺到一種殺意，神魂顫動，瞬間就沒了剛才的硬氣。
黎準先，是真的想殺他！
這樣的念頭出現在心中，紅綾頓時有些慌神，可又不知想到什麽，咬牙瞪了過去。
“誰汙蔑你，我可是看的清清楚楚，你對沃長天都做了些什麽！”
紅綃:“……”
這蠢弟弟沒救了，埋了吧！
雖然心底無語望蒼天，甚至想打弟弟，但是，紅綃也不能真的不管這憨貨，於是轉眸，向著齊伯兩人使了個眼色。
齊伯兩人笑著上前，左右護持在紅綾兩邊，以防黎準先暴起發難。
這麽會兒功夫，也使得掠仙宗眾人從震撼中回過神來。
沃安不禁上前一步，麵露急切，“小公子此言……”
“宗主！”黎準先走過來，麵色冰冷，“這幾名妖族分明居心不良，來此挑撥你我關係，你可千萬不能著了他們的算計。”
此話一出，常恩武等人盡皆露出讚同的表情。
說到底，在紅綃一行和黎準先之間，他們會報以信任的人，隻能是後者。
人族和妖族的矛盾並非一天兩天，爭鬥從來不曾停止，紅綃等人完全有理由，借此機會挑撥他們，好謀奪些什麽。
而黎準先，卻是他們相處幾百近千年的同門，各自之間的了解，已然不淺。
沃安沉默了。
這一瞬間，他不知道應該相信誰，妖族？還是那可能殺害自己兒子的所謂同門。
紅綃冷笑一聲，擋在紅綾之前。
“我等來此，隻是受人之托，送一則消息，沃宗主信也好，不信也罷，都是你自己的事。隻是吧……”
紅綃麵露可惜，“為人父，卻連親子死亡的真相都不知，反倒同殺子仇人稱兄道弟，嘖嘖，可悲，可悲啊！”
“胡言亂語！”
黎準先身形一動，提劍衝向紅綃。
而常恩武等人，也是隨之擺起了攻擊的架勢。
“鏘！”
長劍擊打在金色的護罩之上，發出金屬交接的脆響，黎準先後退兩步，麵露震驚之色。
這金色護罩，是沃安的手段！
黎準先的臉上，震驚逐漸轉變為憤怒，他失望的瞪著沃安，語氣沉痛。
“沃安，我和你近千年的交情，還比不過妖族的幾句話？”
沃安麵色平靜，不去看黎準先的痛色。
“我不信他們，也不能信你。”
事關沃長天，他的親子，沃安不得不，對所有的一切保持懷疑。
換言之，這裏的每一個人，所說的每一句話，他都不能全然信任。
收起護罩，沃安目光緊盯著紅綾。
“小公子，我兒長天，已經離去多年，你說你……看到了？”
紅綾這次沒急著走出去，點點頭承認了下來，“對！”
肯定的答案落下，掠仙宗眾人的神色逐漸變化。
沃長天已死七十多年，可這紅綾，至多不過雙十之齡，他又如何能夠看到曾經發生的事情？這不是說謊是什麽？
察覺到氣氛轉變，紅綾眨了眨眼，抬手按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你們不信我？可我是從這裏知道的！”
話落，一團白霧從紅綾的眉間被抽了出來，落在一旁，逐漸化為一名青年的身影。
他一身青衣長袍，眉眼帶笑，目光空洞，卻又顯出幾分柔色。
“這是……真靈？”
吳長峰詫異出聲。
部分修者淪落之後，執念難消，魂魄不散，會化作真靈存在於世間。
它們沒有清晰的意識，隻留存著一股執念，重複去做某一件事情，比如保護某個人、去往某個地方、殺某個人等等。
真靈沾染濁氣，又化作怨靈，以吞噬血氣鬼氣壯大自己，瘋狂禍亂，乃是正道遇之必除之物。
當然，比之怨靈，真靈雖然保持著心境至純，不傷無辜之人，但卻難以長久存世。
唯一的優點，就是能夠通過俯身，將自己生前的記憶，展現給別人。
紅綾所謂的看到，便是看到了真靈給與他的記憶。
沃安唇角顫抖，渾身的氣勢突兀的頹喪下去，眼中，似有淚水湧動。
“長天……”
被紅綾召出的真靈，正是那死去多年的掠仙宗少主，沃長天。
一聲呼喚，喚回了沃長天那所剩無幾的意識。
他空洞的目光移向沃安，愣了愣，突兀的，兩行清淚劃出了眼眶。
似委屈，又似歉意……
卻是突然，一道劍光升起，直直斬向沃長天的真靈。
“不……”
沃安閃身而上，渾身靈力爆開，趕在劍光之前，擋在了沃長天身前。
劍氣劃破周身護盾，劃破衣衫，落在了背上。
有血腥味飄散開，而沃安的神色，已然癲狂。
他抬手將沃長天的真靈攝入識海，回頭，雙目赤紅。
“兄弟？千年的交情？黎準先，你對長天出手之時，怎想不到這些？”
化神期的神識強度，足夠他在將真靈攝入頓時瞬間，便接受關於沃長天的所有記憶。
離開宗門，路遇邪道，好不容易逃了一命，卻撞到對自己心懷不軌的師叔手中，因為信任跟隨而去，遭到的是陣法囚禁。
等待數日，沒能等來救兵，反而等來了……殘酷之刑。
皮膚血肉被劃破，小刀觸碰到骨，刻下不知名的符文，天賦根骨被盡數剝離，修為全失，隻剩下一口氣。
那所謂的長輩，害怕暗殺之事暴露，於是呆著他一口氣，將他扔下險地懸崖……
這一瞬間，沃長天的震驚痛苦、絕望瘋狂，全部在沃安的心頭重現，直叫他，心境動蕩。
黎準先一手持劍，警惕著沃安的動作，麵上卻是依舊平靜。
“宗主，這是妖族的計，真靈難以存世，要麽化為怨靈，要麽消散，長天隕落多年，真靈不可能保持如此完整！”
“黎準先！”沃安怒喝一聲，麵色凶狠，“你是當我認不出自己的兒子？”
真靈是由魂體轉化而成，沃安作為父親，又怎會分辨不出親子的魂力波動？所以在沃長天真靈出現的瞬間，他便已經信了紅綾所說的一切。
黎準先沉默一瞬，抬起了手中的劍。
“宗主，你被假象遮蔽了雙眼，該醒醒了！”